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琴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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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啊……头疼啊……
这是我第几次因为喝酒而导致头疼的要裂开了？哎，看来我到了这个西孛记录越发不良了。还好老爹老妈没见到我这副样子，否则非被我气炸了肺。
八斤昨天没喝什么酒，根本不能体会我现在的感受。八斤已经打好洗脸水，这会见我蓬头垢面、双眼无神，还一身酒气，他也不禁皱起了眉。
“马哥，快起来洗洗吧，你身上的味儿真的不怎么好闻。”八斤边捏着鼻子，边把衣服递给我。我的头还疼着，脑子不怎么灵光，连八斤递来的衣服都眼花的没接住。八斤摇摇头就坐在床边，准备帮我穿衣服。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有种窒息的感觉。八斤见我忽然扶着床沿捂着胸口，还以为我是因为宿醉想吐。他刚想去拿吐盆，我已经拦下了他。
这会儿我已经好多了，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搞的。不过，现在不再胸闷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李研呢？”说话间，我已经穿好了衣服。
八斤叠着被子，答道：“李大哥一早就去照顾他师傅了。对了，他还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八斤从怀里取出个小布包，我接到手里打开一看，里头竟放着二十两银子。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八斤却捂着嘴笑着说：“那是李大哥赚的，他让你用这钱去修房顶。”
这个李研，不声不响赚了钱也不告诉我。不过还算他有良心，知道贴补家用。我乐呵呵的把钱收好，打算一会找人来修房顶。
八斤见我精神了，又说：“昨天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哥刚来过，还送了些药材来，说是给你和李大哥补身体的，他说你们昨天喝的太多，想必是伤了身子。”
宋誉之？他来过？他喝酒的水平跟我半斤八两，昨天他也喝得烂醉，今天怎么反倒送东西来给我们补身子？
我忙问八斤：“他脸色如何？”
八斤一摆手，道：“跟你差不多，不过那个哥哥的皮肤也太白了。白得真是吓人，虽然他长得好看，可人总该有些血色才正常啊……哎？马哥，你去哪里啊？”
没等八斤说完，我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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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誉之昨天也醉得不清，今天一大早还跑来慰问我们这些恢复能力强的，哎……
在去菊苑的路上，我居然遇见了昨晚喝得烂醉如泥的杨阳。杨阳完全没有宿醉后的窘态，他面色红润，身着白色锦袍，双手正揣在紫貂皮暖手笼中。杨阳身后跟了四个随从，四个随从手中均提着东西。
杨阳一眼瞅见我，他忙将手从手笼里伸了出来冲着我招手。
“你一早就出来闲逛？”我以为杨阳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心里颇为不屑。
杨阳盯着我看了会，突然抓住我的手。我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得不轻，连忙挣脱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用警惕的眼神打量杨阳。
“你干吗？”
“你不冷吗？穿这么少就出门。你的手都快冻成冰疙瘩了！”杨阳边说边把他的紫貂皮暖手笼套在了我的手上。我的手在手笼中，顿时有种麻麻的感觉，随后浑身都暖了不少。
刚才出门太急，也没穿厚衣服。这会儿被杨阳一说，我才觉得天寒地冻。杨阳二话没说就把他的锦袍脱了下来，披在我的身上。
“不用，我无所谓的。你要是因此冻着了，你爹还不把我给剁了？”我没想到杨阳这么绅士，之前还觉得他是地痞流氓呢。
杨阳听后“哈哈”大笑：“难得我有了朋友，还能让你受冻？我爹？他哪有那个闲功夫管我。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儿？”正说着，他的随从跟变戏法一样取来了件皂色大氅，杨阳随手裹在了身上。
原来，他还有后备的？有钱人就是好，衣来伸手啊。
“去找宋誉之。”我有点不耐烦，不知道杨阳一早出来溜达个什么劲。
“你们感情还真不错，大清早的就去他那儿串门了。杨某羡慕啊——”杨阳神情黯然的长叹一声，可怜之情油然而生。
我左脸抽了抽，脑门满是黑线道：“哪是什么串门呐，他早上到我家送补药，说是怕我喝酒喝伤了身子，让我补补。可他自己还不是跟我差不多吗？昨晚，谁也没比谁少喝多少啊。”
杨阳闻后，半晌没说话。
我实在摸不准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直觉告诉我，杨阳的逻辑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难怪会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说。真不愧是我的朋友，想得居然与我不谋而合。”
杨阳见我一脸痴呆，笑着点了下我的脑门，继续道：“我让家里的厨子炖了燕窝，还带了些糕点。我也不清楚你们的口味，所以什么样的都弄了些。既然，你要去见宋兄，也正好省得我多跑几趟。大家一起吃嘛，对了李兄呢？听说你们同住一处，把他也喊上吧。”杨阳显得十分高兴。
我本不想扫他的兴，可李研哪有时间出来吃东西啊？他的师傅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只好说：“别喊他了，他有事脱不开身。哎，就让我把他的那份吃了吧。”
我与杨阳到了菊苑，刚想扣门。却听见院中飘来阵阵琴声。琴音婉转，犹若天籁。杨阳怔在原地，久久不语。我虽然也觉得琴声很优美，可也没像杨阳那样当场傻掉啊。
不过，煞风景的事我干不出来。只好等这个傻子恢复正常再说。
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琴声戛然而止。杨阳同志也清醒了，他激动地拽着我的袖子道：“听见了吗？那是什么乐器奏出来的曲子？实在是太美妙了。”
不就是古琴吗？这也不知道？
原来，西孛没有古琴。
杨阳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围着宋誉之的琴仔细端详。
没错，刚才操琴的人就是宋誉之。我还真不知道他会弹琴。
宋誉之的脸色果然很苍白，不过人家和我的区别真是挺大。怎么我宿醉起来就不成人形，他只是略显虚弱呢？
“你自己也补补吧，都面无人色了。”我盛了晚燕窝递给宋誉之。
我刚才已经说过宋誉之了，他固执的认为我的健康程度与他相差十万八千里。难道个子小就等同于弱小？什么逻辑啊！
“有什么好补的？我身体挺好。”宋誉之似乎对进补一说不当回事，舍弃了杨阳送来的豪华糕点和燕窝，只是喝他自己沏好的热茶。
以前，我就常被灌输择友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如今，杨阳同志是个相当的财大气粗，相当的慷慨的人。重点是，他没坏心。这样的朋友，我岂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燕窝，吃！
糕点，吃！
宋誉之见我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略显诧异。杨阳见了却很是高兴，他还在旁煽动宋誉之一起吃。宋誉之不像我这样，从来没见过高档食品。面对这些物质诱惑，他并不为所动。
可我确实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来到西孛，我可是一直过着节俭的生活啊。哪里这么奢侈过？好东西本就应该大家分享。李研和八斤还没尝过呢，一会儿带些回去给他们吃。
“杨兄……这些我能带回家吗？”我边吃边问。
杨阳没想到我竟能被食物打动成这样，笑着点头，道：“当然！你还想吃，只管告诉我，我找个厨子上你家做去！”
我乐得直点头。宋誉之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我能猜到，他这是同情。宋誉之知道我近来的情况，也许他送补药也是担心我因为生计过度奔波劳累吧。
“宋兄，你的琴是在哪里学的？”杨阳仍然按捺不住对古琴的好奇，于是又忍不住询问起宋誉之来。
宋誉之相当明显的愣了片刻，继而答：“跟我娘学的。”
“宋兄年纪轻轻就已是琴艺了得，想必令堂的琴技更是出神入化啊。况且宋兄仪表不凡，令堂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绝色美人。”杨阳说得高兴，也没注意宋誉之脸上的表情。
宋誉之的娘都死了好多年了。以前我曾提过一次，害得宋誉之难过了半天。这可好了，杨阳这么一说，还不让宋誉之伤感的背过去？
我忙打岔道：“杨兄正值适婚之龄，想必已有妻室了吧？”
看来我岔话的本领很高，杨阳被这个问题彻底问倒了。他沉着脸，不悦地说：“别提这个，一提我就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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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阳居然对正经女人不感兴趣。
难怪他是花街柳巷的常客。难道他不怕得妇男病？
宋誉之对杨阳的嗜好不敢苟同，根据我的不完全了解，宋誉之是个极其专情的男人。因此，杨阳的“风流”在宋誉之的眼中就成了一个大大的污点。
“杨兄，你不怕得病吗？花街的姑娘都不知道跟多少个人睡过了……”我面露难色，却也是出于好心。
杨阳眉头一皱，道：“人无贵贱。在我眼中，她们比那些大家闺秀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至少她们真实。哪像那些假装正派的老姑娘，一个个跟苦瓜一样。谁欠了她们钱似的，幽怨的厉害。见都没见过你，就愿意托付终身，跟你成亲，那不是头脑有问题吗！她们能忍受，我不能！”
我和宋誉之都被杨阳的这番话震住了。多前卫的的思想啊，杨阳已经提早进入二十一世纪了。
“兄弟，行啊！我还以为你只是好个花粉丛中飞呢，原来是一颗丹心、有原有则啊！”我搂着杨阳的脖子调侃起来。
杨阳被我一夸，也不谦虚：“那是。我多伶俐啊。要不怎么能慧眼识英雄，认识你们呢？”
宋誉之被我们的谈话逗乐了，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杨阳的随从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杨阳见他一脑门子臭汗，呵斥道：“擦干净再进来。”
那人忙用袖子乱擦一通，说：“少爷。白小姐来了，老爷让你赶紧回去。”
杨阳刚听到那个“白”字就脸色大变。不过从他的神色间，我已然能猜出这位白小姐不是个省油的灯。
杨阳慌得自言自语起来：“她怎么来了？哎哟，我这会儿上哪找人呐！红香街远着呢……远水救不了近火呀……”杨阳急得眼珠直转，突然他把目光投向我和宋誉之的身上。
我被他看得后背发毛，再看宋誉之也是一副受惊的样子。
“你想干吗？”我知道杨阳是肚子里有馊主意，可也弄不清他到底要我和宋誉之做什么。
杨阳嬉皮笑脸的拉住我和宋誉之，说：“患难见真情，你们是朋友就得帮我。”
患难见真情？我看这是应了那句“有难朋友当”吧。
相府。
“云儿真是心灵手巧啊，这个酥饼做得甜而不腻，想必你是下了一番功夫。阳儿，你觉得味道如何啊？”
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杨阳的爹——当朝宰相杨明远。
姓白的姑娘，叫白云儿，是白尚书的独生女。杨明远自从见过白云儿以后，就觉得杨阳该跟云儿的一对。一经撮合，白云儿居然就粘上了杨阳。杨阳对矫揉造作、善于做表面功夫的白云儿厌恶到了极点，被他父亲一问，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
“白姑娘做的能不好吃吗？”杨阳咬了口酥饼，随手丢回了碟子里。杨明远见他心不在焉，略显不满，可碍着面子只好暂时忍住怒火。
“白大人身体近来可好？”杨明远转移话题，把话题扯到了白云儿的父亲身上。
“家父身体硬朗着呢，多谢伯父关心。”白云儿笑不露齿，俨然受过良好的教育。
杨明远满意的直点头，杨阳却在流气的抖腿。
又闲聊了许久，白云儿终于要打道回府。杨明远拉着儿子杨阳送至门口，白云儿一个劲的让杨明远留步，客套之时，却见不远处来了一男一女。
女的貌美如花、肤白胜雪，一双蓝盈盈的大眼睛看得人不禁心动。此女举手投足间展现出万种风情。只是这女子小腹高高隆起，像是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
一旁搀扶着他的男子也是生得眉清目秀、个子矮小、手足纤细，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闲人。
小个子男人一见到杨阳就叉腰大骂起来：“好你个杨阳，搞大了我妹子的肚子不算，现在又勾搭别的女人。你简直不是人！”
白云儿一听就傻了，杨明远愤怒的看向杨阳，气得说不出话来。
杨阳并不因为那男子的怒骂而恼火。他三步并两步的走到那个男子面前，轻浮一笑，道：“是她自愿的，当初我可没逼着她跟我好。谁知道她肚子里是谁的野种，你们串通好了想讹我？我可没那么笨！识相的就快滚，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杨阳说话间冲小个子男子挤了挤眼，小个子男子当即心领神会。
“好啊好啊，现在翻脸不认帐了，你不认，我找你爹去理论！杨大人，你可教了个好儿子啊。玩腻了我妹子就拍屁股走人，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到窑子里嫖还得花银子呢，我妹子就活该倒霉认栽吗？”
那个美丽女子闻后，更是伤心，立刻掩面哭泣。气氛一时尴尬无比。
杨明远被这个男人一问，也不好说什么。他再看白云儿的表情已由刚才的惊愕转为冷漠鄙夷了。杨明远忙解释：“这也许是一场误会……”
“伯父，云儿突然想起家里还有急事，先告辞了。”白云儿黑着脸匆匆上了软轿。两个轿夫被跟班的小丫头催着走的飞快，一眨眼就只能远远看见轿子的影子了。
杨明远见将近的婚事被搅黄了，气得喝道：“混小子，你自己弄出来的破事，自己解决！今天我的老脸是给你丢尽了，明天要我怎么跟白大人解释？”说着杨明远就拂袖而去。
杨阳见他老爹走了，白家的缠人精也被甩了，高兴的不得了。
“干得好，你们真行啊！连我爹都被骗了。”
是啊，咱们是牺牲大了。不，要说牺牲应该是宋誉之牺牲最大。杨阳出的主意就是让我们其中一人假扮被他弄大了肚子的女人，当着白家小姐的面把他的“丑事”捅出来。
本来应该由我来装那个女人，毕竟我就是女的嘛。谁知道杨阳却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宋誉之。我本以为宋誉之会一口回绝，可他居然出奇的爽快答应了。
当然，让宋誉之装女人绝对是正确的。他装成女人根本没人会怀疑，连我见了都发懵。何况是粗心的男人呢？
“那得归功于咱们的大美人啊。”我擦了把头上的汗，想起刚才骗人的那出戏，我还真挺心虚的。转脸看宋誉之，他显得相当尴尬。
“我都够丢人了……”宋誉之一把将塞在衣服里的笸箩抽了出来。
杨阳接过笸箩，戏谑起宋誉之：“我看你比真女人漂亮不知道多少倍，干脆我也断袖一回算了。”
宋誉之被杨阳的话气青了脸，我忍不住想戏弄宋誉之，就接过杨阳的话题说：“可不是吗？刚才我扶着他，小心都扑通扑通直跳呢。这哪是男人？简直是妖精啊！”
“小雅！”宋誉之似乎是生气了，瞪了我跟杨阳一眼，转身就要走。
我也不知道宋誉之经不起我这样开玩笑，只好厚颜道：“生气啦？童言无忌啊。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行了吧？再说了，之前我也要求装女人的，是你自己答应了杨阳，我才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杨阳见气氛不对，就在一边瞎劝，谁知道，他的劝解根本就是煽风点火。不但没帮上忙，还添了不少乱。
我被杨阳惹急了，冲着他大声道：“咱们可都是为了你啊，别添乱了。”
杨阳心知理亏，可他那张嘴就像是天声惹祸的材料。保持缄默，才是王道。他点点头，说：“得，你们别闹了，大家都是兄弟，何苦呢？我啊，越劝越乱，还是去红香街得了。你们可别再闹别扭了啊。”他说完就识趣的走了。
宋誉之因为刚才的事还在生闷气。我知道他不像李研，说骂就骂。宋誉之只会生憋在心里。比起直截了当的争吵，这种无声的折磨才最让人头疼。
我经不起折腾，还是说明白的好。
“我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夸你好看，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宋誉之猛然抬头，答：“我并非小气，只是身为男人，被人说成妖精……而这个人还是我喜……我的朋友，我能不生气吗？”
“那我跟你道歉，我无心的，对不起。行了吧？”
其实，我的心里并不想道歉。在我眼里男人像妖精那是褒义的，最起码有魅力才能叫妖精吧？别人想当妖精，还没这个资格呢。
也许是我心中的不服表现在了脸上，宋誉之立刻就看出我并非真心道歉。
他叹了口气，说：“装女人是我自愿的。可谁真的愿意扮女人？要不是怕你暴露女子身份，徒添麻烦，我……”
我没想到，宋誉之想得比我多这么多。他考虑的很周全，如果我打扮成女人的样子，谁都会怀疑几分，何况是那个情场浪子杨阳？知道的人越多，我越麻烦。一个女人在外过活已经不易，若被乱七八糟的人知道了，我还不被烦到爆？
我心中感动，宋誉之则因为说了那些话，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没想这么多，不过，你能为我考虑到这些……谢谢。”我见宋誉之眉头已然舒开，知道他不恼了，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不过，今天的经历倒是新鲜。难道因此，我就呼吸不畅了？胸口闷得跟早上一样，我居然呼吸困难了。
宋誉之刚要说话，却发现我脸色苍白的大口吸气。他慌忙扶住我，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很想告诉他胸口闷，可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了，下一秒，我就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琴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