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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04 ...


  •   眼前的男人明眸皓齿,眉目如画。
      阿让像是可以瞬间弹跳起来的不倒翁,在晶莹透亮的玻璃棺材中一跃而起……
      “Oh,my god!怎么可以比我还好看?!”
      声音的分贝足以穿透玻璃,径直传到直树耳中。“这家伙是法国人?”凭借多年来博览群书,直树辨别出“这家伙”所说的,这似是不标准的法语。来不及做更多的思考,就看到眼前棺材中的芭比少年的额头与棺材盖发生了一次强烈的碰撞。

      “砰!”

      “诶?一定会很痛吧——”直树用手支着下颌,拧起美丽的眉毛,若有所思地观望眼前的阿让。
      阿让吃痛地重新躺回去,额头上的痛感刺激着神经,脑海中不断重组的画面里骤然跳出一个单词:“Dangerous!”
      努力将眼睛的焦距对准棺材外的男人后,自己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就像一个机器人,在电力不足的情况下做这么一个小动作都会耗费很大的电量。
      这种能量似乎受自己的情绪所致,当自己很激动的时候能量就会大量爆发出来。

      比如刚才——

      噢,上帝,再一次激动起来吧!也许能出去!阿让下定决心。
      使出浑身解数,达到的效果却并不乐观。只能微微起身。
      铺盖在身上的雪白薄被滑到胸前。露出未成年少年特有的娇小锁骨。
      再一次轻叩玻璃棺,直树感到里面的所有似乎都是一个另类的世界,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
      “诈尸?”扬起一边的嘴角,有些不怀好意地注视着阿让。
      发音标准的日本语,被阿让迅速拉进脑海里检索,片刻后,他茫然地摇摇头。
      就像是在挑逗一个有思维的玩具,直树将脸贴近玻璃棺,“你听得懂啊?”少年的瞳孔迅速扩张,展露他的恐惧,被直树一直注意的殷红唇瓣瑟瑟发抖。
      直树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你这么害怕么?嗯?”柔和的气息喷洒在玻璃上,形成一小块薄薄的雾气。强烈的亲切感竟促使阿让在狭隘的空间里抬起手来,触摸头顶那一片微妙的潮湿。
      直树更加兴奋,他隔着玻璃抚摸少年冰凉的指尖,最后干脆将手心整个贴上去。
      像是特殊的温暖,能透过1.5厘米厚的玻璃,传递至全身。颤栗地收回手,阿让的呼吸变得急促。眼前这个俊朗的男人,为什么会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仿佛那极其完美的五官背后,是鸠一般的剧毒。
      有这么温暖的手掌的人,有这般音容笑貌的人,就像那妖艳的蓝色罂粟一般难以抗拒,却又像生长在黑暗中的曼珠沙华一般难以接近。充斥着美丽与毁灭。那一刻的恐惧像是不堪入目的狼藉色彩,重重砸在阿让的心头。
      他愈靠近。他就愈沉沦。
      他将鼻尖贴在不沾一点瑕疵的玻璃上,竟给他一种要和自己亲吻的错觉。
      “喂……”
      冷静下来,恍如如梦初醒般。突然发觉玻璃棺材里的空气竟是混浊不堪,混杂泥土的腥味和雨水的潮湿,直觉告诉阿让自己的整个身体并不干净。他下意识焦急着想出去。
      “你能……放我出去吗?”
      说着几百年前的古老语言,少年抬起手来抚摸额头——那里凸显着一块不自然的瘀青。
      “痛啊……呜……”阿让表演着一个人的独角戏,在棺材里捂住脑袋翻滚起来。那种能把人膩死的撒娇口气在直树听来却聒耳难听。
      他神色不悦,硬生生直起身,走出几步远。阿让的目光无法移开,像是长在他身上一般。手掌向下一撑,身体稍微直立,视线平视前方,刚好可以看到直树拿出手提话机。
      冗长沉闷的铃声,清晰锐利的吉他和弦,以及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在反复低吟:“Layla……”
      他好奇眼前的一切,他好奇男人为什么用手指轻轻一按手中哼唱的矩状物体后就开始自言自语。他开始认真打量眼前这个美丽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服(他当时并不知道直树身上所穿的衣服名为‘西服’)包裹他略显瘦削的身形。他的头发黑得很彻底,犹如夜空一般。他有轮廓分明的五官,很像国人与自己一位来自东方的朋友的结合。他走路的动作轻盈,不带任何侵犯。他的声音无论再怎么严肃永远都掩盖不了挑逗的意味。他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并且流露出明显的不满与不耐烦。
      “Nicole女士,你连我上厕所也要管么?”他说完很利索地挂断电话,不带一丝犹豫,似乎对对方有很大的意见。
      他回过头,一双湛蓝色的眼眸里倒映阿让惊慌的模样,因为我们显得无比紧张的小王子又砸到了额头。
      “该死!”阿让愤愤敲打着玻璃,并再次看向直树:“喂,你,快放我出去,竟敢把本殿下关在这样的地方,再不放我出去,我让你——”
      “死”字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无论如何也不能对眼前这张漂亮的得以让自己陷下去的面孔说出“死”字。
      上帝,您知道我有多慈悲了吧!知道了吧?知道了吧?知道您老就让我回去啊!
      那张美丽的脸孔突然挂上了无比纯真的笑容,似乎还带一丝丝崇拜:“殿下?你是殿下啊——”
      “知道?很好,把你这该死的玻璃棺材打开!”
      如果阿让清楚地了解岩井直树怪异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在岩井笑得这么好看的情况下激怒他。被阿让称为“那个男人”的怪才岩井直树,就是喜欢在生气的时候装出乖宝宝的模样戏弄别人。
      阿让重新躺回去,手腕上传来阵阵酸痛感,长时间不活动的身体总是这么无力?连自己仰面撑个几分钟都觉得异常劳累。
      意识到直树的走近,他紧紧蹙眉,微闭双眼,特意摆出一幅威严的模样。无论如何,在气质上不能输给这个怪人。
      突兀的音乐声打断沉寂的空间。
      当男声唱完一句“Layla”之后直树掏出电话。阿让逐渐了解到每当音乐声响过后那个男人就会说话,和某个人说话,而现在音乐响起是因为那个人在呼叫他。那个人大概是Nicole女士。
      没有阿让想象的轻轻一按,然后恼怒地大吼一句“该死的你怎么又来了”,男声悠然地唱到下一句。“You got me on my knees,Layla……”
      声音并不绝望,却带有深深的落寞。
      “Layla,那个叫Layla的女人,是他的心爱之人么?”毫无征兆的问句,使直树诧异起来。男声继续唱着:“Layla,I’m begging,darling,please,Layla……”
      阿让颇有耐心地重复:“那个男人歌中的Layla,是他的心爱之人么?”
      直树像是没有听见阿让的话,径直走近。
      男声不放弃的:“darling, won't you ease my worried mind?……”
      直树凝视棺中的少年,眼神平静无波。少年亦疑惑地望着他,半晌后放弃似的闭上眼睛。
      男声唱完一遍高潮后,是一段舒缓的吉他。直树随即压掉电话。
      少年并未睁眼,很像是在安静等待。直树注视着少年金色的纤长睫毛,缓缓开口:“你喜欢听这首歌?”
      少年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没有睁眼。
      “这首歌叫‘亲爱的Layla’。Layla是歌手的爱人。Layla也可以被说成是波斯诗人Nizami作品《Layla and Majnu》中的Layla。”
      直树一口气说完,迅速连续的异国语言催促着阿让的思绪停不下来。
      他神奇地能听懂异国语言,却要经过较长一段时间的翻译后才能完全懂得。
      “哦。”他轻轻应着,表现出不在乎,但似乎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有多么想了解这个故事。小王子一直是感性之人,想当年,父王一个随便说出口的童话都能使阿让王子眼泪狂飙。
      “呐——?”直树将脸贴近玻璃棺,“你想听故事么?”
      “不想。”阿让的回答不假思索,赌气似的口吻。直树眨眨眼,在玻璃棺上画着圈圈。
      “岩井直树给你讲故事欸,你不想听?”

      、

      时间倒流。
      “——小曼易,王子殿下给你讲故事欸,你要不要听?”
      蓝色的帘幔随风摆动,路曼易若有若无的侧脸在布幔中显得异常红润。
      ——“要。殿下请说。”
      淡定微笑的脸庞上,却挂满了掩饰不住的满足。
      “听好啊。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和一个老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完了,你重复一遍。”
      咧开嘴发自内心地笑了,因为他最喜欢看到路曼易手足无措的样子。
      “这个……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小和尚……”
      “不对,不建庙怎么会有和尚呢?”
      路曼易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如此这般通常都会换来小王子肆意的嘲笑。
      ——“诶——你还不是一般的笨呢。你怎么就不会再聪明一点呢?可不可以再聪明一点呢?”
      阿让抚摸着路曼易齐耳的棕发,以长辈口吻毫不留情地说教。他感觉到路曼易的身体产生微微的颤动,迅速传达给他。
      阿让勾了勾嘴角:“不聪明的男孩要受到惩罚噢。”
      路曼易更加手足无措,刻意将头埋得很低很低,直到阿让命令他抬头。
      “你是乌龟么?——干嘛这么怕?抬起头来。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干这个么?”阿让扬起戏谑的微笑,继续欣赏路曼易面红耳赤的模样。
      “殿下……能不能……”路曼易不敢有什么自尊心,只敢以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向王子殿下,求得宽恕。
      “拒绝。”王子利落答复,便上前扯下路曼易的衣服。
      布料与皮肤产生很大的摩擦,路曼易白里透红的皮肤上立刻出现细长的血口子。
      ——被衣扣挂到了。痛。
      路曼易想用手捂住伤痕,却被阿让一手挡住。阿让将脸凑近路曼易,轻轻舔净伤口边的血迹。像品尝美味一般,他抬起头:“唔……吃足了山珍海味,小曼易的血越来越干净,越来越美味了。”
      路曼易像是感到恶心,他下意识蜷缩上身,向后退却,阿让一把扯住他的棕发,拉到面前,狠狠咬上他柔弱的嘴唇。
      嗜血一般的野兽,疯狂地在他口中肆虐。他只能使劲攀上王子白皙的脖颈,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窒息的发泄。
      眼泪无声流泻。
      噩梦从他十四岁开始。一直延续至今。无法改变的没能改变,可以改变的也没能改变。自己一直是王子殿下忠厚的奴仆,努力挤进他的阴影里,不时偷偷揣摩自己自以为是的幸福。
      两个字,可笑。再来两个字,可悲。
      或许还可以有更多的二字形容词。不耻,犯贱,□□……
      还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咎由自取。
      总之可以很多。路曼易无所谓地想。就看你们怎么用了。

      、

      “要不要听啊?”
      看见棺中的少年合上眼不再动弹,直树再次追问。
      阿让睁开眼,轻轻摇摇头,随后敏感地看向棺外的男人。
      如果路曼易像这样拒绝,自己一定会很愤怒,对他的惩罚也许会加倍。
      他会么?
      阿让急切地望着直树,很想寻求到答案。
      然而天才只是淡定一笑,把手伸进口袋,拿出香烟盒。
      “Layla很美噢。”他陶醉地笑笑,取出一支黑色的雪茄,送到嘴边。“你对美女不感兴趣?”
      阿让的瞳孔有瞬间的扩大,没能逃过直树的眼睛。他能看穿眼前的少年。这个奇怪的ET少年,似乎拥有人类所有的情感,却又不知缺少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看见少年摇摇头,兴趣更加浓厚:“不感兴趣?难道你对美男感兴趣么?”
      阿让听了进去,他下意识想到了路曼易。
      一双大大的深深的棕色眼睛,证明他不是纯血统。一头能够随风飘动的齐耳碎发,略显高挑的个子,眼神总是深不见底,再加上那个年纪的少年本不该有的沧桑,更加模糊了他的年龄。
      他只比阿让小一岁,看上去却好像比阿让大个几年。
      是这样的人。因为包揽了端茶送水的工作,起满了茧的双手,显得一点都不纤细。因为陪在王子身边彻夜彻夜的失眠,眼睑下总是有明显的瘀黑。因为受惯了别人过分的欺辱,他形成了不断隐忍的个性。因为灌溉花园、喂狗的工作,身上总是有不干净的味道。这样的人似乎和美男扯不上一点关系。
      “是这样的人。”直树点燃了烟,用唇含住。“美丽、勇敢、善良的人。”
      阿让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说Layla,所以睁开眼睛,细细聆听。
      “为了成就一段不被接受的爱恋,她最终抛弃了快乐。”直树吐出一口烟,迷蒙了周围的空气。他用手将烟雾挥开:“她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最终抑郁而死,为了思念她的至爱。”
      突然笑起来:“你听懂了么?”
      阿让缓缓点头。
      稀薄的空气中,王子毕生第一次思考一个问题。路曼易有心爱的人么?
      他不再觉得答案近在眼前。
      因为他可能回不去了。他不能再听到路曼易在床上卑微地一遍一遍喊出的“我爱阿让殿下”。
      他望着眼前的男人,像路曼易当年那样,哀怜地发出求救信号。
      ——你能救我吧?你能救我的吧?
      ——救救我吧。
      “Majnu跟着死去了。他也很爱Layla。”直树又一次敲打着玻璃棺,“喂,你听懂了么?给我重复一遍,我就放你出去。”

      ——Writen by 华楼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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