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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兔与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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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之前来过,鸥鹭轻车熟路,不用指引便找到了房间。
在门外就听到里头传来歌声,音色空灵,只是嚼字不清,还镀了一层迷烟般的哑,她推门,掠过桌面,四只空瓶东倒西歪,包厢酒气弥漫。
木樨见到她,扑了过来,“大鹭鹭,江湖救急啊。可算憋死我了。”话落,飞奔往外。
赵鸥鹭微弯唇,睇向握着话筒的宋知久,脚下不动,抱着臂,像在看一出热闹。
知久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无声。鸥鹭这才拿起遥控,按下暂停键。
“不唱了?”
宋知久长发及腰,鹅蛋脸上,柳眉、杏眼、琼鼻、樱桃口,是个地道的古典美人,外形我见犹怜,被她拿委屈的小眼神一瞅,连女人也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
她不由轻叹,“既然装醉,就是不打算对我们坦白了?”
歌声连心声,刚才那副嗓子,大概只有小聋瞎会说没事。
宋知久不言语。
她试探地问:“和睿谦哥有关?”
闻言,宋知久突然呵笑,“怎么全世界的人都觉得我心情不好是和他有关?”她淡哼一声,“也对,本来是纯洁的兄妹关系,现在是纯洁的□□关系,关系大着呢。”
鸥鹭没吱声。
唐阿姨在知久七岁时再嫁,知久迈入宋家,宋睿谦是她的兄长。她和知久是发小,见过宋睿谦几面,她不大会剖析感情,但懂得比较,他看知久的眼神值得玩味。
大学时,知久执意要去南方读书,言辞间,听着也像和宋睿谦的高压政策有关。而她出国前的三人聚会,是宋睿谦来接的人,当时知久的角色还是爱黏着兄长的妹妹,会撒娇,会嬉闹。
知久如此剔透的人,是不懂,还是懂装不懂,她相信是后者。
她转过身,想再探探当事人的神情,一尾青春无敌的嗓音朝她游了过来:“大鹭鹭,你可想死我了。”
鸥鹭眼疾手快地钳住正要往她腰上熊抱的手,挑眉,“擦过手了?”
“嘿嘿。”木樨讪讪地笑,露出六颗糯米牙,“你也知道我从来不用外面的干手机,细菌比黄翔还密集。”
话落,两只手以让人咋舌的速度环住鸥鹭的腰,木樨啧啧有声,“这小腰简直了。小娘们儿,陪大爷我睡一晚,大爷我出这个数。”
木樨比了一根手指。
赵鸥鹭好笑地问:“一百?”
“No。”
“一千?”
“No!”
“一万?”她面带惶恐,“我居然这么值钱?”
“不是。你这娘们儿怎么这么没有慧根呢。”木樨晃了晃细白的手指,“大爷我富可敌国,出一亿……津巴布韦币。”
津巴布韦币,传说通胀鼎盛时期,一亿连个面包都买不起。
没等她招架,对面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啧啧,触感不要太好,木樨忍不住蹭了蹭,露出尹志平式淫/笑,“那就看你这个小娘们儿……嘿嘿嘿。”
木樨是人畜无害的萝莉脸,个性虽精灵古怪,无奈长相决定了一半戏路,饶是她演技逆天,至高境界就是傻白甜。
非但赵鸥鹭被她的神表情和笑声戳到笑点,连宋知久都弯了唇角,“好了,你们两个都不是本色出演,可以罢演了。大爷和小娘们儿,过来坐。”
木樨“嗖”的一声,往宋知久身边一坐,“小久久,原来你没醉啊?”
后者眨眨眼,一脸茫然,“你是?”
“都露馅了还装什么装!你居然没醉!”木樨神情悲愤,指了指桌上几只矿泉水的空瓶,“我白喝了这么多瓶矿泉水!还干杯呢,我待会儿怎么干尿都是个问题。”
这回知久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嗯,我的错。”
“话说小久久,你干嘛突然喝这么多酒?”
“没什么。”木樨的肠子不但热,还直,要是知道原委,势必要闹。宋知久把手里的话筒翻了个身,“我们三个好久没聚了,高兴嘛,就多喝了点。”
“你喝红酒明明就半杯倒的,怎么换成啤酒,就这么能喝呢。”木樨不禁嘀咕。
宋知久笑笑,“可能是我体内的ADH对这种啤酒一见钟情吧。”
“呕。”木樨一脸菜色,“小久久,你这是在帮我催吐啊?你好歹考虑一下大鹭鹭的感受啊!人家还没喝上一口水,吐出来的肯定是晚餐,吐完就该饿了。”
赵鸥鹭伸手在她脑门上一拍,“适可而止。”
木樨吐舌,人家只是实话实说嘛。被女神淫威一慑,她转向点歌台,“来来来,既然大鹭鹭来了,老样子,先唱《兔子你悠着点》。”
木樨切了歌。
屏幕画面旋即切至一场演唱会,刚开始便是人声鼎沸,不时伴着几声刺耳的尖叫,蓝紫色的荧光棒汇成一片光海。随后出现的歌曲详情上,作词、作曲、演唱都是一个人。
孟晏白。
木樨直接把话筒递出去,“这大鹭鹭手机铃声,必须大鹭鹭唱。”
赵鸥鹭握着话筒,微微晃神,这首歌只有live版,没有被收录进专辑,是当时出道不过才两年的孟晏白以龟兔赛跑的故事为创作灵感,在演唱会上的点歌环节为高考学子即兴所做,歌词俏皮,曲调欢脱,因为孟晏白一贯以高冷姿态示人,这首歌一出来,又是疯狂圈粉。
这个“粉”中就有她,屏幕上的这场演唱会中也有她。
舌尖轻抵上齿,一首歌娓娓唱响。
整首歌只有一把吉他伴奏,没有副歌,前奏、主歌、间奏再加一遍主歌的反复即是完整版本。也正因为其朗朗上口,一度成为街头巷尾的洗脑神曲。
三人中,木樨是麦霸,知久不爱唱歌,一般只负责哼唱或辅唱,鸥鹭则是点名型,她会的歌多,音域又是三人中最广的,木樨不会又想听的歌,都是点她的名。
一曲毕,倒是轮不到她再上场。因为知久的兴致比平时要高上许多,几乎抢占了木樨麦霸的地位,相继几首high歌,她握着话筒,不时还能吼上几句。木樨是人来疯的性子,两人一人一只话筒,闹得不亦乐乎。
她坐在沙发拐角处,拿起一瓶矿泉水安静地喝。木樨是孟晏白的铁粉,点的十几首歌,一半以上是他的。她沉默地听着,这些旋律在她的唇舌间旋绕过无数次,却是百听不厌。MV里,男人或站或立,或静或动,是天生的明星。
她不由得往远处想,郑有重要走了她的手机号码,他虽是选角导演,但作为女主角人选,孟晏白至少也会亲自把关?
所以,他会亲自打电话给她吗?
另一厢,木樨和知久已经搂成一团,头抵着头,肩并着肩,唱起了你要嫁给我或我要嫁给你的腻歪歌。
等两人注意到她,已是半个小时后。
木樨直接扑到她身上,“大鹭鹭,你怎么不唱啊?”
赵鸥鹭推开木樨的脑袋,拍了拍她脸,“演唱会怎么能没有观众?你们继续,我看着。”
知久像是冷静下来,也坐到她的身边,问她:“是为长菁的事烦心?”
她摇摇头,“公司的事,归我爸操心。我刚才是在想,我可能要去拍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