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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 1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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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居里同住着两名少主和两个护卫,屋子倒也敞阔,犀言每逢休息日又不想到外面去的时候,就从这个屋子蹿到那个屋子,消停不下来,这天,她来回几圈后发现,笑霜一直坐在桌子面前,对着她俩的“秘密创造”目不转睛,就停下来询问怎么了。
“我在想京姐。”
“你说的是昨天国会吧?看到男权主义的黄括城主吃瘪的样子,我暗爽了好一阵呢哈哈!”
“我是觉得,黄括城主不仅仅是男权主义拥护这么简单……也就是说,他反对京姐,只是表面现象,一定,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用意。”笑霜重复自己的肯定,一抬眼,发现犀言正目光亮亮的瞅着桌面一角:“怎么了?”
“昨天去京姐那找书看,在一本地质学周刊上,看到和这黑曜石非常相似的矿石,听说,不是本世界才有的哦,我在想,如果能找到,做雕刻就好了。”犀言就像已经得到了那般开心,仅仅是提起就非常的愉悦了。
“你说的是浮屠岩吧?我也听说过,可惜至今无缘得见。”犀言一提,笑霜也本能的憧憬起来,脸上不自觉的,笑容也变多了。
这是她们在紫阳居里的雕刻室,虽然不大,但足够创造一个“奇迹”了——几乎忘记是从哪一天开始了,成为少主、却对雕塑念念不忘的两名少女,决定着手对“凝光城”的复原雕刻。在选取材料方面,她们煞费苦心,尽量还原“最初的感受”,可还是有点找不到方向。
毕竟,距离她们亲眼目睹那座皇城,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现在,凝光城的遗址只有少数值得纪念的废墟,其他皆已化作平地。
她们选用各色石头,去拟造凝光城的五彩斑斓,少数部分会用到质地较软的金属和木料,因为一座宫殿就只有拇指大小,她们要下的功夫也必须很足很足,在这些抠手的小玩意中间,不停的衡量尺寸,此外,打孔、切割、雕刻、抛光打磨、个别着色……笑霜和犀言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认真去做一件事时的滋味,她们尽管对雕塑兢兢业业,可还从没付出过这么大的热忱。
这,不仅仅代表她们不肯放弃自己的原业,更代表了,她们怀念当初的决心。她们要把印象当中,曾经和光子姐姐共度美好时光的“天下第一皇城”尽量完美的雕塑出来,记不住的地方,就去看看残存的文献记载,或是遗留下来的珍贵照片。
有时候,她们也会停手,陷入苦思,因为凝光城太巨大了,光凭记忆和想象,是很难做到如数还原的,看到她们业余时间里还茶饭不思,南家兄弟总来规劝,让她们别太辛劳了。
南秀不知从哪儿找到了一张凝光城地图,这就让犀言和笑霜欣喜了好一阵,有了确切的位置,就是进步一大截了。南晰不声不响的出去了,犀言还一度以为他不关心她俩呢,结果一掉头,这位闷不吭声只会付诸行动的纤细护卫,竟把一尊大驾搬来了。
“你是……摩诃大人?”犀言对头脑型人物一向怀有肃然起敬的感情,正因为她觉得自己欠缺这方面的才能:“你怎么有空过来?”
“叫我鸫遥就行了,我才不是什么大人,啊哈哈。”鸫遥搔头大笑,虽然是京姐的同族,可看上去开朗明快,跟冷静少言的京姐一点都不同。
“鸫遥先生请坐。”虽然和他见过几面,认识的也较早,可归根结底不是熟人,笑霜对于熟人和生人的划分可是很清晰的:“你今天来,有什么指示吗?”
“我是受人之托,给你们送东西的。”鸫遥穿着和上主不大一样的国府成员制服,他体格壮实,脸型圆润,乍看之下有点虚胖:“这个,打开看看。”
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放了十几张光盘碟片,刚好她们的雕刻室里有一台放映器,刚开始两个少女都懵懵懂懂的,直至看到屏幕里跃动的清晰画面——一棵草,一朵花,一缕光,一瓢雨,亭台楼阁,山水河溪……她们苦苦追寻的记忆证据,凝光城,就在这里。
“这是……!”
“啊哈哈,这是真实的凝光城各处录影,上面还用字幕标注了下一个转换的拍摄地点。”鸫遥笑容明朗的介绍着,发现两个姑娘的眼睛越张越大:“怎么了吗?”
“鸫遥先生,这这这太珍贵了!你是从哪里找来的?”犀言激动的都语无伦次了。
“我有一个亲戚,当年参加过凝光城的祭典,这是他录下来的,后面两张光盘里记录的景象,是凝光城后期加建的建筑,虽然我不敢保证百分百一样,可如果要还原的话,照着这个也就差不多啦哈哈!”
录影里记录的,正是晴尊三年最盛大的那次祭典,也是四代统治开启繁华时代的伊始,笑霜多次查询,得知当年确实有很多人借机录下了凝光城各处风光,不过,也只是听说,她还从没见到一个真实可靠的“影响记载”。
这次则不同,神通广大的摩诃鸫遥,竟然给她们送上了这么巨大的一份“厚礼”,她们无需再苦苦想象,还要担心刻出来的东西,是不是有违真实的景象。
凝光城是那一代人们的梦,当年遭毁,更是有无数珍贵的“历史痕迹”付之一炬,令千千万万的术法界中人扼腕叹息!
“鸫遥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份感激之情!”笑霜觉得自己和犀言差不多,快要感动的喜极而泣了。
“这个啊,确实,这么珍贵的宝贝,世间难找,我还真有点舍不得……”鸫遥摸摸下巴,一副吊儿郎当又诙谐幽默的样子,见两个少女有些慌张,捧腹道:“啊哈哈哈,别紧张,我开玩笑的!其实我不需要什么报答,不过,你们真该感谢两个人哦!”
“你是说……”鸫遥说“受人之托”时,笑霜就有点察觉了。
“嗯嗯,就是阿界和南晰,他们两个竟然在同一天找到我,拜托我帮帮你们。”鸫遥神气活现的挑挑眉,不过不是在彰显自己的本事,仿佛在暗示“怎样?我的好兄弟人很棒吧”。
“他们两个,怎么会知道你有这个?”
“他们不知道,可他们知道,我一定有办法呀,小姑娘~”鸫遥一只手肘拐到桌面上,掌心反方向托住下巴,嘴角大扬,眯眼动眉:“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帅?”
“你想听实话吗?”犀言心直口快:“照比缺心眼少主和南晰护卫,还差一丢丢。”
“你不懂。”鸫遥眨眨眼,分毫不受这份否定的影响:“像我这么有趣的人,颜值都是多余的。”
“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恋……”
“没毛病,毕竟不是所有女孩子都看脸的,对吧?”
“可很多男人都看脸啊……”笑霜不经意的一句槽吐的鸫遥尴尬发笑。
“好像是这样啊,哈哈。”
当天,笑霜挽留鸫遥在紫阳居吃饭,正好犀言去叫了北迢界,可他们一聚到一块儿,笑霜就有点后悔了——好吵啊。
都说客随主便,可对美食有着极端高要求的鸫遥,在品尝了笑霜食不知味的一锅鸡汤后,决定亲自下厨给饭友们露一手,北迢界和南晰拉着笑霜犀言坐回原位,好像早就尝过鲜一样对鸫遥的厨艺胸有成竹。
“不对啊,我们当初可是一起见到鸫遥先生的,怎么看上去你们早就认识似的?”
“笑霜还是老样子,这么敏感啊。”南晰给大伙儿摆好碗筷,又接了一把北迢界递来的红酒:“其实,我们也是最近两个月和鸫遥混熟的。”
“没错没错!鸫遥就是个自来熟,啊哈哈哈哈!”北迢界迫不及待想尝尝瓶子里的红酒了,一看大家都没就坐,只能忍着先灌白开水解馋了。
“我刚刚就觉得耳熟嘛,这两个人笑得好像,谁学的谁啊!”犀言看北迢界还是一如既往的傻乎乎,有点担忧他的未来:“阿界,你最近是不是智商又降低了?”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啊?”刚刚强烈要求给鸫遥打下手、实际上只为了提前蹭一口的南秀端着红烧鱼大盘子过来了,准时吐槽:“智商只降不涨的。”
“南秀!我看你真是皮痒!”犀言丢下面巾盒扑过去拧南秀的耳朵,自从都住到了这紫阳居,这小子就愈发不拿自个儿当外人了,总和她犀言唱反调。
“停停停!犀言,你太偏心了!每次你只对我大呼小叫的,对南晰你就温柔细语,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南秀这个大嗓门炮筒子,一句话吼得紫阳居外头都听到了,犀言羞得满面通红,迸发出来的咬人气势吓得南秀仓皇闪躲,可最后还是被力大如牛的女少主拖出去狠狠修理了一顿。
等他鼻青脸肿的回来,看到大伙儿已经围坐一张桌子开动了,鸫遥也在厨房里歌声嘹亮炒最后一道菜,不时的提高嗓门,不时的还手舞足蹈,在做饭的时候跳舞,每次都弄的南秀措手不及,想来,提前蹭一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炒菜就炒菜,耍什么帅啊你!”
“我这叫人生无处不帅~咋了?脸这么红?被清蒸了?”
“被猫挠了!”
“你说谁是猫呢混账!”
“你不是只有鼻子好使吗?什么时候长了顺风耳了?”南秀哭丧着说。
“我的五感都很灵敏,哼哼!羡慕吧!”犀言本来只当南秀开玩笑,可真的跟南晰有目光接触,她的心又扑通扑通跳个没完,害得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都快成变色萝卜了。
“咦?犀言?你这脸色不对啊,啊哈哈,不会真的跟南秀说的一样喜欢上了……呃!”北迢界笑呵呵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被犀言用一只炸鸡腿死死堵住了。
“吃你的吧!”犀言吼道,南晰也在这时看过来,如果不转移话题,她今天肯定羞死在这了:“咳咳!那个,南秀,说正经的,你知道我昨天看到谁了吗?”
“你每天见到的人那么多,什么阿猫阿狗都有,我哪知道!”
“你这个贫嘴饶舌的家伙!”犀言强忍住把筷子插他鼻孔里的冲动:“我看到跳梁派里的问欣了,她跟我找后账,说什么宏宏的死是我造成的!你是不是应该跟我道个歉啊!我可帮你背了个大锅呢!都压驼背了!”
南晰南秀被公开的过错里,并不包含这一项,反而这一项是南秀在狱中主动交代的,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纯粹是看不惯宏宏不思悔改的猖狂样,就在处刑之前先宰了她,兄弟二人和仙泉事件也并无关系。
但京墨有言在先,也就没有追究他“越距处死死刑犯”的罪过,为了这件后知后觉的事,北迢界还跟君皇国后连连道歉,希望自己能替兄弟承担些什么,国后也警告他,如果他的兄弟们有“下一次”,就没有逃脱的可能了。
法律,终究不是给部分人群开后门的专属渠道啊。
“对不起对不起!那么为了补偿你,我只好以身相许啦!”
“南秀!你等着!吃完这顿饭我让你再没下一顿!哼!”
两个人俏皮的争执炒热了气氛,加上北迢界傻傻的直言不讳,起到的效果简直非凡,连南晰都合不拢嘴了,第一次来做客的鸫遥也十分开心,弯弯的眼睛像清早尚未隐去的月牙,亲切而和善。
换做从前,笑霜总是觉得自己难以融入其中,可慢慢的,她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种“吵闹”了,嘴上冷冰冰的吐槽和抱怨,和内心洋溢出来的温暖,越来越成反比了。
她想,昔年的光子姐姐,在和同伴们欢聚一堂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触和感动吧。
犀言为了转移话题,提到的原雪契人员问欣,最近和低调的瓷菇走得愈发近,然后,她又会悄无声息的到烛阴殿求见国后,京墨有些意外,这个容貌和才干都平平的女孩子,除了雕塑这项专长外,竟意外的懂得审美,她的来意很简单,是为了帮助京墨国后更加美丽的,为此,她提供了很多宝贵的想法。
多半,和京墨的审美观重叠了,京墨开始正视这个叫问欣的姑娘,直到一个星期后,帮京墨上了妆的问欣,忽然忧心忡忡的皱起眉头来。
“怎么了?问欣,有什么不对吗?”
“国后大人肯给我面见凤颜的机会,问欣真的感激不尽,可是……可是……有一事,问欣不敢说。”
梳妆镜前,京墨对着镜子里另一张忧愁的面孔讲道:“有话直说,我不会生你的气。”
“您自己看看自己的鼻子……我总觉得不对啊,您的鼻子究竟怎么了?”
“鼻子?”有着公认完美五官的京墨,头一次仔细端详自己细挺的鼻子:“没怎么啊。”
“其实早两天我就发现了,可一直没敢说,也一度以为是我自己看错了,可是今天……越看越觉得……是歪的。”问欣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里跳跃的神色一丝不漏闯入京墨的视线。
“这样啊,那,你帮我个忙如何?”京墨回头对着她笑,抽屉里一把脱了鞘的短刀塞到了问欣手里:“帮我割掉吧,我这么渴求完美的女人,可不容许一个歪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撒野。”
问欣完全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竟两膝发软跪了下去,眼泪簌簌往下掉,她是在惧怕死亡,割了国后的鼻子,瓷菇会很开心,可是,她就会被当成罪人处死了吧。
“别哭,我开玩笑的,我可以赦免你的罪,但你要对我露齿欢笑。”京墨俯身,扶住问欣的肩膀,帮她拭去眼泪。
而此时此刻的问欣,非但没有一丁点感恩,反而刻毒怨恨的望了京墨一眼,发觉她对视的目光后,又匆忙的收敛。大概是为了活命,问欣僵硬的扯出一个大笑。
露齿的大笑。
“天啊,问欣,你的牙齿怎么了?你是龋齿吗?”红蕉替银翘送茶叶进来,一看到问欣张着大嘴,惊声嘶叫。
“是哦,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问欣,你需不需要牙齿矫正呢?”
“没,没什么……”问欣脸上的汗量,都要超过她刚才的泪水了,她强挺着听京墨和红蕉对话完,硬着头皮离开了烛阴殿。
红蕉这才上前,禀告京墨一个调查的结果——问欣,果然和瓷菇秘密往来多日。
“还好您技高一筹,每次都让问欣用解毒药水洗手之后才帮您上妆,不然,她手上事先涂好的毒药,就要毁了你的皮肤了……我昨天把洗手水拿去,让善雨少主帮着查验,她说这种毒,敷面一次,就能引发溃烂。”
“那问欣的手怎么没事?”
“提前服下解药就好了,这是善雨少主给您预备的解药,以防不时之需。”红蕉把药包放在梳妆台上,国后的脸色愈加阴冷,她问:“国后,要不要拿着化验的证据去找她和瓷菇?”
“那不是太便宜她了吗。”京墨冷笑:“这么个馊主意,也只有长了抄袭脑袋的蠢货才能想出来了,以为全天下只有她瓷菇读过神之国的史书吗?”
别说博览群书的京墨,就是红蕉,也看过这个故事,神之国史料记载,古时候有一位宠妃被削掉了鼻子,始发原因就是她怀疑自己的鼻子歪了,这问欣为了帮瓷菇害人,竟然真的来效法“古训”,以惑乱京墨的自信心,人一旦对在乎的事物产生了质疑,就会一条道到黑,从而不可收拾,哪怕她京墨从此留下了阴影,对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们来说,都是一件莫大的喜事吧。
问欣确实没想到,京墨也读过那个故事,反而因为京墨和红蕉对她牙齿的品评,让她彻夜难安,不但如此,连续三天,问欣都从不同渠道听到自己“牙齿不正”的议论,到了第四天,被精神心理双重压力击垮的她,拿起锤子敲碎了自己所有的牙齿,随后疯掉,并追着瓷菇满城跑。
当瓷菇躲到笑霜背后,这个疯掉的问欣一头栽进她的怀里,也正是笑霜得悉来龙去脉的时候,她没有声张,而是和赶上来的犀言尽量抚平精神失控的问欣的焦躁。瓷菇悄无声息的溜了,好像和问欣不认识似的躲起来,笑霜不管她,而是叫来南晰南秀,帮犀言一起控制问欣的情绪。
她,则去找另一个当事人。
烛阴殿里,京墨正在批阅东陆国府承报上来的文书,这是她每天都要处理的公务,往往比本土所接的还多,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无一句抱怨,一丝气馁。
这是令笑霜由衷折服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样,笑霜才往往不去留心京墨的其他行为,但这次,都说问欣离开烛阴殿以后就发疯了,笑霜不得不来这一趟。
“你是为了问欣的事情吧?在你质问我以前,先听红蕉阐述的前因,好吗?”
“红蕉小姐请讲。”
……
“一个对我居心叵测的人,我反其道而行,又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有何不可?”
“我和你一样,非常不喜欢亚心心、新生派、跳梁派这些人,但是,我不赞同你用相同的手段报复回去,那样,你和卑鄙的他们有什么差别?”
“笑霜少主,事有先后,如果不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为难国后,国后也不会……”
“红蕉,让她说完。”京墨打断红蕉,眼里犀利的锐光像闪电一样耀目:“我倒想听听,以牙还牙这个道理,哪里不通了。”
“京姐,以牙还牙没有错,可凡事都有度,我无权指责你的选择,我今天过来,只想求你一件事……从此以后,放过他们吧,或者忽视,或者直接赶出国府,请不要把跳梁派逼得太紧,为了……为了他,宽容待之吧!”
“作为被迫害的一份子,也真难为你有这样的心胸,你难道忘了,亚心心是如何迫害四代副使的?跳梁派就能脱得了干系吗?瓷菇又是怎么把你和犀言逼出国境的?”
“正因为我痛恨害死四代副使的亚心心,所以您严酷的处决他们,我无话可说,但是这段时间,但凡有招惹到你的跳梁派,你就会……我怎会忘记瓷菇之流带给我的耻辱,但是,她们罪不至死啊。”笑霜提起这些的时候,有些痛心疾首,她也非常讨厌这群人,可论及生死,她就和犀言一样,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你是说山粪和小骛?”京墨的目光冷寂下去。
“那是因为她们两个去年杀掉的人是……”
“红蕉,别说了。”京墨又一次打断红蕉为自己的辩解:“笑霜,你刚刚说,为了他。他,指的是谁?”
“昨天,犀言到你这来过,说她闻到殿里有一种奇竺木香的味道,孕妇通常什么香都不能熏,除了这一种,犀言对香料不了解,可是我看过书,明白一点。”
“所以,我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善待一心置我于死地的人吗?”京墨缓缓起身,走到站立的笑霜面前,平视她,逼视她:“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是我有原则和底线,有人触犯了我的原则底线,我就会以其人之道,毫不手软!”
“那么,你也该为了别人看你的眼光考虑啊。”
“别人的眼光,我原先有多在乎,现在就有多不在乎。”
这句话让笑霜无言以对,她几乎能够看到京墨眼底最深处,潜藏的深刻痛楚,那绝非一般经历的人所能体会,包括她笑霜,看得见,却摸不着。
京墨露出鲜有的真实情绪,外人很难见到的一面:“你难道,就没有痛恨的人吗?”
“当然有,我甚至恨过这个世界。”
“所以?”
“它夺走了我最爱的人。”笑霜的眼底,堪堪浮现一层水雾,那是她无论如何都把控不住的真心:“可我也爱着这个世界,因为,它是我最爱的人,曾经爱过的,是她活着的时候,最最在乎的。”
京墨无言,看到笑霜澄澈透明的眼睛,也陷入了莫名的感伤。
笑霜拿出珍藏在身的、光子姐姐当年留给她的光之契约钻石:“我始终相信,力量是可以传承的,不论是物质力量,还是精神力量,光子姐姐曾经也恨过这个世界,可她告诉我,她就算恨,也不会去伤害这个世界,因为这是她最爱的人,所深深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