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脚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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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间，我听见有人正在说话。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适应了片刻才将说话人看了个清楚。
还未换回男装的宋誉之正焦急的与八斤商量着要去请大夫。
我这是怎么了？刚才怎么就昏了过去？胸口还是很闷，还好现在能喘气了。我怎么会昏倒了呢？正想着，八斤已经发现我醒了。
“醒了醒了。”八斤凑过身子靠到床边，伸手探了探我额头的温度。“没发热啊，怎么就晕了？”
宋誉之还为我突然晕倒而心有余悸，他忙对八斤说：“不行。还是请大夫瞧瞧吧。你正好知道石开在哪儿，请大夫前顺道通知他一声。小雅暂且由我照顾，就劳烦八斤小弟跑一趟了。”
八斤不知道宋誉之提的“石开”是什么人物，只好摸着脑袋努力回忆认识的人里哪个叫石开。我叹了口气，心知是自己扯谎闹得笑话，如今是瞒不下去了。
“石开就是李研，你去吧。”刚把话说完，胸口又开始发闷。难道我真是得了什么怪病？
八斤点了点头，一溜烟就跑出了院子。宋誉之不傻，他从我的话里立刻就明白了，我曾经隐瞒了李研的身份。可他却不当场点破，只是替我盖好被子，往床边的火盆里又加了些木炭。
屋内相较天寒地冻的室外，已不知暖和了多少倍。我在被子里捂了半天，觉得有些热，随后在被中掀开了自己的衣裳。不掀不知道，一掀，我才明白过来自己昏倒的原因。
自从被宋誉之无意间摸过我的胸……我也算长了心眼，找了布条将原本就不大的胸部给裹了个严严实实。从昨天开始，我先是宿醉，尔后又匆忙外出，竟然一直没把布条松开过。不知道是自己吃胖了，还是我这个身体在发育，似乎我的胸部变大了不少。结果可想而知，我就这么被几尺长布憋昏了过去。
哎，这么一醉一忙，我就忘记了有布条这么一回事。嗨，八斤还去找什么大夫，我把布条一拆不就结了。免得大夫来了，我又没病，怎么说人家也算出诊了，钱少不了吧？
我都自顾不暇了，还白给人冤枉钱？不可能！
“宋兄，你快去把八斤喊回来，我没病。”
宋誉之以为我是为了省钱，不想看病，就安慰道：“行了，还是让大夫好好看看，钱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不是还有我吗？”
“不全是因为钱！”我有点着急，继续说：“我……我真没病，刚才才发现，是衣服穿的太紧了，憋晕的……”
这是什么无厘头解释？衣服穿的紧，憋出的毛病。我的人生怎么总和这些丢人的说法挂钩？
宋誉之显然被我的话弄糊涂了。他坐在我身边，关切的望着我。我则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宋誉之不声不响的把头靠在了我的额头上，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宋誉之的声音就在我耳畔轻声响起：“不烫呀，我还担心你烧糊涂了呢。”
咱们俩现如今是眼对眼，鼻对鼻。说悬一点，就是口、鼻、眼都快贴到一块儿去了。我再神经大条，也已经发觉出了气氛的暧昧。我涨红了脸盯着被放大了数倍的宋誉之的美脸。
宋誉之好歹是个男人，单独和年轻女子靠得这么近，他也有些惊慌，却又在惊慌之余，贪恋着这片刻的暧昧旖旎，迟疑间，就是没将脸移开。
我尴尬的不得了，这……这哪跟哪儿啊？我气还没顺完，就弄个这么大的刺激？我还没到乱扑男人的地步，虽然，宋誉之确实是个好男人，又这么好看，我要是现在主动一点，好事就近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犹豫。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认定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犹豫。那么说，我还不算完全喜欢宋誉之？那……那我不能放纵啊！得喊“卡”。
“你要靠到什么时候啊……”我先侧过了脑袋，宋誉之也因我的话恢复了理智，他掉过脸想要坐直身子。恰巧我也想爬起来，被子随着我的动作而拉动，宋誉之的手按在被子上，因此手下失去了平衡，随后他便压倒在我的身上。这是他第二次把我压倒，我心喊倒霉，一不过二啊，还真灵验。
就在此时，门由外被推开，一股寒风随即刮了进来。八斤、身着白服的李研和一个老大夫站在门口，都注视着床上搂在一起的我和宋誉之。
八斤一下就看明白了，脸羞得通红，不好意思的用手遮住了眼睛。老大夫背过身子不敢再多看。李研则是面无人色的盯着我们，他眼中布满血丝，微红的眼眶证明他刚刚哭过。我这才发现李研穿的白衣竟是丧服。
宋誉之忙起身想要解释，李研却愤怒的一把扯掉了粘在他脸上的胡子。我大吃一惊，张着嘴，发不出声。宋誉之被李研那张与他相同的面容惊得愣在当场。八斤也瞪圆了眼睛，不知道眼前的李大哥和宋誉之究竟是何关系。
我好不容易镇定心神，道：“李研，你别误会……”
李研的眼眶越来越红，一字一顿的说：“师、傅、死、了……”
我见了李研这副样子，心好像被人猛得揪住，疼得厉害。
“我以为你出事了……师傅走了，不能连你也……可你却跟他在这里逍遥快活！你一直为他着想，现在你和他好了，我何必还装什么莫名其妙的‘石开“？哼，反正世上根本就没有李研这个人，我不过是你随手弄出来的，和他这个正牌的比……我根本不算什么！”
不对！我没有这么想过。
虽然以前捏造隐瞒了许多李研的事情，但我从来没把他看得那样轻。相反，在西孛，除了自己，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就是他啊……更何况，我和宋誉之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乔师傅的死，我也并不知情呐。
这些日子的相依为命，这些日子的同甘共苦，他怎么能三两句话就全部推翻？
被李研的话这么一激，我也忍不住了。
“我有把你看的，像你说的那般不堪吗？这么多日子下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吧……有什么好东西，我哪次没想到过你？”
“想到我？我喝酒，你什么时候关心过？倒是他，你却要亲自上门送药。因为他，我得隐姓埋名，乔装打扮，我还是我吗？你出事了，我第一个去帮你；你受伤了，是我照顾你；你饿了，是我替你烧饭……小雅，凭良心讲咱们谁对谁更好啊？你惹得祸还不够多吗？每次为你善后、为你担惊受怕的人……是我啊！”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总是对你心存感激啊。你对我实在太好了，我怎么会不知道？除非我真是个没良心的混蛋！
是，我不像女人。我不像别的女人温柔如水，不像别的女人会说好话哄人，可我是真心把你李研看作我最重视的人啊。
我打架受伤，你也因我受伤，是谁跟伙计打的招呼，不让菜中有辣腥，以防你的伤口恶化？你为我熬粥把手烫破，是谁在夜里起来替你上药的？你早出晚归，因为你的师傅而连日未曾多眠，是谁特地买了上好药材，偷偷让八斤加进汤里的……
我不是冷血，只是我从来不把对你的关心说出来，放在台面上。因为，我是个不善表达感情的女人。
想到这里，我真的很委屈。身心都觉得十分疲惫。真的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如果因为这些，李研要离开我，我也无话可说。他不是我的什么人，同样，我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我们也许只是彼此生命里的匆匆过客吧。
这回似乎不是布条的原因了，刚才在被子里，我已经偷偷把布条的接口松开了。此时，我被那阵阵冷风吹的头晕脑胀，我再也不想解释了，原来所有的人都是一样。
我以为对一个人好就该是默默无闻的。其实呢，所有人都只能看到表面的好，我做的一切，不过是自己构筑了一个理想的世界。没有人真的能体会，包括李研。
“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累了。”头真的很疼，我翻身重新躺在了床上。李研冷冷得看了我一眼，继而道：“……我明白了。”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可我听见八斤的劝阻声和宋誉之的解释声，还有那个熟悉的脚步声。不同的是，那不是以往那个回家时轻快的脚步声，而是沉重的离去的脚步声……那声音，就好像在说：我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我哭了，发不出一点声音的哭了。眼泪润湿了我的脸颊，润湿了床枕……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