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落泪成珠岂非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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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到达易城别庄——玲珑庄，君且歌便差人以天倾山庄的名义向三皇子的宅邸递了亲笔拜帖。岂料晚间侍人回话，竟将帖子原封不动地驳了回来。
此后又呈了几次，皆不受。君且歌也亲自去过几回，均被婉言相拒。
直到第四天王府仍是不见，柯云坐不住了，捏着手在前厅踱来走去，思前想后也不明白三殿下司空蘅将拜帖驳回的缘由。
君且歌皱紧眉，迟疑道：“或许跟当今局势有关也未可知。前几天五殿下一言激起千层浪，朝中人人自危。我们天倾山庄虽说在世人眼中向来置身事外，于此时进京却也引人注目。三殿下是个淡薄之人，不想卷入争纷，自然也不想与我们有过多牵扯。”
要说这中泽国的三殿下司徒衡，当真是个皇族异数。本来但凡出身皇族，不论才德如何，对那金漆龙蟠的椅子以及执掌生杀大权的势力多少总存了点觊觎之心。偏偏这三殿下，自小偏爱诗词歌赋甚于治世经纶，性子也是儒雅温润，从另一方面可以说是胸无大志。早前还有人认为他不过伪装，这么多年过去了世人莫不说声三殿下确实本性如此，他倒也才名远扬。
“那该如何是好？”柯云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想到进了京却连王府的门也迈不进。
“只能继续差人去问了。”君且歌也是无法。
“既然以天倾山庄的名义不便相见，那便以故人来访的名义如何？”静坐在一旁的风忘忧出声道。
“此法或许可行，明天姑且再试试。”君且歌的语气中并没抱多大希望。
柯云细想了一下，方道：“以‘柯云’的名号吧，见的是外甥女。”
风忘忧看着她闪着执着的双眼，心里不免叹一声。
其实天倾山庄中最苦的莫过于她。年少时颠沛流离，姐妹分离，偏偏所嫁夫君非是良人。这些年来还得费心打理庄子，连个诉苦的人也没有。莫怪乎如今得知自家姐妹仍在世上，且外甥女不过比邻而居时如此喜形于色。
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的拜帖果然被收了进去。于是，柯云、君且歌、简陌三人便正装前去拜访。只是待他们入得正厅，看到慵懒倚在熏香红椅上的人时，均不禁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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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忘忧在玲珑别庄别无他事，干脆趁着他们出门的当口去京兆尹处递请求入海的文书。
那京兆尹原先稍有怠慢，细看了几遍，又神色怪异地瞧了风忘忧好几眼才将文书拢入袖中，一转眼态度迥异。
“姑娘确定要入圣海？”圣海，乃是中泽国人对仕女海的尊称。
风忘忧心里狐疑，点头：“确实如此。”
他亲自离座，只差没三跪九叩了，唯唯诺诺凑到她跟前，道：“姑娘请稍待两日。这个小官还不敢拿主意，且让小官将文书上达天听如何？一旦问明圣意，小官自当及时相告。”
“有劳大人了。”风忘忧颔首屈身。
走出京兆尹府，她不由犹疑地回望，隐隐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究竟为何。
红袖原先候在墙边，站在梐枑之外，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只听她道：“红袖，我觉得我们正走在一个迷阵中，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所有人，我们便不由自主地互相牵扯，最后互杂成结，解也解不开了……”
“嗯？”红袖不明其意，疑惑地看向她，却见其神色迷离，竟是从未有过的惘然与无所适从，待欲再问时却提步往回走了。
她们都不知道的是，她们前脚刚走，京兆尹府的大门再一次打开，朝服加身的京兆尹乘上轿子，急匆匆地朝皇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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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且歌颇有些意外，眯起眼，定定地瞧着面前媚眼如丝的男子，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司空蕲左手支颐，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目流光溢彩。看到君且歌瞬时凛起的神色，笑意不由更深了几分，眸里似乎隐含星光，潋滟生波，让人不敢直视。他徐徐起身，似猎豹盯着目标，踩着优雅而从容的步子走上前来。
简陌周身的敌意毫不掩盖，搭在剑上的右手蓄势待发。
君且歌偏过头，不着痕迹地拍了拍简陌的手臂，才让他的身子软了几分下来。怎么说他们面前的也是皇孙贵胄，万万不能无礼，遂三人均矮下身子行礼：“见过五殿下。”
司空蕲看着他的手，眼中闪过寒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转向柯云，虚扶了一把，微欠了欠身，嘴里倒是谦恭：“云夫人有礼了，算起来蕲是晚辈，且又是旧识，你这礼蕲是万万受不得的。”
简陌面露鄙夷，满是不屑。君且歌像是没看见般，面色平静如水。
柯云寻思了一番，方问道：“五殿下，民妇厚颜前来拜见三王妃，只是不知……”为何是你在？
后半句没说全，但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都清楚。
司空蕲抚额自责道：“瞧我，怎么将这事忘了？三哥今日有事外出，身为弟弟的我才代为迎客。”又转向周围侍立的丫鬟，道，“快带云夫人去见三皇嫂。”
“是。”厅里的两个小丫头温声软语，俯首答诺。
柯云与君且歌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这是托词。想那赋闲在家的三殿下怎么可能今日刚好有事出门？只是此时他们的目的是见着华宁公主，也不欲追究其是真是假。
三人正欲出门，司空蕲却又拦下，道：“难为且歌与我有些时日未见，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便小叙一番罢。”
柯云一顿，便道：“既得五殿下厚爱，且歌你便留下吧，母亲一人去即可。”语罢，随着引路丫鬟迈出了门。
见柯云没了身影，君且歌微讽道：“确实有些时候未见，都快十日光景了。想不到如此巧合，竟于此地见着五殿下。”
“不巧不巧，本王是特特在此等你的。”司空蕲反身坐回红椅上，又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草民真是受宠若惊，竟劳杂事缠身分身乏术的堂堂五殿下虚费光阴等候。”君且歌也不知今天自己怎么了，心里翻腾得厉害，忍不住就想冲两句。
简陌敛下眸，口中像嚼了黄连般苦涩难当。
司空蕲眼中精光闪过，桃花春目似滴得出水来，分外动人。他勾唇一笑，道：“你以为没有本王，你们今日能站在这儿吗？”
君且歌惊疑地望过去，心里莫名一紧。
“你们当是骨肉重逢，他人未必如是想呢。”司空蕲摇了摇头，啧啧道，“且歌你可知，从你们第一次递拜帖开始，这帖子便交到了三皇嫂手里，只是不知为何，却迟迟不见呢？”
君且歌瞪大眼，满脸难以置信，转夕又悲痛难忍。他一直以为，这拜帖只是被三殿下司空蘅扣下了，华宁公主未必知情。别人或许未知，他却是一清二楚。每一个拜帖上，他都免了避讳，工工整整地誊上了母亲的闺名，并言明希望拜见真儿姑娘。若真如司空蕲所言，那母亲岂非……
司空蕲看着面前之人神色变幻，心里突然觉得不忍，敛下的眸子中含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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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云随着两个小丫鬟分花拂柳，来到王府的后园。只见前方角亭里坐着一位宫装丽人，因是背面而坐，看不清容颜，远远望去只觉雍容华贵，美丽不可方物。身边两位侍女也貌比仙娥，娇俏动人。她难掩心里激动，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启禀王妃，人带到了。”当头的小丫鬟步上前去，轻声满语相告。
那宫装丽人徐徐回过头来，约摸三十岁左右，眉色如黛，五官倒不太出色，勉强算得上清秀有余，只是那气韵却非常人能比。她看清来人，忙站起身迎上去，眸中隐有水光，唤道：“姨娘……”眉一颤，泪已垂落。
柯云被这一声恍如隔世之久的呼唤震了震，眼里也蓄起湿意，哽咽了许久，才轻轻地唤了声：“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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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忘忧见天色尚早，主仆二人也不急着回去，便慢慢地在集市中穿行。
突然，人群中有些骚动，却是五个官差持刀而来，普通百姓均争相避让。只见当前一人手持几张宣纸，手脚利索地在墙上粘上糨糊，将纸黏在墙上。整理妥当后，又朝下一处进发。
待他们走后，百姓们才围了上去，顿时人群中指指点点，一片哗然。
“天！阳天亡了！阳天居然亡国了！”
“怎么可能？！不是有那个什么曦日公主吗？”
“哇——”却是有一人恸哭出声，呼号道：“娘亲啊——”然后头也不回往回跑。
“想来是阳天来的，唉，也不知他母亲能否安好？”
“这哪里说得准呢？战争最是无情，千军万马踏来那管你是八十老妇还是黄毛稚童呢？”
“这真无异于晴空霹雳啊！”
“怎么那么快？”
“……”
红袖心里一紧，偏首望向风忘忧，只见她也是惊讶至极，难以置信。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上京前三公子风夷则收到密信后高深莫测的表情及那晚他的匆忙离庄，如今细细想来，怕是与此有关罢。若是如此，那岂非早些天这千息大陆便没了阳天？
红袖心里难安，又想起就在不久前风忘忧说过的话，有一根莫名的线牵引着所有人，让身处其中的人不由自主地互相牵扯，最后互杂成结，解也解不开了……
只是不知，这根线的头，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落泪成珠岂非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