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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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液体落下，又一滴液体落下，准确地打在楚青衣的额心上，冰凉入骨。
她猛然醒了过来，可是头像快裂开般疼痛，像似做了一场噩梦，梦魇里她一直在杀戮，不停地杀戮。此时此刻，她感觉浑身上下痛得每一根骨头都似要散架，她努力摇了摇头，慢慢恢复着自己的意识。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黑暗，她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湿嗒嗒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她吃力地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带着最深的困惑如梦似幻般地喃喃自语，“我...我没有死？我又是...在哪？”她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触手冰冷如同死尸一般，又好似一副永远都摘不下来的死人面具。
她好像还是在地下，无人回答她，她感到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和不知从何传来的浅浅风声在围绕着她肆意游走。
在黑暗中呆了很久，她才慢慢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在那一刹那，楚青衣忍不住瞪大了眸子，甚至忘记了恐惧，却萌生了一种想要跪下膜拜的冲动。
她从未想过世上竟会有如此恢弘广阔的空间，或许有数百丈或者数千丈，似另一片天地般一望无际。即便站起来眺望，她也根本无法凭着自己的目力去衡量自己身处的这个巨大地穴。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忍不住倒退了一步，而这时，又一滴液体砸到了她的脸颊上，她缓缓抬手抹了一把，放到眼前一看，是暗红的颜色。
下一瞬，她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忽然放声尖叫起来。她看到了一张张青面獠牙的脸庞正倒挂在洞顶上直勾勾地盯着她，而腥臭的血正顺着他们的獠牙，一滴又一滴地朝她坠落。无论他们是人是怪，都早已死绝了。
楚青衣惊恐地撒腿就跑，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漫无目的地疯跑。
‘哗啦’一声，双足好像踩到了碎冰，她又受惊地向后跳了起来。
“哈哈哈，呵呵，哈哈哈哈哈...”这时，偌大的地穴中忽然回荡起诡异的笑声，就像是有千百人藏在石头缝里一起大笑。
“谁！是谁在那里？！”楚青衣握紧了拳头，慌张地四处环顾。
可没有一丝人声，就好像她刚才听到的不过是场幻觉。
‘叮当’一声，空气中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擦到坚石的声响。
楚青衣忽然头皮一麻，下意识地一转头，只见一个如深山老猿的长须老者正抓着一条铁链倒挂着，出现在她的身后，正盯着她阴森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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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郡主陈阿娇同长公主前往上林苑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这几天藏老头也并不着急带着徒弟去找楚青衣或是楚服，反而是一直待在长公主府中。
白日里，陈午尊他如上宾，而夜里他却时常独自十分反常地走遍了公主府的每一寸土地，有时抚摸着一块假山，都会逗留许久。
“爷爷，您到底在寻什么？”藏月总是焦急地问他。
可藏老头却总是避而不答，只是自顾自低喃道，“应该在这里的...应该就在这里的...难道真的是我年纪太大了么...”
藏月无可奈何，只得懊恼地自己出去寻找楚服她们，可也丝毫没有头绪，虽每日早出晚归，几乎找遍了整座长安，却依然没有她们任何一人的消息。
这一夜，她疲惫地走在长安的街上，她一手攥着一件用深色的布帛裹住的东西，看样子是一长一短。
这是她打算找到楚服和青衣后，送给她们的礼物——
一柄剑和一支笔。
她一直都忘不了楚服握着木棍作剑时的神情和青衣握着木枝作画时的神情。
即使不用读心术，哪怕只是瞧上一眼，她也能明白那应该就是她们各自心中最喜欢的事情了。
“所以啊...无论在哪里...你们这两个家伙可一定要好好地...千万别辜负了我...我...”藏月仰天望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啊...”
她慢慢睁开眼睛，孤零零地又在行人越来越少的长安街头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今晚先折返回长公主府再说。
可没想到她一转头，便和一个小少年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个眉目清秀衣饰华贵的少年，看起来要比自己还小个两三岁，可他始终像个小大人一样眉心紧锁。
“喂！别挡路！”
他脚下一个酿跄，险些跌倒在地，先是语气不善地低斥了藏月一句，但等他看清她的容貌的时候，却微微一愣，他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但咬了咬牙，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跑走了。
“长安城里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连一个小男孩都这么大脾气？”藏月望着少年匆匆跑走的背影，别了别嘴，她转身欲走，脚下却似踩到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枚难得一见的上好玉佩。
藏月拾了起来，借着月光看了一眼，雪白的玉佩上已然有了细微可见的裂纹。
望着少年拐进小巷子的身影，她有些头痛地又叹了一口气。
小刘彻跑的飞快，方才他一个不留神，竟在曲折的深巷中跟丢了陈阿娇和楚服，现在他只能凭着感觉拼命去追寻她们的身影。
虽然陈阿娇一下船就言辞颇为严厉地让他们不要跟着她们，但小刘彻却始终心有不甘，有什么是只能楚服陪着她，而他刘彻却不行的呢？她又到底要去哪里呢？
突然间，他脚步一顿，因为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声响。
他将背牢牢贴在墙壁上，偷偷探头出去，登时诧异地瞪大了眸子。
远处，他依稀看见陈阿娇像当初打自己脑袋一样打着那个楚服，不同的是，她还在哭。
怎么了？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喂...”
他正胡乱才想着，那个方才撞到自己的漂亮女孩却突然跑了过来，他忙伸出手指对着她‘嘘’了一声，便又转过头去。
“嘘什么嘘啊...呐...是你掉东西了...以后当心点吧...”
藏月别了别嘴，埋怨着走上前将玉佩递给少年，可少年却迟迟不接，只是一直偷偷侧着脸直愣愣地盯着某处地方。
藏月早已不耐，便上前将玉佩硬生生地塞进少年手中，刚想掉头就走抬眼时却无意中瞥见少年失神的神情，竟已经完全呆住了。
藏月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不由得心生一丝疑惑，便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也偷偷探头瞄了一眼。
瞳孔瞬间紧缩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唇。
月光下，两个女孩子紧紧抱在一起，而其中一个正微微踮起脚尖亲吻了另一个。
那是...陈阿娇...和...楚服？？？
藏月怎么都不会想到，竟会在此时此地遇见她们。
而她们...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一时迷糊了，但头脑还来不及多想身侧就响起了一个微乎其微的破裂声，藏月低头一看，见那少年竟已把掌心的玉佩生生攥碎了，鲜血顺着拳头的缝隙细细地流淌了下来。
“你...”藏月怔住了，她刚想开口询问，少年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他的很快消逝在浓郁的夜色之中。
等藏月回过神来再次偷偷望去的时候，只见陈阿娇和楚服已经被一群纨绔子弟模样的家伙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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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什么人？！”
楚青衣惊骇得向后滑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挪了好几步，战战兢兢地盯着眼前这几乎分不清是人是兽的‘老猿’。
他满头白发白须，除了泛着精光的双眸外，几乎看不清五官。他赤,裸着上身，裸,露着异常瘦削却坚实的肌肉，他死死地瞪着她，突然抓着铁链发疯似地大笑着，似万般快意，又似万分痛苦。
楚青衣被他的疯态吓坏了，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过了许久，这‘老猿’才终于安静了下来，他默默注视着她的眼睛，唇角的胡须微动，像似欲言又止，他忽朝她伸出手掌，指甲长卷锋利，楚青衣此时已是惶恐之极，情急之下随手抓起身旁的一块尖锐的石头，便挥舞着反抗，“滚开！滚开！”
‘老猿’凄厉地怒吼了一声，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背，龇牙咧嘴地对着楚青衣含糊地狂喊了数声，那架势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但忽然他一抓铁链，一转眼的工夫，就消失在仿若无边无际的暗黑洞顶。很快，洞顶传来阵阵压抑又悲伤的哀嚎，过了很久，才没了声响。
她也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寂静。
“我要走...我必须要离开这里！”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着，跑着，直至浑身脱力她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里没有光亮，也分不清昼夜。
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饥渴寒冷和疲倦疼痛侵袭着她，她蜷着身子，只觉得自己像似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叶扁舟，永远都靠不了岸。
再次醒来，是被叮叮的敲击声惊醒的。
她跟着声音摸索，看见那‘老猿’蹲在一面光亮如镜的石壁上，用尖石闷头砍砸着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凝望了良久，才赫然发现那面墙壁上无处不是白痕，每五道勾在一起，密密麻麻地几乎刻满了整面墙壁。看样子他似在记着天数，她默默数着那些白痕，却越数越绝望，最后发现自己根本就数不完。
这里不知有几万道痕迹，意味着这‘老猿’至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待了有几十年！
“所以...我也要同你一样...永远也出不去了么...”楚青衣有些疯癫地低笑着，“最终沦为怪物...”她顿了顿，摸上自己的脸，悲戚地道，“..不..我已经是怪物了...”
“杀..了..我..”
‘老猿’突然转过身，盯着楚青衣，一字一顿很慢地说道，“杀了我...你就可以出去了。”
他像似很久很久都没有讲话，声音浑浊而生涩，咬字也有些含糊不清，口吻却异常决绝威严。
“为...为什么啊...”楚青衣脆弱地问。
“为什么？”他冷笑了一声，“这不就是‘那些人’送你下来的目的么？”
“杀了我...不然...”
他拖着铁链站了起来，下一瞬，眸中精光大盛，他张牙舞爪地朝楚青衣扑去，“你就得被我吃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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