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送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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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别跟着我...楚服...楚服你陪我走一走...”
陈阿娇一下船，就忽然吃力地冷着脸对着刘彻等人说道，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便头也不回地拉着一脸迷茫的楚服快步离开了。
“陈阿娇，你这是醉了吗？”
快速穿过空无一人的市井小道，楚服望着面色潮红步伐不稳几乎要将整个人的重心都压在自己身上的陈阿娇，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为什么他们不能一起来？”
“闭嘴。”陈阿娇心烦意乱地呵斥，催促她走得更快一些。
此时她心里已隐约明白了自己怕是在窦氏兄弟敬的那杯酒里中了一些不干净的脏东西，但她来不及顾及自己了，当务之急她只想在不拖累任何人的情况下把楚服尽快送出长安！
‘虎穴’，传说里面藏着鬼神莫测的怪物，进去的人要进行一场博斗，只要能赢，就可以免去所有罪行。
可是，据说从没有人能活着从里面出来，甚至都极少有人清楚走进去的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陈阿娇仰起头，望了一眼天上清淡的寡月，心里默默地想着。
不行...无论如何...她得送走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啊！
为什么不听话呢...上次明明都已经写得很明白了啊...勿回长安...勿回长安...她怎么老是要跟自己对着来呢？
而且非但回来了不说...如今还惹下这么多的麻烦...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傻瓜啊！
希望这一次她能真的离开啊...虽然自己会...自己好像会有那么一点难过呢...可真是奇怪啊...她堂堂长安城的小郡主怎么会为这样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操心难过...
突然间，楚服停下了脚步。
“你干嘛呀？！走啊！快走啊！”她抓拽着她的衣袖，没好气地斥道。
可楚服却只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像头犟牛一般任陈阿娇怎么拉扯都丝毫不动。
“喂！你知不知道你明天，不，是今天天亮后会面临什么啊？都什么时候了，你抓紧点行不行？！你别再给我添麻烦了行不行？！”陈阿娇心底的火气腾的一下烧了上来，竟忍不住气恼地打了一下她的脑袋。
而意外地，楚服竟然没有闪，依旧一动不动。
陈阿娇愣了一下，随后开始劈头打着她。
一下。
两下。
三下。
“楚服！你故意的是吧？！你故意想寻死是吧？！你到底把长安当成什么地方了？！真由得了你这样的小人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你是真的不懂，还是真的傻啊？！你这次要是不走，可是真的真的真的会死的很惨的！你到底明不明白啊？！”陈阿娇一边打，一边骂。
楚服都没有躲，直到陈阿娇打累了，楚服突然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触手湿漉漉的。
“陈阿娇..你..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哭...为什么啊？”楚服望着掌心的泪光，怔怔地问道。
“呸...是沙子进眼睛了！”她一把打开楚服的手，忙转过身去。
她拼命想压抑住自己的眼泪，压抑住自己开始颤抖的肩膀，可或许是因为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和今晚所受的那些屈辱，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一些说不出道不明原因，所以当她越想去压抑的时候，那股强烈的酸楚越是从鼻腔中狠狠地涌了出来，全然不给她半点逃避和伪装的机会。
其实她不想打她的，也不想让她走的，可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从前养的那只小猫儿。
如果当初她能及时送走它，或许它就不会死...死得那么惨。
她是万人眼中风光无比的长安城小郡主，可在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其实她什么都不是。
她只是一个连自己的‘小猫儿’都无法好好保护的小女孩罢了。
但这些话她怎么说得出口呢，又如何能同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楚服说呢，所以她只能去打她骂她送走她，但她的眼泪却诚实地出卖了她。
楚服静静地凝望着陈阿娇微颤的背影，她很少如此安静地望着一个人，虽然她看不见陈阿娇的脸，可不知为什么，却能感受到她的难过，那种无形的悲伤和她的影子一起在月光下被拉长。这是第一次，楚服泛起了强烈地想安慰陈阿娇的冲动，也是第一次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什么都无法平抚陈阿娇心中的悲伤，她很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又盯了一会，楚服终是大步走到陈阿娇身前，朝她咧嘴一笑，忽然张开了双臂，轻轻抱住了陈阿娇，温柔又笨拙地抚拍着她的背。
一下。
两下。
三下。
楚服什么话都没有说，这拥抱突如其来，又没有理由，而陈阿娇根本无从逃避，也无法挣扎，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而自己的心却不自觉地随着楚服的抚拍一下一下跳得极重。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像个孩子一样拥在怀里，她突然觉得自己突然变得无比柔软，只要楚服轻轻一捏就可以变成一个很小很小的人儿，或许就可以坐在她的肩头上离开长安，一起去一个很远很远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
她缓缓抬起双手，像是铁被磁石吸过去一般，将自己的手贴在楚服的背后，然后忽然觉得心底所有的情绪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下一瞬她便用尽全力抱紧了楚服，泪流不止，嚎啕大哭，像个无助的小孩，无论如何都再不肯放手。
淡淡的月光静静笼洒在两人身上，仿佛隔绝了周遭的一切，在寂寥无人的长安小巷，陈阿娇忽然觉得，时间在此刻变得无比漫长又无比温暖。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凝望着楚服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和那一抹如潭水般清澈的笑意，她竟鬼使神差地微微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凑上去亲了楚服一下。
楚服愕然一怔，抬手慢慢触碰自己的唇，目露强烈的茫然之色，像似全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做这个举动，以及这个举动所代表的意义。她一时间全然蒙了，只好呆呆地低声问陈阿娇，“为...为什么？”
而陈阿娇则像幡然醒悟过来一般，很快如触电般猛然推开了楚服，她想解释些什么，可却根本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涨红着脸窘迫地侧头看着路边，恨不得挖洞一头钻进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心中羞恼地道：该死的！定是那杯脏东西害得自己竟对她做出如此丢脸的事来...
直到一声粗重的马嘶声惊醒了陈阿娇。
她和楚服一起转头，只一眼就看见骑在高大马背上的窦氏兄弟和若干方才同样出席在昆仑池宴中的羽林卫。
“哎哟，大汉未来的皇后怎会跟一个奴隶如此亲近？”窦微手握马鞭，带着浓浓的酒气阴阳怪气地说道，“在这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演得是哪出戏呢？”
陈阿娇皱了皱眉头，拉过楚服欲走。
窦微和哥哥窦熹对看了一眼，阴冷地一笑，便策马上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姓窦的，你给我滚到一边去！回头我再找你算账！”陈阿娇攥拳昂起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哎哟，小郡主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窦微明知故问道，“窦某可不记得有得罪过小郡主啊？”
“你...你们！”陈阿娇狠狠地剜了一眼窦氏兄弟，恨恨地骂道，“都是卑鄙无耻下流之徒！滚开！”
“行，劳烦小郡主尽快交出这臭奴隶，咱们立刻就走。”窦微无关痛痒般地耸了耸肩。
“放肆！你们是什么东西，敢命令我？”陈阿娇盛气凌人地道。
“小郡主，咱们是宫中的羽林卫，自然也是奉圣上旨意行事。”一直默不作声冷眼旁观的窦熹突然抬高了声音，“陈阿娇，莫非你想违抗圣意不成？！”
“陈...”楚服拉了拉陈阿娇的衣角，似想说些什么。
“你别说话！”陈阿娇却没去瞧她，只是暗暗侧身挡在她的身前。
窦熹冷笑着一挥手，“拿下她！”
“我不许！”陈阿娇喝道。
“哼，陈阿娇，你可别太嚣张了！你若真敢抗旨不尊，你母亲也救不了你！”窦微冷哼了一声，顿了顿，又道，“当然了，现在你是仗着有匈奴的王太子做靠山，怕是也早不把圣旨放在眼里了吧。”
“你..你含血喷人！”陈阿娇怒指窦微，手指都气的发抖。
“别再废话了，还不拿下那奴隶。”窦熹不耐地冷声道。
“谁敢？！”
“陈阿娇，今时早已不同往日，既然你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说话间，窦微重重地朝陈阿娇头脸挥鞭而去。
凌厉的风朝她劈来，她没有躲开，却还是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啪‘的一声厉响，可是疼痛却没有如期而来，下一瞬，她睁开眼睛，楚服不知何时挡在了她的面前，用手臂承受了那一鞭，衣帛裂开，她苍白的手臂裂开一道口子，但很快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缓缓上前了一步，沉默地望着窦微。
窦微惊呆了，下意识地勒马退了一步，“臭...臭奴隶，你想干嘛？！”
“是，今时不同往日，楚服，你快走罢！”陈阿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喊道，“这些草包已经奈何不了你了！”
“嗯。”楚服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望着楚服灰不溜秋的背影，陈阿娇突然没来由的有几分想笑又有几分想哭，却还是强忍着情绪，急急道，“那你还不快走？”
楚服慢慢转过头，盯着陈阿娇，踌躇又有些恍惚地道，“其实我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但是...但是...”
楚服顿了顿，伸手很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发，然后很认真地对上陈阿娇的眼，唇角却没心没肺般地上扬了起来，“但是啊，我也不想令你太为难了，阿娇。”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送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