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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另辟蹊径(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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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声褪去,混沌一片的世界逐渐清晰起来。
顾崇苍眼皮动了动,接着便猛烈地咳嗽起来,直到把肺里的水全部咳了出来。他紧闭着眼睛甩了甩头,又猛地睁开看了看四周,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遇到了洪水,接着被冲到了岸上。
脑海里全是汹涌的大水,和死也逃不开的可怕的桎梏感。
他活动了下手脚,确定没有受伤,接着便试着站起来,拉扯间分明地感觉腰间有股沉重感。低头一看,只见他的腰上一圈不知何时缠了拇指粗细的精钢绳索,绳索的末端缠绕着一个银色的八爪钩,而绳子的另一头却深入水中。
他试着拽了拽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分明有个不算轻的物体。
……梁有道?
顾崇苍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绕着绳索一用力,紧接着便将水中的重物拽了出来。
水花四溅,梁有道顺着绳索拉拽的方向,从水中呈抛物线飞落。眼看就要摔在岸边,顾崇苍下意识地轻功跃起,伸出双手接住了他。
怀中的身体冰冷,脸色惨白如纸。大水将梁有道的易容冲淡,露出了他本来的肤色。
莫不是……死了?看着梁有道此时毫无生气的脸,顾崇苍的心莫名地狂跳了一下。
他把梁有道平放在地上,探了探呼吸,又试着拍了拍他的脸。
一具和尸体没有什么两样的身子。
顾崇苍咬了咬牙,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接着便深吸了一口气,捏住梁有道的鼻子,俯身将气从口中渡了过去。
……
“咳……”
良久,梁有道终于吐出了一大口水,接着便是一阵咳嗽。顾崇苍见状,用力按压着梁有道的胸口,好让其肺里的积水能顺利排出。
努力好久,终于有了起色。梁有道的脸色恢复了些,呼吸也渐渐恢复了顺畅。
顾崇苍暗暗松了一口气。
梁有道睁开了眼睛,面前是顾崇苍放大的脸。
梁有道像是还没有弄清现在的情况,茫然道:“我……”
顾崇苍黑着一张脸,吐出了两个字:“洪水。”
梁有道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那洪水来得太突然,他猝不及防,只能本能地抱住离他最简单顾崇苍。为了不被大水冲散,忙乱间,他便将腰上的钢索缠了上去。
他揉了揉被按压得有些发疼的胸,道:“谢教主救命之恩。”
顾崇苍指了指还缠绕在自己腰上的绳索。
梁有道忙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伸手一边解开顾崇苍腰上的绳索,一边赔笑道:“职业习惯,习惯……教主您聪慧过人一叶知秋卓尔不群堪称魔教典范,相信您一定能逢凶化吉救人于水火之中。
“所以你就拖本教主下水?”顾崇苍咬牙,要不是自己运气好被冲到了岸上,只怕是要被他拖着尸沉江中。想到这,顾崇苍的脸又黑了一圈。
梁有道将绳索又绕回自己腰上,继续赔笑道:“我誓与教主共存亡!”
“……”顾崇苍道:“活了就起来。”
梁有道问道:“去哪儿?”
顾崇苍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梁有道看了眼脚下,又看了看四周,讨好道:“那就先往山上走吧。至少……水上不来。”
只要不打雷,山上总比上下安全,顾崇苍便也默认了。
山脚下本就是稀稀拉拉的几棵树,地势陡峭露出裸露的土地。越往上,植被便茂密了起来,除去春风吹又生的草,却是竹子居多,颇有一家独大的趋势。
山上的路远比山脚平坦许多,不多时,两人便到达山腰处。眼前是一片竹林,林间紫烟缭绕,隐隐约约地透着些诡异。
梁有道看了眼那竹林,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教主,要不……我们回去吧。”
顾崇苍瞥了他一眼,道:“行啊,回水里当鱼吗?”
梁有道道:“我不会游泳。”
顾崇苍道:“那回水里喂鱼?”
梁有道道:“也许他们吃素。”
顾崇苍:“……”
前有诡谲竹林,后有洪水猛兽。
梁有道看了看前路,又后怕地看了看下面的江水,拍拍胸脯道:“既来之则安之,教主您武功这么高强,不怕!我们往前走吧,不就是个颜色奇怪的竹林吗?衣服颜色还奇怪呢,穿着也不见有事啊。”
顾崇苍面无表情道:“有危险还有你给我做挡箭牌,无碍。”
梁有道道:“我是肉制品。” 我给你做挡箭牌,谁给我当挡箭牌啊。
顾崇苍道:“刀剑是金属,正好戳得进去。”
梁有道:“……”
无奈,梁有道只好硬着头皮往上走。
前面的几步,梁有道都走得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是尽量减少,谁知道这奇怪的紫色烟雾会不会有毒。可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却见顾崇苍依旧呼吸平稳,不曾刻意憋气,精神状况也无不妥,梁有道这才放心大胆地喘了一口大气。
顾崇苍皱眉,“你喘气喘这么大声干吗?”
梁有道道:“证明我活着。”
顾崇苍道:“你也可以证明你死了。”
梁有道问道:“怎么证明?”
顾崇苍道:“从山上滚下去喂鱼。”
“……”
整个竹林内很是静谧,行进间只听闻两人沙沙的脚步声和拌嘴声。间或伴随着一两声的鸟啼和竹叶上雨水滑落的声音,却也很是和谐。
竹林里的道路弯弯曲曲,更往深处前行,紫雾更加浓重。
走了一会儿,两人终于在云雾缭绕的竹林最深处见到了不一样的景色。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竹木小屋,屋子不大,却是双层的结构,造型很是精妙。屋前是一座坟,孤零零地耸立在那里。
梁有道扯了扯顾崇苍的袖子,小声道:“那里有个屋子。”
顾崇苍道:“我不是瞎子。”
梁有道道:“屋内可能有食物和干净的衣服,说不定还有热水。”
“……”顾崇苍心动了,“你,打头阵。”
“我武功不好。”
“没事,我保护你。”
“……”刚才谁说让我有危险拿挡箭牌的,谁说的!
梁有道磨磨蹭蹭地带头往前走,顾崇苍跟在身后。
两人走近后才发现,屋前墓碑上并没有刻字。
无字碑?顾崇苍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打量着墓碑。坟包微微耸起,房屋主人不知是正躺在里面,还是故弄玄虚的一坐空坟,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走到门口,梁有道伸手探了探门口的灰,又在手中捻了。确定没什么危险后,他又试着推开了竹制的门。
长久未经使用的门发出了“吱嘎”一声声响。
再往里走,便觉光线有些昏暗。没走几步,屋子四周的烛火突然自动点燃了。烛火摇曳,隐隐透着危险的气息。
见情况不对,梁有道一个健步退出了房门,转身躲到了顾崇苍身后。而此时,顾崇苍也早已发现情况有变,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若是刚才有其他人靠近,顾崇苍会察觉到才是。可偏偏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这就太奇怪了。
正当两人精神高度紧张时,从屋内空传出一个空灵的声音。
“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