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路人》毒伯爵斯内普

10、九

　　九
　　德拉科·马尔福自认有封闭空间依赖症，这似乎是天生的。因为就算是纳西莎·马尔福太太怎么带他像一个普通青少年那样去野外露营，搭慢速火车在英格兰原野上慢速旅行，他回到家的第一个动作绝对是钻进储藏柜或者壁橱里去，安安静静自己呆上两个小时。那位牛津大学的青少年心理学博士对此无可奈何，只好将此归结为他年幼时期老马尔福先生总是带他去一些稀奇古怪的洞穴或者地窖探险。
　　在学校里他总是将四柱床的床幔全都放下来，在床垫下面压结实。在塔顶房间里呆了这么久，电梯让他觉得很舒服。今天天气有点阴，似乎天黑得特别早。
　　和第一次一样，没有一个人理他。有一个穿着一条套袖的家养小精灵端出装着他的魔杖的托盘，马尔福将它用透明胶带黏在公文包的侧面，这是父亲教给他的。如果突发情况，只要手按在公文包侧面就好像握着魔杖一样。
　　秋·张并没有在门口等他。德拉科·马尔福一步跳下了纽蒙迦德监狱水泥大门最后的三层台阶，像个真正十六岁的男孩那样伸直了腰。可是他立刻僵住了，一只手从后面拽住了他的夹克衫领子，快步拖着他跑到附近的一处麻瓜有轨电车站上。
　　“……教授！”马尔福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如果他不想立刻笑出来的话——他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赛佛勒斯·斯内普教授穿着麻瓜的衣服。竟然和他的风格很搭调，只是看上去好像是个刚下班的殡仪馆经理。
　　“在这里先别叫我教授，德拉科。”斯内普紧张地看看手表，松开了抓住他领子的手。“我是从霍格沃茨溜出来的，魔法部那帮老混蛋们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把我扔进阿兹卡班。”
　　“赛……赛佛勒斯叔叔。”马尔福用力去适应这个他自从进入霍格沃茨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的称呼。“秋·张呢？”
　　“没时间管她，这个是你的。”教授扔给他一个牛皮纸信封，马尔福向里面看了一眼，是一把英军标配的勃朗宁M1935手枪，带着两个已经充满的弹夹。有轨电车叮叮当当地开来，教授一手揽着他的背将他推上车。“我没时间和你解释太多，我现在把你送到你姐姐家里去。麦格教授会在后面给我们打掩护。”
　　“邓布利多——”
　　斯内普重重地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硬币塞给售票员。那里面既有芬尼也有几个便士，甚至还有法郎生丁。他没有要找钱，迅速拉着马尔福向车尾走去。“魔法部丢了一只携带有秘密文件的猫头鹰，伏地魔觉得你是在为邓布利多去劝格林德沃，现在已经有两个食死徒在路上了。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要干什么，做点准备总是没坏处。”
　　“我——我可以随着您幻影移形。”
　　“太远了，你做不到。”斯内普紧张地看着车窗外，并没有什么异状。没有龙，也没有骑着扫帚的食死徒。“我和麦格分段把你带到奥地利去，那里目前还是中立国，食死徒应该不会在那里公开动手对付一个未成年人。”
　　马尔福重重地吸了口气，竭力保持以他的年龄而言相当出色的镇静。“叔叔。”他迅速地将脑子里的问题按照轻重程度列了一个表。“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个难为我的父母？”
　　“难说。”有轨电车停下了，斯内普拉着他跳了下去。已经到了市中心，虽然是一座小城，但广场上也至少有五十个麻瓜。这些麻瓜是他们的肉盾，毕竟食死徒还不会愚蠢到在全世界的麻瓜面前展示存在。如果他们这么做了，那就是整个魔法文明的毁灭。“现在在英格兰还是下午三点钟，我还有充分的时间回去，和黑魔王扯皮试图把这个事情压下去。麦格准备和魔法部干一场，你最好向上帝和梅林祈祷今天房檐上会掉下一片儿砖来把珀西·韦斯莱那根胡萝卜拍死。”
　　“可是叔叔——”
　　斯内普比他高很多，德拉科·马尔福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那个牛皮纸包很沉，冰凉。他从前练习过使用麻瓜的枪械，但那是在靶场里打飞碟。阳光明媚，总是有几个同龄的富家子弟在懒洋洋地吹着牛，有冰凉的柠檬水等着他们。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都有食死徒追在他后面，准备给他一个阿瓦达索命咒。斯内普动作很小地挥了一下藏在袖子里的魔杖，他感到纸袋空了，他的右边小腿沉重起来。手枪被用踝枪套绑在了他的小腿上，只要一个下蹲动作就可以拔出来。
　　麦格教授在喷泉后面的长椅上等着他们。她穿着一身格子套装，发髻照样纹丝不乱，好像个圣公会女子学院的校长。斯内普四下看了看，按住马尔福的肩膀将他推向女人。“林茨，多布罗格大街1265号。”
　　“我姐姐叫维吉尼亚，维吉尼亚·马尔福，她没换夫姓。”马尔福夹紧了腋下的公事包。恐惧像杂草那样在他的心中疯狂生长，好吧。他默默地承认。毕竟他还太年轻。
　　麦格教授仿佛是完成一件事物交接那样伸手按住了马尔福的右肩。斯内普看看表，向喷泉后面大步走去。但就在他正被喷泉挡住时，他消失了。完美的幻影移形，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德拉科·马尔福并没有接受系统的幻影移形课程培训，他只是偶尔随母亲去采购的时候随从移形了几次。他每次移动的距离都不超过二十英里，并且两个成年人还要紧紧地攥住他的胳膊才不至于把他弄丢了。照这个速度，他到达奥地利境内的时候天早就黑了。
　　“我给你姐夫打了电话，他应该在这里等我们。现在我们没有奥地利魔法部的签证，麦格应该在给你申请临时避难。”斯内普用力抽了抽鼻子，他自从在格拉茨出现之后就在不停地流鼻血。马尔福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但他不敢去想。
　　“教授，我真不知道您还对麻瓜这么熟悉。”
　　“闭嘴，你这个混帐小子。”两人站在街头一根电灯杆下，煤气街灯昏黄的光只照亮了大概三百平方尺的面积，别的地方全都是一片浓深的黑暗。“如果不是你，我今晚至少能给格兰芬多扣上一千分。”
　　马尔福刚想笑，突然感到背后被用力推了一把。同时一道咒语产生的绿光从他耳边擦过去，几丝金发被擦焦了。他一步没有站稳，重重地跪在了人行道的水泥板上。膝盖都快要碎掉了，但比起在背后乱飞的咒语这根本不算什么。他咬紧牙关就地一个侧滚，从绑在小腿上的枪套中把教授刚塞给他的手枪抽了出来。
　　两个食死徒，穿着麻瓜的衣服，都没有戴面具。马尔福认识他们，是比他高几级的斯莱特林学生。他在魁地奇球队里认识他们，但他不能去想。
　　斯内普教授似乎是骂了一句娘，挥手示意马尔福快跑。斯莱特林可不是一味逞勇的格兰芬多，他们知道如何在战争中最有效地保存性命。马尔福立刻意识到这个事件应该不是出于伏地魔的授意，在食死徒中他也从来不缺乏敌人。肯定是有谁在背后告了他一状，打算趁这个时候先斩后奏地把他搞掉。
　　这个时候波特在干什么？见鬼，他肯定在霍格沃茨大厅里吃一顿有鸡肉派和冰镇南瓜汁的晚饭，或许在吃撑了之后还可以骑着他的火弩箭扫帚在魁地奇球场上遛遛食儿。而我就得饿着肚子在奥地利陌生的街道上疯跑，后面还追着一群想和打翻一条野狗那样把他打死的食死徒，如果没有更多的傲罗。马尔福疯了一样拖着疼痛的膝盖往前跑，心里在向他所知道的任何神明祈祷赶快来一路援兵，谁都可以，哪怕是一个麻瓜警察——
　　仿佛是有一根铁棍从后面捅了他一记，是软腿咒，他一下子摔倒在地。公文包和手枪飞了出去，幸而他没有开保险，手枪没有走火。一个戴着面具的女食死徒冲他举起了魔杖。
　　“钻心剜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