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宠上天》双木青

5、发光体

　　木樨木愣愣的，“拍电影？你拿的不是MBA？什么时候转行做导演了？”

　　“别人导，我演。”

　　“别人谁啊？”

　　“屏幕上的人。”

　　木樨听到耳边这首熟悉的中国风曲子，隐隐有了预感，和知久双双看向屏幕。屏幕上，那个一身白衬坐在琴架前，不过拨了几根弦就能把宋玉嵇康帅哭的不是她男神又是谁？

　　“呃，他？”木樨把头转回来，一脸呆萌，拇指和食指对着屏幕比了个“biubiu”的手势。

　　“嗯，就是他。”

　　木樨咽了下口水，还没缓过来，呆滞地问：“大鹭鹭，你是怎么勾搭上男神的？以男神的level，就算是你，撩汉大法起码也得练到走火入魔吧？”

　　“我没见过他的面，来找我的是剧组副导。”

　　知久稳重，尽管相信鸥鹭的眼力，仍是多问了一句：“是偶遇还是特地？副导毕竟不是星探，你刚回国，他怎么会找上你？”

　　在路市的北漂人群成千上万，肯背井离乡的人，大多意志刚强，心怀执念，这类人也最易为人所利用。尤其这些年影视圈火爆，关于被骗被抢的报道更是不绝于耳。

　　“这位副导专司选角，他看过我出演的那台《孔雀东南飞》，而且谈吐气度不凡，名字也的确在银幕上出现过。至于找上我，事先调查过是肯定的。”

　　木樨这才反应过来，闻声瞪大了眼，“纳尼？大鹭鹭，你说的是二中版的《孔雀东南飞》？”见鸥鹭点头，木樨做生无可恋状，“话说那时候话剧社社长还来找我演焦仲卿他妹，我拒绝了，早知道有今天，就是让我演焦仲卿他妈，我都答应啊答应。”

　　“有我演刘兰芝，还有你这个焦仲卿他妹或者他妈什么事？”鸥鹭如是安慰。

　　木樨当场不干了，气呼呼地抱臂，“哼，友尽！”不过三秒，又朝鸥鹭拱过去，“大鹭鹭，你说的是真的吧？”

　　“真的，不过八字只有一撇。”

　　八字只有一撇的消息依旧是晴天霹雳，最后木樨歌也不唱了，抱着鸥鹭问东问西，知久不如木樨乐观，贵圈真乱的传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木樨摆着手，“小久久，你放心啦，我男神的感情史比日本艺伎的脸还白。何况，大鹭鹭身后还有赵家和卫家呢，就算以后有人想潜她，也肯定有潜心没潜胆！”

　　临别前，木樨发现鸥鹭居然没装时兴的社交软件，催她下了，还给三人建了群，群名：男神日常萌萌哒。

　　******

　　“吃个饭，手机是能促进胃口还是帮助消化？”

　　周四的赵家餐桌上，赵建钰边给妻子倒牛奶，边出声斥了一句。

　　鸥鹭的舌尖抵住上颚，不想被看出端倪，搪塞道：“一条新闻比较新奇，多看了几眼。”话落，她将手机翻过身。

　　这是第八天。

　　整整一周过去，和孟晏白工作室有关的人，哪怕是打杂的也没有联系过她。她一向不接陌生人的电话，这几天一反常态，非但手机不离手，但凡是路市的号码，都毫不犹豫地接起。她回国没几天，哪来那么多的电话，谈offer的倒是有，她不打太极，一一推了，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这通电话，等得她坐立不安。

　　吃完早饭，她正打算出门，手机铃声大作，是路市的陌生号码，她接起。

　　“我是孟晏白。”对方直接粗暴。

　　鸥鹭被这种直接粗暴秒了，手机里的声音比他的歌声要低沉，却也更真实。

　　她甚至能感觉到指尖的颤抖，手抖带动音抖，她用了最稀松平常的开头，仍是暴露了声线的不稳：“你好，孟导，我是赵鸥鹭。”

　　对话没有维持几个回合，对方定下了时间、地点，而她确定了时间、地点，之后，对方挂断，而她捏着手机，心跳比跑了两个八百米还要剧烈。

　　约定的时间是九点，而且霸道地定在了今天。

　　在试过数套衣服后，赵鸥鹭轻啐了声“没出息”，镜子里的人一副小女儿情态，小家子气透了。她皱眉，最后选定一件藕荷色半袖及膝连衣裙，细银腰带束身，腕表也是同色的银白。

　　视线在自己的脸上转悠一圈，她走至梳妆台，涂了点唇蜜。

　　******

　　比约定时间早了二十分钟到达目的地，赵鸥鹭发现孟晏白给自己的坐标是一幢别墅。

　　标配款的别墅，颜色是毫无诚意的白色，没什么可以称奇的地方。大门敞开，看着二十米开外紧闭的别墅正门，鸥鹭咬了咬牙，拿出手机，接通后，赫然发现二楼的露台上站着一名男人。

　　那是个发光体。

　　从头黑到脚的装束，衬得男人肤色更为洁净，眉眼清俊难言，一条手臂撑在栏杆上，姿态随性从容。

　　她觉得眼前一晃，被反射的日光嚣张地头顶窜动，微眯眼，她这才看明白反射介质是袖扣，银白色，色泽冷艳。

　　男人举起手机，她茫茫然听到一声“赵小姐”，却不知是电波输送还是空气传播。

　　半分钟后，两人仍各自保持着四目相对的姿势，耳边是两人的手机，鸥鹭的耳廓里多了一样，入耳式耳机。

　　戴着耳机却把手机贴耳边？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后，她迅速收回视线，以近乎粗鲁的力道拿掉耳机，右耳根微微见红。别墅正门开了，她若无其事地往里走。

　　门口有人迎接，是个年长的男人，五十岁上下，站立如松，一张脸看着相当精明，“是赵小姐？请进。我是这里的管家，鄙姓廖。”

　　“您好，打扰了。”她脱了鞋，脚边已经有一双崭新的棉质拖鞋候着。面对其他人，教养使然，做到进退有度不是难事，她含笑道：“谢谢廖管家。”

　　趿拉着拖鞋往里走，赵鸥鹭发现内里别有洞天。

　　主色调是象牙白，最常见的简欧色，间杂以棕红，家具质感上乘，整体的摆设繁而不乱。她扫了眼四壁，瞬间被一侧墙壁上的壁画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壁画粗略估计有二十平方，用色相当大胆，十分厚重，更确切地说，是沉重。

　　画幅描画的是人，有衣冠楚楚的，也有衣衫褴褛的，最抓人眼球的是两处：一处画面的主角是一位孕妇，全身仅在下/体有寸缕遮蔽，目眦欲裂，嘴型椭圆，样子极其痛苦，应该是在生产；另一处画面则更为露骨，是一对交缠的男女，女人脖子抻长，双目大瞠，一只手伸向半空，做抓握状。

　　她从几乎扭曲的两张脸上看到同一个主题：挣扎。

　　事实上，这两个字体现在壁画所有人的脸上，不论是光鲜亮丽的还是狼狈不堪的。画面整体弥散着一股破墙而出的阴郁，这样的画风让她联想到欧洲中世纪，阴暗、不得救赎。

　　她本能皱起眉。

　　“很少有人注视这壁画能超过五分钟，赵小姐相当厉害。”

　　静止的画面突然有了配音，赵鸥鹭回过神来，看了依旧笑眯眯的管家一眼，忍不住问：“请问，这幅画有名字吗？”

　　“在人间。”

　　在人间？赵鸥鹭重新转目望向壁画，得知名字后，心头更是泛起难言的感受，强忍住没有再问，比如——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看这成色以及脱落状况，似乎不是新近的作品。

　　她大半时间都在胡思乱想，直到悬梯将她送上二楼，赵鸥鹭这才迟钝地深呼吸，努力把自己的心率往正常值上压。

　　毕竟，她要见的是孟晏白。

　　“少爷，赵小姐来了。”

　　廖管家在引见完后，转身离开。两人之间再无阻隔，鸥鹭调动着自己的面部神经，不能僵不能冷，对策只能是笑。

　　“孟导。”

　　“进来，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