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个山匪做相公》满庭芳树

11、第十一章 过往

　　其实也没什么要忙的事情，陈煊心里乱七八糟的，也分辨不清心底究竟是什么滋味，出了高绮的房门就来到了石大昆的房前。
　　石大昆以前是镇北大将军麾下，京城大乱的时候还在都北御敌，可后续粮草跟不上，被漠北人夺了几座城池，死了数万人，万念俱灰之下想要刎颈自尽，被他的亲弟弟石二郎拦下。家里断了炊，他来找哥哥打秋风，结果见他居然懦弱地想自杀。
　　没了当军官的大哥，他靠什么活下去啊？
　　石大昆内心当然没有这么脆弱。
　　只是他听到了镇北大将军的死讯，和商宫大火。
　　他想忠君爱国，可国亡了，他想护国卫民，可漠北人打过来了。心里一时过不去，只觉得万念俱灰。
　　石二郎对国家可没那么大感情，内心对这个哥哥也没有什么感情，可他能过上吃香的喝辣的生活，全靠这个有点头脑大多却是蛮力的大哥。早前他收罗了许多珠宝，还暗地里跟漠北人交易，要是大哥不在，总有一天会被人抢走。
　　漠北人打来了，都北已经不安全，他言辞恳切地提出想要落叶归根，带着双亲的骨灰和嫂子他们回家去。如果大哥死了，爹娘临死前的心愿靠他一个人是完不成的，那他也不要回去了，就这么死了算了，到了九泉之下让爹娘看看石大昆有多么不孝不悌。
　　石大昆没有办法，新帝以军兵起家，在起兵的时候就想到，商国内乱，漠北人不会错过这个可乘之机，也一直关注着这边，也早就有后手。
　　新帝还未登位，心腹手下却一直在这边盯着。
　　家国内乱是自家事，但是外敌当前，受苦的是自己治下的国民。商国亡了没有关系，人还在，国就还在，但是国土被人抢走，就没那么容易夺回来，逝去的生命和流淌的鲜血也不会。
　　石大昆兵败后，心灰意冷之下，把权力给了新帝安插在军队里的人，自己带着一些人踏上了返乡之路。
　　他的故乡在元州南沅郡，距离都北很远很远。
　　他出生的时候就在京城了，后来他从军，被编入镇北军，就举家迁到了都北。听爹娘说起过，家乡的风景有多美，可他一直没见过。
　　回来的路上还遇上了乱民，陈家的忠仆抱着小少爷，穿着破衣烂衫，泥巴涂脸，大家都人心惶惶，饥寒交迫。
　　石大昆从忠仆手里接过了小少爷，把他养大，视他如子侄，对他颇为看重。后来他提拔了他当三当家，就一定要他改口叫大哥。
　　镇北大将军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对镇北大将军很尊敬，可不敢把自己提到跟尊敬的人同一辈。
　　陈煊敲了门进去，石大昆难得看到他丧气的样子，嘴角不由带上了一丝笑。
　　看够了陈煊低落的样子，石大昆这才道：“三弟，怎么了？你可一向不是会垂头丧气的人。”
　　陈煊愣了下，像是没注意自己的表情 ，这才注意到似的，皱了下眉，然后才慢慢舒展开来。
　　晃了晃头，把自己也没注意到的低落情绪甩出去，陈煊开口：“大哥，我觉得，柳寒漪有些不对劲……”
　　石大昆的神情凝重起来，他以为陈煊是在为高绮的事忧心，没想到说的是他心目中的前朝公主。
　　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位公主，所以他听到陈煊觉得是就是了，这些日子也颇为礼遇，但是跟她相熟的陈煊说不对劲，那可要好好问问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煊苦笑了一下，说：“大哥，你还记得我们收到消息说，南沅郡郡守要对小皇子下手吗？”
　　这个消息是清风寨的探子带来的，去了南沅郡，确实有这方面的风闻，后来他们还听到消息说南沅郡郡守捉到了小皇子，他们才决定夜闯大牢。结果费尽心思，损失惨重也没在大牢里找到什么，陈煊自己还受了重伤。
　　事后想想，如果他们不是那么冲动，说不定不会有这种后果。
　　而郡守或许也通过这件事，知道了南沅郡内确有前朝余党，而其他在观望的人也知道了。所以某些人才能来的这么及时。
　　“背鞋道长背后是前齐王的人，齐王有人马，所以知道我们的消息也不足为奇，可是柳寒漪是怎么知道的？她有公主的信物，我真的不想怀疑她，可是总觉得她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山寨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山寨，发现了不对，不能捂着。
　　“就算是她变了，那么是谁在她背后让她变了的呢？大哥，你说，她后面的是不是也是齐王？不然，背鞋道长一说冲喜，她就来了。这也太巧了。”
　　石大昆神情凝重，想起自己弟弟对背鞋道长的信服，越发头疼，“幸好高绮姑娘来了。”
　　陈煊想起高绮的样子，也不由笑笑，想到如果当时是柳寒漪给他冲喜，又拿出了公主的信物，他估计不会有后面的怀疑。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去怀疑他的小公主。
　　“也不知道齐王究竟是怎么想的。新皇并未大肆屠杀前朝皇室和官员，连百姓也过得越来越安稳，争天下哪里有那么容易。”
　　石大昆也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再扯入这趟浑水里，现在的日子安安稳稳的，多好啊。我们再多攒点钱，就能在山下买多买点地，入了籍，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当年他们是流民，世道又乱的很，很多豪强欺男霸女，随便几十个人就敢自封为官。
　　元州天高皇帝远，更何况，皇帝都死了，新君未定。个个本来就不是善类，自然催发出了不好的心思，恨不得把别人家的东西都抢到自己家去，别人家的美人也扒拉到自己窝里。
　　石大昆从过军，军纪严明，遇上这种腌臜事，根本容忍不了，就带着他的兵跟那些干架，干赢了就跟另外的人干，结果是郡里的富户联合起来抵制他们，不卖粮食菜蔬给他们。无奈之下，他们就到了断崖山定居，建了个寨子取名清风寨。
　　这名字当然不是石大昆这个老大粗起的，而是虽然日子清苦，可还是要翻书的陈煊起的。
　　清风过处，涟漪阵阵。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