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忒无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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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明，宋仲在房里正睡得四仰八叉。
秦朝却是早早地起了床，穿齐整了，就出了府衙。
此时，秦朝正沿着沽阳河边慢慢走着。
沽阳河是条很平静的河，河水清澈，缓缓地自西向东流淌着，穿过了沽阳城一半人家的门口。太阳未出，薄雾不散，丝丝缕缕地缠着眼前的一切。河边的人家，青砖绿瓦，门口随意摆着些盆盆罐罐，缸缸瓦瓦，有的里面种着不知名的小花小草，有的里面盛着平时用的清水，一派宁静。
一路走下来，秦朝总是觉得某些地方不大对劲，河两岸竟是一棵柳树都没看到。河边杨柳依依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了，可沽阳河不。沽阳河边多是人家，各家都临水，在岸边种着各种树。枣树，柿子树，石榴树，银杏树也有，就是看不见柳树。
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那叫无柳的巷子，明明巷口就有棵老柳树的，歪着脖子，柳丝儿荡在水面上，却叫无柳巷，不知何故。那柳树不会是沽阳河岸唯一一棵柳树吧？
秦朝蓦地笑了，觉得自己想的实在是无聊之事，谁知道沽阳河边有几棵柳，又在哪里呢？可是记忆中却不时浮现那三月嫩柳，谁纤纤素手，折柳相赠。。。。。。
远远地，一袭熟悉的桃色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旁边正是一棵歪脖子老柳树，不知不觉竟已走到了这里。
桃三月夜里未得好眠，虽天未亮，却实无睡意，索性早早起了床，梳洗罢，给桃酿坊开了半扇门。
这么个时辰，路上本就没什么人，加之桃酿坊所在之处又偏僻，更是难见什么人影了。
桃三月走到河边柳树下，青草露水沾湿了绣鞋，她却是毫不在意，手轻轻握住绑秋千的麻绳。那绳子已经磨损的几欲断裂，木板也都残缺，甚至多年的雨水冲刷，长了层薄薄的绿苔。
也许哪天得空了可以将其修葺一下，心里想着，却忽地轻笑，自嘲般的。自己早已不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了，哪还有这般闲情逸致。
转身正欲回酒坊，却看见那人从薄雾中走来，就着刚刚冲出屋檐的第一道阳光。依旧是那一身灰白长衫，嘴角似笑非笑地扬着。
桃三月已经在脸上堆起笑来，就像平日在酒坊做生意时，对着来来去去的客人所露出的笑。
“这不是昨天的那位客人嘛~这么早，莫不是来我们酒坊喝酒的？”
“只是闲逛至此。初来沽阳城，只是随处走走，偶遇桃老板，真是有缘。”
桃三月指指桃酿坊，
“这是我家的酒坊门口，若是见不到我人才叫奇怪。”
“在下的意思是，在时间上我们算是有缘。看这个时辰，能遇到个人都不容易，何况遇到桃老板。”
“那我真是荣幸，让您给遇到了。”
桃三月心里默默地冲天翻了个白眼，
“不敢不敢。”
秦朝仍是笑得一脸无害，春光和煦的样子。
桃三月愈加地想甩他一记白眼。每次都这么个云淡风轻，人畜无害的样子，谁知道他心里面有什么鬼。
“既然公子您不是来喝酒的，三月就不耽误您游赏沽阳河了，公子好走。”
说罢，桃三月就往回走。走几步，停了下来。
“您这是？”
秦朝跟在她后面两三步远的地方，也朝着酒坊走来。
“想想该是吃早饭的时候了，不知你家可开门了。”
“。。。。。。我们家是卖酒的。”
桃三月无奈。
“糕点什么的总有吧，我已经饿的都没力气走了，万一我走几步倒在了路上怎么办，桃老板你这么好心，不会见死不救吧~”
若是宋仲见着秦朝这无赖样儿，保准下巴都要磕着地上了。
桃三月挑挑眉，哪里看出我好心来着了？而且怎么就变成我见死不救了？！
“我们家厨子可是中午才开始做工的！”
“没事儿，桃老板的手艺想必更好！”
忒不要脸了！桃三月腹诽着，但还是由着秦朝跟着往桃酿坊走去。
桃三月出去时，只开了半扇门，现在太阳已出，该是大开店门的时候了。桃三月进门前，顺手就要将那半扇门移开，旁边多出一双手托住厚重的门板。
“我来，你家伙计这个时候都还没上工呐！”
桃三月干脆撒了手。
“谁会这么早来酒坊喝酒？当然，除了您！”
“我不是来喝酒的，吃早饭的！”
“。。。。。。”
秦朝安置好那半块门板，就很自觉地找了张方桌，悠然自得地坐在了桌边。
桃三月也不管他，也不多说，进了后面厨房，里面的笼屉里正蒸着前晚上刚做好的糯米糕，正好可以出炉，便小心夹起，放进盘子中。另有小炉子上煲着的咕嘟响的白粥，盛了一碗，一起端了出去。
秦朝毫不客气地吃起，还是用着惯有的优雅的姿态喝着白米粥，吃着糯米糕。
桃三月并不多理睬他，进了柜台，整理起账簿来。
秦朝也不说话，他吃东西很安静，连碗筷汤勺碰撞的声音都不曾发出。
于是，整个桃酿坊就只剩时不时账本翻页的声音。竟是意外地安静。
轻轻地，勺子落定的声音。
“糯米糕甜而不腻，黏而不粘，桃老板好手艺。这粥火候正好，不过。。。。。。”
桃三月皱皱眉，不过？
“要是配些搭粥菜就更好了。”
秦朝很不要脸地说道。
“我们这里是酒馆！不是早点铺！你有完没完！”
“完了，”秦朝站起，“今早走得匆忙，不曾带银子，下次一定奉还。”
“这顿就当我做善事了，不指望您还，吃完了您好走！”
桃三月赶瘟神一般，
“在下岂是一般吃白食之人，”秦朝笑吟吟地站柜台前，不肯走，“我一定会守信的，你等等。”
说完，微施一礼，离去。
等秦朝走远了，没了人影，桃三月才从账簿上离了视线，眼睛无神地望向他离开的那个方向。
“谁等你啊！”
用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喃喃地说着。
过不多久，胧茗来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啊！”
桃三月瞥了她一眼，
“胧茗，是你太晚了。是嫌工钱少了？以此来知会我一下？”
桃三月悠悠地说道。
胧茗顿时噎住了，小姐我错了还不行吗TT。。。
“我去给你端早饭！”
胧茗决定以此转移一下注意力，却看见桌上尚未收拾的碗筷。
“小姐你都已经吃过啦！”
“没，这是个无赖吃的。你收拾一下，然后端上来。”
“知道了，小姐。”
虽然很想知道哪个无赖，竟然能蹭到掌柜的一顿饭，但是不敢去向掌柜的八卦去呀。只要是她不想说的，你敢问，她就敢回答地让你噎死啊。于是胧茗还是明智地选择去收拾。
这头，秦朝将没绕完的路绕完，几近中午了，才穿过已经摆满摊子的沽阳街，回到了府衙后院。
“秦朝啊，早啊！”
宋二似乎是刚起来，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今天是一身红艳艳的长袍，头发就用个红丝带那么一束，就差在胸口绑个花球了！您这是要去娶亲呐？！
秦朝见怪不怪，看看已上三竿的太阳，
“恩，早啊！”
睁眼说瞎话这种事秦朝已经很习惯了。
“你这是。。。。。。才回来？”
宋仲绕着秦朝转两圈，问道，
“如你所见。”
“好你个，太不够义气了，去喝花酒也不叫上爷！！！”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去青楼了。”
秦朝无力扶额。
“这只和这只！”宋仲指指自己一双睁得大大的桃花眼，“不然你怎么会到早上才回来！！！”
秦朝指指明晃晃的大太阳，
“我算是早上出去，中午回来。”
此时，宋仲才抬头看看，的确是已经要中午了。
“那你那么早出去干嘛的呀！”
秦朝直接忽略了宋二的问题，不经意地掸掸自己那灰白长衫，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宋二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大人，您这个时辰起来，可知道案上又多了多少公文？还有你那三十六本公文，可找出来看了？”
“。。。。。。”
“大人？”
“你吃过早饭没有啊？我给你端来。”
宋仲立马换上一脸谄笑。
“街上吃过了。”
“那我先去吃早饭了啊~你忙了这么一上午，太辛苦了，好好去休息休息吧啊~”
宋二正准备溜走，
“大人！”
门口的衙役走进来，
“您的信！”
“信？”
宋仲拿过信，是家里来的。三下两下拆开，飞快扫完。
“什么？！宋梓七要来？！！！”
宋二惊叫一声，树上鸟儿扑棱扑棱全吓跑了。
“宋二！宋二！秦朝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同时，前堂传来了一个清脆明快的声音，宋仲立马抱头哀嚎，而秦朝，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拍拍宋二的肩膀，同时想着，以后日子好像要多些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忒无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