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前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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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脸微红，“我翻来覆去也只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可是怪得很，她如何认得姑娘和我，那东西又是……”正说着，黛玉突然微微打起一角车帘子，紫鹃握住嘴马上又放下手去拿糯米糕，“出来走那么一遭姑娘想必也是饿了，吃点点心垫垫，再有半盏茶功夫也就到了，姑娘今天可看得尽兴？”
说话的功夫车夫已经帮忙赶着车进了侧门被早就领着小丫头等着的王嬷嬷雪雁使人客客气气请去门房喝茶，雪雁留下来看着搬运完柴禾霜碳结算资费，黛玉回房洗浴更衣完用罢晚膳，请了王嬷嬷叫来几个一等二等丫头说话。一时众人齐了王嬷嬷打头开始回禀今日打金银首饰锞子及采买小厮一应事务，紫鹃雪雁春纤依次一 一回了，王嬷嬷又问跟着的二等丫头们几句话可有进益再说笑一回各自散去。
紫鹃侧耳听里间没有动静强压下心里的不安，里间黛玉侧卧双目微阖，识相的把你东西交出来，是什么东西有人想要，为何认定是在我手里，又为何以这样的方式索要？不留名姓地方，交出去又是交给谁，待要不交会如何？在荣国府住了这些年不去要现今出府第三日来要，这是与荣国府有关还是之前碍于荣国府之势？闺阁女子手中有什么值得外人要，那就是与荣国府或者与爹爹有关。
黛玉思忖素日玩的用的都是闺阁寻常的东西并无稀奇，外祖母上次给的东西珍惜富贵公候世家约摸都有些这样的珍藏，爹爹遗留之物也大体如此。思来想去脑仁疼得慌，黛玉刚要叹气突然止住，紫鹃哥哥打通了关系明日可以进狱神庙去探视，东西勉强也算齐全。第二日晨起黛玉果然头晕，强忍着用罢早膳点齐人手分派事务把看诊推到下半晌，带着人往狱神庙去。
腊月二十八，有的人家已经贴起来新桃符年画挂起了春联打起了崭新的大红灯笼，有的人家阖府除尘洒扫杀猪宰羊，林府里也开始准备过年。一拨人去隔壁林家老宅帮忙看守的老家人收拾屋舍清扫祠堂，一拨人留下把前日买的花木植上，把庭院再洒扫除尘，把明后日要用的大案桌椅碗筷拿出来清洗，分派出两人去三个庄子走一趟明日随送年礼和租子的人一起回。下半晌三个铺子里的掌柜要来会账送年礼，给掌柜活计的分红赏赐回礼都要预备起来，中间有管事妈妈来回话拿对牌领东西问事情，这几日花费又杂又多，雪雁带着染秋记账重新做了年底支出预算又做出正月的来，忙忙叨叨到晌午。
林府乃至整个京都忙得热闹，狱神庙凄风苦雨好不凄凉，不说破破烂烂也挡不住这腊月的风。一路都是哭喊声咒骂声，黛玉正带着帷帽跟着狱卒往里走，正要拐角听见有婆子哭天抢地高声怒骂，“天杀的小煞星，从前就会装模作样扮可怜，到头来连累得我们受牢狱之苦她反倒脱身……”剩下的话被狱卒厉声喝止，黛玉脸色发白，紫鹃侧头看那蓬头垢面还是骂骂咧咧的婆子，是，周妈妈，周瑞家的。
紫鹃小心扶了黛玉进里间，老太太安安静静靠着凤姐坐在角落里，面色晦暗脸上都是斑驳的沧桑，听见脚步声过了好半晌才认出是黛玉。黛玉和众人厮见过请大夫上前为各人诊治，大夫细细诊看望闻问切一番也不掉书袋子，出去提笔开始写药方，叮嘱别夏用药忌讳。凤姐强撑着身子给黛玉道谢，黛玉看她脸色蜡黄形容憔悴十分心酸，“凤姐姐快坐下，跟我有什么好客气，你还病着又一直照顾老太太，该我谢你才是。”
老太太笑得脸上皱成一团，“可不该谢谢你妹妹吗，又是请大夫又是这一大堆吃食衣裳被褥的，凤丫头你可得代这一家子好好道声谢。”凤姐闻声又要打躬作揖，黛玉忙推让，正你来我往间，听得旁边王夫人轻哼出声，“可不是林丫头该的，要不是她老子糊涂我们家怎么就到抄家的地步！”
“闭嘴，老二家的浑说什么，紫鹃给你二太太奉茶奉点心，这是嫌我们娘们儿乐呵冷落她了。”说完老太太也不看王夫人，沉声道，“玉儿，你出来也这半晌了，趁着外头日头好赶早回府去，外祖母一切都好，你舅舅们也好不用去看，你也不必总来探望想着挂着。眼看要过年，府里头可备好了？帮外祖母给你父亲母亲烧点纸，走吧。”说完转身回角落看凤姐重新铺褥子整被子，贾府的人按男女主仆分开关押，这一间宝钗有孕怀相不好，只得凤姐带病动手。
出来已是正午，紫鹃看黛玉恹恹的心里更难受，姑娘一准又多想了。可是凭二太太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荣府抄家怎么就是被老爷连累的了，真要连累早两年就抄了。紫鹃面上绷着强打起笑脸来给黛玉奉茶又学着雪雁捻一块月牙状糯米糕往黛玉嘴里喂。黛玉正胡思乱想面前被递了块糕点张嘴含住慢慢嚼，软软绵绵黏黏糯糯清甜芳香，黛玉微笑，怎么从搬家大家时时处处都备着糯米糕呢？车外寒风呼呼地吹，黛玉还是觉得无比温暖，有那样一群人小心翼翼时时刻刻注视你维护你，以你的欢喜为欢喜，绞尽脑汁只为你片刻开怀。
紫鹃看黛玉脸色终于露出个笑来侧头轻轻吐出口浊气欢喜起来，撩了一角窗帘看一路行人屋舍说给黛玉听。黛玉吩咐慢慢走，马车骨碌碌走的不如来往行人脚程，黛玉透过纱窗看得热闹见一个没戴帷帽红衣恣肆神态刁蛮的姑娘带了几个丫鬟径直过来直觉不好。正犹豫是走是留果然就见她们拦了马车来到跟前，双眼一立张嘴高喝道：“没规矩的东西，东西拿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前因，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