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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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艘载客飞船很快降落在停机坪，这一次总算有一半的孩子挤上了飞船。莱杰森和马达这一批将等第三艘，他们站在跑道边对着琳达他们挥手。头一次，离别的感觉变得那么强烈真实，马达似乎有点想哭，但飞船的舱门很快关上了，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了。
幸好第三艘飞船很快出现，这一次是一艘小型的运货飞船，想必是临时调遣过来的。三艘飞船起飞的间隔并不长，在茫茫宇宙中还能看见彼此。
“当局一定有消息瞒着我们，大人们总是这样，平时根本没必要临时调飞船过来。”马达到了座位上就拉开自己的行囊，从里面拿出一个机械装置。
莱杰森也拿出他的旅行袋，也从里面拿出一个相同材质的机械。马达接过去，开始用小工具组装这个机器。一个家用型小机器人很快成型，超过5斤重量的小机器人必须拆开装在两个人的行李中才能顺利带上飞船。
“你很擅长这个。”莱杰森屈起手指，做了个旋转的手势。
马达挑眉看了看他，“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是你几周以来头一次主动说话。”他伸手到机器人脑袋下面打开开关，“嗨，扎克，感觉怎么样？”
【早上好，孩子们，今天的早餐是……】扎克的顶灯闪了几下，【……意外，菜单缺失。好吧，偶尔也到外面吃吧。】
“一切正常。”马达扣好安全带，飞船已经飞离大气层，船舱里引力渐渐失效，莱杰森只觉得自己被安全带拴在凳子上，只能抓紧扎克让它自己扣在椅背上。
【引力启动。】飞船中的灯暗了一下，再亮起时船舱中形成了一股恰如其分的引力，所有人重新落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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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兰苟莎是一颗浅蓝色的行星，比原先的地方大了好几倍，有两颗卫星，重力系数1.3，氧气含量2%。它是这个星系中政治经济的中心，人口17,000M，其中流动人口占多数。
莱杰森一手托腮，一边透过舷窗看着这颗未来将要生活的星球。不出意外他将会在一间比较有钱的孤儿院里长到十七岁，然后领取身份证明，开始自己谋生。舷窗的另一边是渐渐远离的过去，那颗孤零零的贫瘠星球看起来非常灰败。
“至少，你的愿望实现了，乌戈。琳达很快会被收养了。”莱杰森轻声说。璀璨的星河印在他湛蓝的眼睛里，睫毛缓缓盖下准备以一场浅眠打发路上的时间。
说到睡梦，如果能在离开的时候再梦见一次那天的骑士当然是再好不过。
突然身下的椅子剧烈地震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更加大幅度的波动震撼着飞船，莱杰森被狠狠地甩向前侧方，差点撞飞出去。
飞船中灯光跳闪几下熄灭，备用照明启动，把船舱照成一片橙红。警报声响起，座位上方的闸门开启，氧气面罩落下。
“怎么了这是？”马达抓起面罩按在脸上，他和莱杰森一起趴在窗前看着外边。
那一刻的场面让他们屏住了呼吸，要不是有氧气面罩莱杰森一定会透不过气来。
红光迸射，一颗半个飞船那么大的陨石砸在第一艘离开的飞船侧舷，飞船在一团火光中发生猛烈地爆炸，连一艘救生艇都来不及开出来。
与此同时，一团黑影从头顶一晃而过，呼啸着划破马兰苟莎的大气层，那是一颗难以想象的庞大流星，要不就是脱离了轨道的小行星——它破开大气层，几秒钟以后，一道圆弧状的震荡波从豁口荡开。
宇宙中的真空让他们听不到轰响，但是那一刻莱杰森分明感到铺天盖地一般的悲鸣席卷而来，千亿人的惨呼和哀嚎渺小得像是蚂蚁的嘶叫。随着那颗庞大的流星，风暴一般的陨石雨袭来，第二艘飞船被刮擦到左舷，一小股火光爆起，几秒钟后十几艘救生艇从紧急出口飞出，飞船启动紧急预案，前后脱离为两部分，完整的后部外甲翻转变形，成为一架独立的小型飞船，往后急退。
【乘客们，飞船颠簸，请扣好安全带，坐在座位上不要离开……】
船舱里立刻响起一片尖叫，货运船立刻急停，然后开足马力向后方逃避。马兰苟莎掀起一股强烈的磁暴，空间中磁场紊乱起来，货运飞船似乎被一股引力拉扯着，吸往震荡的中心。
飞船剧烈震荡着，在晕头转向中莱杰森想起前些天的传闻，两个小行星被撞击，还有一颗流星或者陨石什么的撞上了马兰苟莎，只是上次小小的撞击并未引起重视，人们还是以为马兰苟莎是安全的，所以还把孤儿们带往那里。
莱杰森一手抓着马达一手按着扎克，拼命蜷缩身体，他眯着眼看见舷窗外的空间开始扭曲起来，恐惧和绝望没有成为击溃他的天敌，在这一刻更多的是迷茫，原本的世界像是在溃散的晨雾，新的世界在烈日下显出身影。
一切皆是虚假的表象，一切都是骗人的。
体积较小的货运船堪堪躲过几颗陨石，后引擎被一颗小陨石擦碰，拖着黑烟艰难地从引力中脱出，最后一次震颤导致制氧系统从顶棚脱落，砸在坐席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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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杰森梦见自己在一片灰败的森林里走着，被火焰烧毁的森林，灰烬在树木间飘摇，脚踏在厚厚的草木灰上，绵软厚实。
明明是陌生的地方，但是他此刻内心平静，似乎是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前路茫茫似乎无穷无尽，这感觉和躺在海底的时候不同，在海洋中他感到温暖和安全，心中怀着期待和希望，但同时也知道，这地方绝对不属于他。
脸色苍白消瘦的男孩用一双湛蓝无神的眼睛抬头看着天空，他知道这里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的变化，这里没有生机也没有死亡，什么都没有。
他慢慢踱着步，摇摇晃晃往前走，灰白的飞灰落在他肩上和头发上，消失无踪。
几棵粗大的树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互相盘踞着似乎在保护什么东西。
好奇心再次占了上风，小男孩一般总是好奇的，这次也不例外。
他钻进了树枝之间，里面同样是已经烧毁的树木，它们生长的位置让开了一条路，这里的草木灰更厚，也更深。盘根错节的树木延展出无数道路，在里面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迷了路。
在苍茫的林间，有一个声音隐隐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清冷富有磁性，精神恍惚般呢喃着。
“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莱杰森疑惑地眯起眼睛，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视线中一棵棵苍白的树木向后移去，说话的人不见踪影。
“但是这样不对……这样……是不对的……一切不应该是这样……”
“你是谁？”男孩继续走着，寻找着。
“他们……不应该………别这样……”
灰树林走到了尽头，没有树了，只有一小片空旷的野地。也许这里原本有什么人的。渐渐地，那个陌生的声音又从别的地方出现了，梦游一般的呓语。
“愚蠢，愚蠢……傲慢…………”
莱杰森站在原地转着圈，难以确认声音的方向。
“不，这不对……一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为什么还会在这里，为什么还不消失？”
男孩又开始走了，但是刚走出一步眼中就流下了泪水，并不是因为觉得悲伤或是什么，只是就这么莫名的流泪。
“……不……老师……别看着我，你从来没好好看过我……所以现在也不要……”
莱杰森迷茫地抹掉眼泪，走了几步，却发现身边的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森林中一面湖水上飘满飞灰，有个人站在湖边，背对着他，身材修长消瘦，枯萎散乱的金发在一大片灰色中显得异常萎顿，头上戴着一顶用荆棘制编成的王冠。他的肩部微微弓起，蝶骨撑起紧身衣袍，似乎正用双手遮掩自己的脸。
“是啊……老师，您爱着那孩子……幸运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莱杰森咳嗽了一声，但是那个人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一般，忽然用双手环抱自己跪了下来，“难道他没有听到……群星的悲鸣吗？”
“你是谁？”莱杰森再也按耐不住走上前去排他的肩，但是手指在触碰到他的时候竟然穿透了那人的身体，对方的身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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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杰森？莱杰森你醒醒！”
身体被摇晃着，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黑暗，飞船整个倾斜过来，灯光熄灭，周围有人在低低的哭泣和呻吟。
“还好……你还活着。”马达的声音，他就在身边。
“怎么了……这是哪儿？”莱杰森动了动，头上忽然一阵剧痛，让他又躺下了。
“不知道。看起来我们迫降在某个不怎么样的星球。”马达嘿嘿一笑，又把氧气面罩扣在莱杰森脸上。
吸了两口氧气，莱杰森缓过一口气，“求救信号…………”
“我发过了，两个机长死了一个，飞船暂时修不了，等人来救吧。”
“哦……”莱杰森放松身体继续枕在马达的腿上，“其他人死了没有？”
“唉你的嘴怎么还那么毒啊？黑灯瞎火的……反正小鱼没死，看周围的情况去了。”
莱杰森轻轻呼出一口气，瑟缩了一下，喃喃道，“有点冷……”
这颗星球夜晚异常寒冷，渐渐流失暖气的机舱温度降了下来，所有乘客在飞船里等到天亮，但是令人头疼的是这个星球白天的温度不是一般的高，恒星直射的时候人类难以忍受。
“缺水的星球，比热容低。在马兰苟莎附近，这样的氧含量和重力系数……”睡过一会儿以后莱杰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翻着导航用的星图，脑袋上包着绷带看上去很滑稽，“最可能是沙克斯行星。”
“这个星球一直处于奴隶制度的纠纷中，这可不妙啊。”
“吃的还有多少？水呢？”
“不太多。”
“飞船没法开，自动造食机也用不了。”莱杰森叹了口气把星图放下，“我不喜欢饿死。”
“现在怎么办？平时你馊主意多，现在你想想办法。”
“哈……怎么办？把能用的东西搜集一下，饿了的话顺便去看看后排那个胖女人还活着吗。”
“喂……”
“是你叫我出馊主意的。”莱杰森翻白眼。
“你听到什么了吗？”马达擦掉脸上的汗，这星球的炎热让船舱里非常闷热。
莱杰森眯起眼睛望向舷窗外，在呼啸的风中阴影夹杂着马蹄声，还有哨声。但是一阵阴冷的心悸压下了他想要出去看看的念头，他跳下座位，拉住马达开始到处寻找可以打开的地方。
“怎么了这是？”马达莫名其妙，“外面是救援的人吗？”
“不知道。”莱杰森拉着他仓惶地开着一扇扇门，所有可能进去藏身的地方——配电室和厕所都放弃，拉开储藏室的门，还是觉得不保险，也放弃。
“听我说，你先放开我。”
“藏起来！”莱杰森回头低吼起来，狂热的表情吓着了马达，“听我的！”
“嘿！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马达用力反拉住莱杰森，“在这儿，我是最懂机械的人，技师是我，好吗？”
他拍拍对方的肩膀，反身取下消防斧，几下砍开排气通道的管口，爬进了管子，再把莱杰森拉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