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与君相知》立水小仙

112、解药

　　“什么！那么珍贵的药，一般人连听都没听说过，你怎会知道它的原材料？”

　　众所周知，越是珍贵的药，当它被制作出来后，它的配方就会被封存。除了制作者及认可的传人外，根本不可能轻易让外人知晓。

　　就刚刚的对话来看，虽然在场众人不知道那“蓝焰”究竟是什么，但光是听其二人之间简单的描述，身为医者的他们又哪里会感觉不出，那定然不是流通于外的普通珍贵药品。至于它的配方，更是想都不要想了。即便是原材料，自然也不应该是寻常之物，又怎会轻易让外人知晓。

　　见众人纷纷投来质疑的目光，武玉栖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而后说道：“因为……’蓝焰’就是我四哥做出来的啊。”
　　“什么？！怎么可能？我们现在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知你不是在这里胡说？”

　　对于眼前这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甚至都没来得及自报家门，明明对医术一窍不通，还扬言自家人能做出什么稀世珍丸？一时间，在场众医者们既接受不了更无法相信。

　　先前站出来的那位老大夫见话题似乎开始有些偏离走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武玉栖说道：“这位公子，此事可大可小，我等能够理解你想要帮助一起对抗疫症的决心，就算你想不出任何办法也是很正常的。但若你为了引起众人注意，故意在此时信口胡说，反正那药没人见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罢了，但这总归是关乎着全城百姓的性命啊。”

　　“老大夫，我并没有信口胡说啊。再说了，现在连城都封了，就算我是为了在你们当中想要多些存在感，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可你现在并没有’蓝焰’在身，又如何能证明那药就是你兄长制作的呢。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说的都是实情，你身上带了其中一两种原材料，那也未必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一味，我们又哪敢在你身上浪费这么宝贵的时间啊。”

　　“呃，这个……”

　　就在这时，宁晚书一身风尘地踏进议事厅，见众人似乎正对武玉栖的身份有所怀疑，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开口介绍道：“这位，就是来自黄炎的落月郡主。她的四哥也许在座之人不曾听说，但她的三哥却是名满天下的卞一大师座下弟子，当年黄炎上将军之子洛世辰。”

　　的确，在场大部分人当初因为一直沉浸在冬皇薨世的悲痛中，只知道有人来新雪为质，却不知“落月郡主”之称号。但天底下又哪有一位医者没听说过“卞一大师”和“洛世辰”的大名呢？

　　趁着众人还在呆愣消化之际，武玉栖只得转头先去询问下城中的情况。

　　“将军哥哥，城里的事都安排好了？”见宁晚书披星戴月而来，脸上的疲惫更是混合着夜深霜重的寒气久久挥之不去，她急忙端了一碗姜汤上前，外加两块还热乎的糯米糕。

　　“谢谢。”宁晚书接过汤食后回道：“整顿的事倒是差不多了，之后还要根据疫症病情轻重程度安置病患，还要抽调人手统一在城中几处供给伙食，情况刻不容缓，我就是来看看这里的情况，一会儿就走。对了，你们这里怎么样了？”

　　有了将军大人坐镇，这下再也没有人敢质疑武玉栖的身份。但因为之前他们言语中明显有些咄咄逼人，听到将军的问话，场面一时间颇为尴尬。最后，依然是那名老者站了出来。

　　“在下姓杨，在这白露城中虽算不得多有名望，但总归还是有些阅历的。那落月郡主，我们还是继续来讨论一下蓝焰的事吧。”
　　“好。”
　　“那就先请郡主将刚刚说的原材料取来让我等研究一下，看看是否可用吧。”
　　“好。”

　　说完，武玉栖将手伸进袖中开始掏着什么。

　　‘就带在身上？那能有多少？就算是最终确定可以作为替代品，那药量也不够全城人用吧。’正当众人心中又开始心生忐忑之际，就见玉栖终于将手拿出来了，与之一起被带出来的，还有她手中的……一条蛇？

　　众人不敢置信地揉着眼睛，但其中有几位阅历颇深的老大夫已经喊了出来，“这难道是……南耀大王蛇？”
　　“？大王蛇？是说的花椒的品种么？”

　　“什么？！”
　　听到“大王蛇”三字后，宁晚书也明显吃惊不小，“你们确定？”虽然他不知道南耀大王蛇长什么样，但却也曾听过它的名号。那可是在南耀被奉为圣物般的存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应该不会错，大王蛇那独有的红金相间的纹路及额眉上的突起，普通品种的蛇类是根本无法模仿的。”
　　“可大王蛇是南耀圣物，怎么会落入他国之人手中？”
　　“这……”

　　就在众人开始议论纷纷的当口，唐修洁悄悄窜到武玉栖身边，小声问道：“唉唉，我说，这个不会就是……”
　　“是呀，花椒嘛，算起来，你还是他小爹呢~怎么样，我养的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听他们的口气，它大概还是个稀罕物种呢，早知道当年我就不送给你了，自己养着多威风啊。”
　　“哼，那也要你能养的住才行啊。当年你是离开得早，没看到后来它破壳而出后和我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身上都要挂上它的牙印子呢。”
　　“你强，我可受不了被蛇咬，别说是蛇了，就连猫啊狗啊我见到都会躲得远远的。”

　　这边二人忙里偷闲小声聊天，那边众人热火朝天争论不休。最后，几名胆子大些的大夫终于忍不住上前，想要近距离观赏甄别一下武玉栖手中之物到底是不是南耀大王蛇。
　　众人再三研究后得出结论：如假包换。

　　至于此前所说的“蓝焰”原材料，看来无疑就是大王蛇的蛇毒了。虽然在场大部分人不知“蓝焰”的药效，但大王蛇蛇毒的可怕，稍微有些阅历的医者，即便没见过大王蛇本尊，也对它的蛇毒是了解一二的。如此说来，他们的替代物大概是有着落了，而且，应该也用不了许多。

　　“落月郡主，为何这蛇从刚才起就一动不动？”
　　“现在这个季节，它当然要冬眠嘛。不过不要紧，若是你们真需要它的话，我随时可以把它叫醒的。”
　　“它能听你的？”
　　“那是自然，它可是我从小养大的宠物呢。”
　　“……宠物啊。”

　　再看时，所有人眼中纷纷带上了几丝怜悯的同情。

　　堂堂南耀圣物，不但被人毫不识货的当做宠物饲养，如今，正处在半梦半醒冬眠中的它，还被人就那样半死不拉活地抓在手中，就像条被捏死的大蚯蚓一般，哪里还有半点儿大王蛇的影子啊。

　　但不管怎么说，其中一味药算是暂定下来。武玉栖见众人都不再有质疑，继续问道：“那还有一味药是什么？”

　　“本来我等对这最后一味药还有些发愁，不过既然郡主令兄是卞一大师亲传弟子，想必郡主也肯定听说过’银铃露’吧。世人皆传，’银铃露’有可能正是出自卞一大师之手，不知令兄可有对你透露过一些关于那药的原材料呢？”

　　“嗯？银铃露？那不是我三姐，啊不，三哥做出来的么？至于原材料，别的我是不清楚，但其中很重要的一味药就是我的血啊。”

　　虽然洛世辰曾再三叮嘱过武玉栖，尽量不要将她的血的事告知他人。但如今情况特殊，她也只能事急从权了。
　　随后，玉栖便将自己生来百毒不侵，且血液可以有助于花草植株生长之事大概交代了一下。众人在不住啧啧称奇的同时，一份初步对抗疫症的药方正式出炉。

　　接下来的两日，为了给众大夫们提供充足的试验用原材料，武玉栖每日都会慷慨地献出一大碗血和一小碟混有花椒血水的蛇毒。

　　因为不了解各中配比及用药的功效强度，众人再三翻阅资料，又不断向落月郡主详细盘问着关于“蓝焰”和“银铃露”的情况后，终于将第一批试验药丸做了出来。

　　看着盘中仅有的十几颗珍贵药丸，所有人真是又激动又忐忑。

　　“这药是不是还要先找人试试？”作为原材料的供给人，武玉栖自然享有第一个一睹它们芳容的资格。
　　“这个自然。若不能确实证明这药有用，我们也不敢将它们拿出去啊。”

　　就在众人还处在实验药丸新鲜出炉的激动时刻，唐修洁突然跌跌撞撞从外飞奔而至，“不好了，昨日城北大规模爆发疫情，将军带人连夜赶去查看，今早…今早发现，似乎是染上时疫了。”

　　“什么？！”

　　而后，武玉栖、火树跟着几名当值大夫全副武装好，前去隔离大营探看宁晚书。众人到时，就见他躺在床上，依然在翻看着什么，面容消瘦，脸色有些泛白。

　　“将军哥哥，才两日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现在正病着，就不要再看这些东西了。”
　　“你们怎么来了？快点离开这里！小唐，我不是吩咐过么，隔离区内，除了当值医师外，任何人不得擅入。赶快把她和火侍卫给我带走！”宁晚书抬头见到来人中，竟还有武玉栖和火树，心下一时着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

　　“火树说他身体很强壮的，我也不要紧，那药都是用我的血做的，我自然比一般人更能抵抗时疫。我们就想来看看你的情况。”
　　“那也不行……咳咳咳。”为了不将病症传给他人，宁晚书一边止不住地咳嗽，一边将武玉栖使劲推离了床边。
　　“李大夫，你们快点给将军哥哥看看啊。”

　　几名医师轮番检查后，都无奈地摇摇头。虽然因发现及时，宁晚书的症状还不是特别明显，但从他一直发热、咳嗽、浑身无力的特征来看，无疑就是得了时疫的前期表现。

　　“你们那药做得怎么样了？”
　　“回将军的话，刚刚第一批实验用药已经做出来了，但还需要找人试用后才能判定药效。”
　　“既然如此…咳咳，那就由我来吧。”
　　“不行！你可是将军啊，怎么能随便给人试药呢。”听了宁晚书的话，武玉栖第一个站出来强烈表示反对。
　　“在危及性命的急疫面前，又哪里还有将军百姓之分呢。作为此时白露城中官职最高的人，我自然有义务为了保护全城百姓冲在最前面。而且，我现在也的确感染疫症，是有资格试药的吧。”

　　其实，在几位医师眼中，的确是不分将军与百姓的，找谁试药不是试呢，既然将军本人都同意了，那他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随后，其中一人火速返回城守府邸将实验用药取来后，在众人满心期待和武玉栖万分担忧的目光中，宁晚书将一颗药丸就着水服了下去。

　　不出片刻，他的脸色果然红润不少，身上的力气似乎也在慢慢聚拢。他下地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表示这药效似乎很管用。

　　正当武玉栖长舒一口气准备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时，宁晚书忽然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喷出，两眼一闭，一头向后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