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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   婚事一事顶多算是一场乌龙,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陆长安时常会来找宣禾,美名其曰是沟通感情。不过宣禾才懒得搭理他,相反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就不曾出现了,宣禾掰着手指数着自己究竟有几天没有见到陆长宁,想到此,不禁又悠悠的叹了口气。

      另一方面,宣禾在陆府的日子却是越来越难过,正是因为前几日的陆长安的乌龙求亲事件,现在总是明里暗里受到全府的奴婢的挤兑,尤其是宣禾近几日发现自己刚刚栽种的花卉或是才打理过的植物,要是有事离开一会,回来就会发现全被毁坏了。

      这日的夜里,乌云蔽月,天气闷热,只等着一场瓢泼大雨的到临将这世间的浮尘驱散,不多时就刮起了大风,院子间的几株海棠被吹东倒西歪。

      风将哭声吹的更远。

      陆长宁有些心烦意乱,将手中的金属小刻刀放在桌案上,把玩着手中的桃木木雕,精致小巧,不过寸许;模样已大体成型,可以依稀看出襦裙的纹络,只是一张面容却是空白。摩挲了许久,才将木雕放入抽屉。

      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蜷缩在亭下的宣禾可怜巴巴的喊了一声,“长宁~”

      “大晚上不睡觉,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宣禾发现陆长宁现在特别喜欢板着一张脸教训她,她原本晶亮的眸子在陆长宁的瞪视下变得黯淡,黝黑的瞳仁里闪着寂灭的光,手指不安的搅着腰间垂下的绦带,老老实实的说,“我的被子湿了。”

      陆府的丫鬟一向是大通铺,结果今天宣禾进了房间发现自己的被褥无一例外的都被浇上了水,最后干脆就跑到了陆长宁这里求取安慰,可是,眼前的男人一点都不尽人情。

      宣禾缠上他的胳膊,努力的同他商量着,“长宁看在我这么的可怜的份上,要我在这里睡吧。”

      “不行,”陆长宁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道,将她的胳膊摘下来,冷硬的斥道,“宣禾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自荐枕席这种事情总归是对姑娘的名誉不好,现在给我回去睡觉。”

      一句话,仿佛在两人之间横亘了一条沟堑。

      宣禾这种人一向是不通达人情世故之人,陆长宁越想要同她拉开距离,可是她偏偏不要,撅撅嘴巴,不客气的重复道,“我不走。”

      可那厢,陆长宁那厮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进了房间,暗夜里只留给宣禾一扇紧闭的红木门。

      夏夜的狂风怒嚎着。

      宣禾狠狠的拍着门板,“陆长宁,你个忘恩负义阴晴不定的大怪物。”说罢在门板上狠狠的踢了一脚,算是在泄愤。

      下一刻,房间的蜡烛被吹灭,陷入一片黑暗。

      “一点都不可爱”,宣禾无助的蹲在檐底,小声的嘀咕道,“你把我可爱的小阿宁藏到哪里去了。”

      陆长宁本想要发发狠心,不再管她。结果躺在床上,面对着静寂的黑暗,却是陷入辗转反侧的情况,耳边总是响起宣禾细弱的啜泣声。

      不多时,豆大的雨点打在地面上,窗上,门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认命的长叹一口气,从床上做起,随手里披了件外衫。

      一打开门,不期然就装上一张惨兮兮的小脸。

      “长宁,我没有地方去。”

      女孩真的是一脸的狼狈,脑袋从膝盖里抬起来,头发被打湿,柔顺的贴着脸颊,下巴滴着水,身上的薄衫显然已经不抵用,显出玲珑的身段,蹲在檐下,微微颤抖着身子。

      最让陆长宁忘怀的是一双眼眸,像是麋鹿一般清澈的眼眸,满是信赖。

      “进来吧。”陆长宁又是一阵无力的叹息。

      陆长宁从柜子里找出衣服递给她,目光触及到浑身湿淋淋的她,琥珀色的双眸变得幽深,女孩在夜里像是绽放的花朵,玲珑有致的身段仿佛已经坦裎在他的面前,还有她身上清爽的味道,陆长宁不禁有些躲闪,“这是我前几年的一套衣服,暂且凑合一番,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生病。”

      宣禾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这么久陆长宁第一次这般言语温柔的关切她,接过衣服的时候,同他指尖相触,宣禾不争气的红了脸。

      房间昏暗,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清晰可辨,不多时便被外面的风雨声所淹没。

      兴许是气氛太过暧昧,站在屏风后面的陆长宁发出咳嗽声,细细的询问者宣禾今晚发生的事情。

      宣禾有些气闷的将今晚的事情告诉他,陆长宁对此并不没有半分的惊讶,凡是这些大户人家里的丫鬟自然都是免不了那些明争暗斗,他一向都看惯了这些事情,当然晓得是前几日陆长安的提亲事件闹得。

      “人,不是那么好做的,若是想要做人,定会受些委屈。”

      宣禾“嗯哼”一声,在床上翻来覆去,黑暗中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白帐子高高的顶,半晌才幽幽的发出一声叹息。

      “长宁,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话好不好。”她旋即一个翻身便在床上支着胳膊托腮,两只莹白的脚在空中翘着,有些期待的问。,

      鉴于房间实在是太狭小,陆长宁无奈只能打了地铺,昏昏沉沉的听得宣禾的声音,也懒得搭理她,依旧是紧闭着双眼,不发一言。

      宣禾只当他已睡着,撇撇嘴,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长宁,他们都说你脾气坏,就像是阴晴不定的大怪物,我知道我的长宁才不是这样子的呢。

      ——做人类好辛苦,要干活,要被骂,还要被人欺负,我一点不想呆在这里。

      ——可是陆长宁,我在等你想起阿禾,听你叫我阿禾。呐,陆长宁我想和你在一起。

      女孩还的喋喋不休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只成了梦中的呓语,可还是一丝不漏的传入陆长宁的耳朵。

      真是执着啊。

      陆长宁睁开双目,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夜里闪着寂寂的光,温温润润的,恰似是平静的大海底下隐藏着汹涌的波涛。

      笨蛋,明明以前没有这么傻的。

      他在黑夜中起身,将女孩坦裎在外的身体重新收回柔软的被子,又细细的为她掖掖被角,手掌在她娇俏的面颊上摩挲着,在黑夜中才能如此贪婪的的凝睇着她熟睡的面庞,最终也只是轻轻说了句,“睡吧。”

      风声大作,门吱呀吱呀的响,夹杂着雨点落在地上的噼里啪啦额声音,分外的扰人,竟将陆长宁的睡意驱散。
      ******
      一切有关阿禾的记忆都已遥不可及,陆长宁的记忆追溯到那年。

      一院的繁花绚烂,到处都飘荡着花香;池塘浮起碧绿的水波;墙外的几株杨柳,枝条青青——那是风和日丽的阳春三月,犹记得阿禾一袭玉白色的及踝长裙,俏生生的立着,腰间缀着一个的叶子状的翡翠色玉佩。

      “小鬼,我都告诉你,别人都不会相信你的。”阿禾有几分得意的看着陆长宁握紧的双拳,瘦弱单薄的身子窝在椅子上,一边咬着美味的桂花糕,另一边又灌几口上好的碧螺春,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喟叹,“你们人类真是会享受啊!”说罢伸出粉嫩的舌尖将唇角的沾着的几点残渣卷进口中,明明是格外粗鲁的姿态却偏偏添了几分自然和理所应当的。

      彼时,陆长宁才不过是五六岁大的孩子。

      颇有些嫌弃的看着眼前的宣禾,这女孩好没有教养,随即敛下心神,摆出一副老夫子教训学生似的一本正经的表情,“娘亲说过,女孩子粗鲁会没有人家要,然后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阿禾见陆长宁生着一张漂亮的脸,一双清澈黝黑的眼珠骨碌碌地转着,不由得心下发痒,伸出魔爪蹂躏着着他的小脸,皱着鼻子,苦着一张脸恐吓道,“小屁孩,你要是再乱说,我要是真嫁不出去,你就娶我好了。”

      “你……你一点都不害臊。”小陆长宁白玉似的粉嫩脸颊上升起薄晕,胭脂霞似的颜色,越发显得像是个女孩一样漂亮,红潋潋的唇瓣抿着,眼神躲闪,不安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真是不害臊的姑娘,他……他一点都不看不上这样粗鲁的姑娘。他心里想,却忍不住去瞧她的脸,却在她揶揄的目光下飞快的低下头,有种被逮着做坏事之后的手足无措的感觉。

      陆长宁渐渐便就和阿禾熟悉起来,阿禾告诉他,陆家祖上奉着一个雕刻的十分精美的核桃,这些年受了陆家的虔诚守护,渐渐的便有了自己的灵识,也就产生了她,只是对于为什么只有陆长宁可以看到她这件事,她便解释不出来,也同样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不过对于整个陆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阿禾的存在这件事情大大的满足了陆长宁小孩子的虚荣心。

      阿禾曾带着他剪坏过他最讨厌的陆家二姨娘的新裙子,在二少爷熟睡的时候扮成过鬼去吓他,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心酸的时候,他们两个则是躲在角落里笑得开心。

      可后来,阿禾不见了。

      陆长宁在漆黑阴暗的柴房的里一遍遍祈求她的出现,可是从沉沉西暮到凉月西沉在到旭日东升,说要一直陪着他、护着他的穿着玉白色裙子的姑娘再也没有出现。

      那就不要出现吧。陆长宁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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