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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阆中城,美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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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一起,”阿大忙忙跳过来,凑到他面前,嬉笑道,“刚刚那么照顾你,手脚都麻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回报一下?”说着眼神不停飘向他手上的黑色熊皮大氅。
花镜水笑了笑,将大氅摔到他脸上,没好气道:“快去吃了饭好上路。”
他说完拿起石头上垫着的狐裘披风,向马车那边走去。
“没见过这么过河拆桥的,”阿大不由叫道,抱着大氅跟在他身后,嘴里嘟囔道:“就会对我无情无义。”
正在马车旁的火堆守着汤锅打盹的冯伯早被惊醒,笑呵呵打了声招呼,盛了汤递过来。
花镜水放下披风,接过来随手塞给还在嘟嘟囔囔的阿大,问道:“钟大夫呢?”
“在车上休息呢,先前端了汤没用。”说着又盛了一碗要递过来。
花镜水瞟了眼略显油腻的汤色,摆了摆手,“冯伯您用吧,我自己来。”
他又取了碗,用勺子仔细拂去了浮沫,盛了一碗不见一丝油光的清汤,端着去了马车。
“钟大夫?”花镜水挑开帘子唤人。
钟意端坐着看向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碗,默默伸手接过。
见他不声不响的小口小口的喝着汤,花镜水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除了疲倦些并无别的不妥,顿时放下心来,说道,“喝了汤再歇息半个时辰,我们就出发。幸好是官道,路况还算平整,明天我们就能到葭萌关了,后天大概就能赶到阆中城了。”
钟意看了他一眼,他的神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缓缓道:“好。”
花镜水笑了笑,放下车帘回到火堆旁。
冯伯盛了汤端给他,道“大少爷,快用些。”
一旁的阿大动手给自己盛了一碗,不满的哼哼道:“阿鸾的心真是偏到没边了。冯伯也是。”
花镜水斜睇了他一眼,慢慢喝了口汤,道:“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你倒是不偏给我看看。”
阿大立刻蔫了,一脸沮丧看向冯伯。
后者只看着他们,笑得一脸慈祥。
阿大不甘心的咯吱咯吱咬着早炖烂了的鸡骨头,委屈道:“偏就偏,你倒是偏向我看看啊。”说完又小声咕哝道:“我这心可是早就偏向你偏到没边了。”
花镜水笑着和善的看了他一眼,感觉到其中无声的震慑威胁之意,他不敢再多说,识相的埋头乖乖喝汤。
待到启程时,冯伯整理着马车,阿大牵着自己的大黑马磨磨唧唧,锲而不舍的抱着大氅在花镜水附近无声的转悠着,一双大眼晶亮晶亮的,时不时委屈的看向他。
花镜水不由抚了抚额,朝他招了招手。
他立刻乐颠颠的奔过来。
花镜水接过他手中的大氅,利落的一把抖开,给他披在肩上,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打了个结,又随手给他理了理衣襟,拉了拉袍角。
阿大眉开眼笑的拉了拉大氅,动作麻利的翻身上马,冲他笑出一口大白牙,然后扬了扬马鞭,冲着冯伯中气十足的喊道:“冯伯快点!别磨磨蹭蹭了,出发!”
又一个日夜兼程后,在旭日初升的清晨时分,阆中高大古朴的城墙已经摇摇在望。
恰逢大集会日,城门口排队入城的人蜿蜒成了一条长龙。
阿大催马上前,城门守卫显然识得他,远远就大声热情的招呼。
他也不下马,只是微微俯身,朝为首之人低语几句,对方顿时挥了挥手。
冯伯驱车越过众人,冲对方点了点头,然后扬鞭驾着马车疾驰而入。
入得阆中城,便是一片繁华景象:道路四通八达,街衢宽广平整,各色店铺鳞次栉比,车马穿梭如织,行人比肩继踵,沿街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当真是热闹非凡。
冯伯驱车绕开人群聚集处,刚从一条僻静的小巷出到主街,眼看只要再过几条个街巷就能抵达花府,一匹全身漆黑只有四蹄雪白的高头大马突然从对面窜到马车前,阻住了去路。
慌乱的马嘶声响起,马车猛地停下。
花镜水眼疾手快扶住钟意,只听得冯伯惊怒交加的叱道:“游小公子,你这是作甚?快让开!”
“哼!大路朝天,本公子爱在哪呆着就在哪呆着,你管得着么?!”听声音年纪不大,语气倒是颇为骄矜傲气。
阿大从马车后转出来,催马上前,正要说话,花镜水已经掀了车帘出来,对着马上锦衣华服穿得甚是花枝招展的十六岁少年寒着脸冷声道:“让开!”
游姓少年策马上前,马头几乎蹭到他,一张眉清目秀的脸上写满嚣张跋扈,嗤笑道:“本少就是不让!你这么急,难不成是花家那个独苗病秧子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赶着去见他最后一面?”他探过身,凑到他面前,马鞭直直抵在他肩膀上,低语道:“那不是可喜可贺,整个花家都是你的了,也不枉你做牛做马......”
“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巨响,花镜水不等他话完,抬手就狠狠甩了他一耳光,劈手夺过他受伤的马鞭,在他身下的马屁股上狠狠甩了一鞭子。
游姓少年雪白的脸上立刻浮现一道通红的巴掌印,那匹乌云踏雪则一声嘶鸣猛地跳将起来,带着游姓少年和少年惊恐的怒吼一下子奔出去老远,不管不顾的四蹄翻飞着狂飙起来。
花镜水也不回车内,直接在冯伯身旁坐下,沉着脸道:“走!”
冯伯立刻回过神来,催马疾行。
阿大瞟了眼少年远去的方向,摇了摇头策马跟上,心下不免想到真是好久没看到阿鸾发火了,游小虫儿要遭大罪了。
马车绕了两三道弯,很快到了一户极为僻静的朱门大院,两个粉琢玉砌的约十岁的童子正在门口来回张望。
两人不光长相,连高矮胖瘦都一模一样,见到阿大和马车,不约而同立刻往回跑,嘴里大喊:“青花姐姐,青瓷姐姐,快开门!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很快两扇朱门洞开,一对身穿青衣的姐妹花跑了出来,竟也是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年约十七八,风姿嫣然,颇有殊色。
花镜水不待马车停稳便跳了下来,青花青瓷忙忙上前掺住他。他推开两人,疾步走向大门,一边问道:“阿怜现下情况如何?”
眉眼甚是活泼的青瓷立刻抹起了眼泪,表情略沉稳的青花哑声回道:“刚刚,醒了,又昏迷了过去,眼睛,眼睛,二少爷的眼睛,完全看不见了。”
花镜水停下来,下意识看向马车。
钟意掀了车帘,下了马车,看了看门口两头石狮子,掠过厚重古朴的铜环朱门,仰头看向那龙飞凤舞的写着“花府”二字的牌匾。
花镜水带着钟意一路疾走,连着穿过了几处园子,便到了一个甚是幽深的院落,院门一块巨石清丽婉然的写着“莲园”二字。
一个身材高大健壮、高鼻深目明显有着西域血统的中年丽人急急迎了上来,见到钟意一瞬间似乎有些惊诧,很快又恢复如初。
花镜水冲她点了点头,唤了声姜姨,道:“您且和其他人都下去吧,我带钟大夫过去。”然后便带着钟意穿过小花厅直奔寝居里间。
待进了里间,室内温暖如春,一张南海黄花梨心木制的拔步床上,白银色的蚕丝被下躺着一个少年,双目紧闭,漂亮得不似凡人,只是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呼吸急促又紊乱,额头鬓角不断有冷汗沁出。
小钟神医在床外顿住脚步,神色莫名的注视着昏睡的少年。
花镜水快步走过去,凝目注视了他一会儿,才缓缓伸出手来,极轻柔的抚过他白皙如玉的脸庞,给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又取出帕子细细为他擦了汗,然后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低低说道:“阿怜,我回来了。”
这才抬头对小钟神医郑重施了一礼,沉声道:“劳烦你了。”
钟意慢慢脱了披风,缓了缓心神,慢慢走上前去,在床边坐下。
花镜水已经拉过少年的手,将袖子挽上去些许,露出一截纤弱的手腕。
钟意缓缓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按上少年的腕脉,慢慢闭了眼,沉下心来感受着对方的脉息。
花镜水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完全不眨眼的盯着他。
钟意缓缓睁开眼,对他说道:“你的命,是我的。”
花镜水立刻点头,道:“只要你能治好他。”
钟意看着他,又道:“你,是我的。”
花镜水点了点头,道:“但凡我有,尽为你有。”
钟意看了眼床上的少年,冷冷道:“记住,你说的话。”
花镜水沉声道:“我花镜水一言,百死无悔。”
钟意拿过木箱,自最底层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三粒绿豆大小的赤色药丸,塞到少年嘴里。
不过片刻功夫,阿怜的脸色已经好转很多,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钟意取过金针布囊,冷冷道:“脱衣。”
花镜水掀开衾被沉默着扒光了少年。
褪去衣裳的阿怜,一身冰肌雪肤尤其动人心魄,虽然还显稚弱,身量已然极美,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瘦弱,显然是素日里得到了极为精心照管调养的缘故。钟意漠然瞟了一眼,然后出手如风,不断将金针点入他全身各处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