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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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化田刚在竹亭站定，便见宫九目光闪烁地盯着他看。
那是一双理智所远离、被地狱业火烧灼过的眼睛。
雨化田心里陡升一股怪异感，他不着痕迹地小退两步，将飞舞的大氅敛起。他想到这位殿下那“无伤大雅的小小爱好”，再看看这蒲苇环绕、蒙纱照水的小亭，心里暗暗苦笑：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
宫九却已无暇去捉摸旁的事。
却说太平王世子本在碧波小筑的一个深门别院里左搂右抱，饮酒风流，不想却接到了安插在兵部的眼线秘法相报。
简简单单三言两语，宫九便知道这事要坏。心里权衡了一下，他理亏认命地暗叹口气：还真是流年不利。但，比起雨化田的价值来……那人打乱了他针对朝廷势力的几次暗中争夺所制订的计划的其中一环也就罢了，大不了重新来过。
他一下子便收回了谈笑如吐珠、神采飞扬爱花惜花的皇家好世子形象，推开了身边或羞涩婉约、或活泼开朗的各色美女，冷淡着脸孔朝着事发地走去。
至于那些个殷勤地端茶倒酒、哺喂水果，对他曲意逢迎的红颜枯骨会向她们上面的人说些什么，他倒也不担心。
拥有一个掌有实权的亲王的唯一继承人的身份，他在京都从来都是可以横着走的——那么接去几个供人玩乐的贱籍女子作侍妾，也符合他一贯的“尔雅风流”的形象。即使外人知道了，也只会评说“世子殿下怜花惜玉，不忍娇□□子在苦海厮磨”之类，无伤大雅。
不过，到了他的地盘，料这些从小被培养的千面娇娃也挣扎不出什么能耐来。况且……
谁都知道太平王待子极严，却十分宠爱小女儿。那脾气和相貌一般出名的郡主，若是“失手”弄死了一两个下人，却也是没人舍得去指责自幼失恃的她。
只有宫九知道，娇蛮的妹妹内心里依然是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小女孩；而某些太平王世子不能出面的麻烦事情，太平王郡主总会光明正大地帮他解决。
来到门外，宫九在推门时迟疑了一下。
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宫九有些恍惚地看向那斑斑血泊中言笑自若的人。
佛家有诸天相，其中修罗乃八部众之非天。传闻修罗族为罗睺一脉，世居血海地狱，镇守黄泉。而此族男子女子简直是两个极致：男子相貌丑陋，却极为勇武；女子妖娆无双，且诡诈万分。
而雨化田此时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阿修罗王，雌雄莫辨的脸孔上挂着疏懒的表情，脚下血色蜿蜒迤逦如血海地狱；又像是拿枪搠向天道的罗睺，满身都透着一股桀骜气！
宫九忽然觉得呼吸加快，平日因精修武功而沉慢稳健的心跳也渐渐不受控制起来。
他被雨化田温润表象下表露出的冰山一角所吸引了。
却不知此人锋芒毕露之时，又是何样光景？宫九难免有些醺醺然。
‘……我是怎么了？’似乎有声音在他内心訇然乍响。宫九不禁有些迷惘惶惑，但素日冷酷自制的他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理智似乎渐离渐远，他那一双眼睛爬上了病态的渴望。机体的本能驱使着他上前：就如一只扑火的飞蛾，尽力去追逐那一点流光。
雨化田冷眼看对方心潮澎湃，却是隐隐有些烦躁。
这个人的癖好，足以成为其致命伤。作为他的盟友和下属，雨化田并不想受之连累。
然雨化田与宫九毕竟交往日浅，又没有将主要精力放在了解对方上，是以不知道现实情况比他所想要理想太多。
宫九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而这世间也不是每一个高手都有雨化田一般致命的吸引力；在宫九身边能对他进行鞭笞的，也只有他不假外人亲手养大的妹妹，以及他师傅悉心物色培养的容貌酷似他母妃的贴身侍女。
他在外人面前是德才兼备、礼贤下士的太平王世子，在父王面前是亲而不溺、淡而不疏的孝顺儿子，在妹妹面前是满心愁怨、爱护幼妹的好哥哥，在吴明面前是颖悟骄傲、偶尔认死理的让人又爱又恨的麻烦弟子，在下属面前是冰冷残酷，杀伐果断的英明上司，而隐约知晓他癖好的亲信也皆对此讳莫如深。雨化田会在白云岛撞破那一场虐待，却是因缘际会，巧合的不能再巧合。毕竟出于礼貌，主人是不会不打招呼就进入客人的休息之所，更何况当时夜阑更深，而督主又武功高绝，步履轻悄。
如此，明了他自虐秉性的人，世间绝不会过个位数。而有这个命知道的人，却也不一定有命离去。
不过此时，昔日里早已习惯用各种酷戾手段撬开那些落到他手上的顽固敌人的嘴的前西厂提督对那一切还不甚了了，他一心想让这位尊贵世子涨涨记性，不要再横冲直撞，肆意妄为。
竹亭的地面上铺着地毯，无有椅凳，倒只在亭中央有一方矮脚的白石桌。看来此处是供人席地而坐，饮酒对诗、高谈享乐。
雨化田眼中冷芒吞吐不定，轻手轻脚将大氅解下理顺挂在一旁，回头对宫九和气地笑了笑。
宫九眼睛霎时亮了一亮，冰雕玉塑的脸上泛起两抹薄晕。那苍白之上突兀的赭色，让他更显几分病态的狂热。
雨化田嘴角笑意不变，还是那般温和有礼安抚人心；他笑得那般无害，以致宫九绝无法料到下一弹指对方便冷不丁抽下腰间玉带劈头向他袭来！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