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梅谢香残人归去--柯云番外（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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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夜，我静坐在喜床上，静待着我心中的良人。那时，我的心中完全没有想到那位我真的要叫做“姐姐”的人。以后每每想到这，我都无限地鄙夷自己，憎恨自己，觉得自己不堪，觉得自己自私。
那时，我满心满眼地期盼着那个人的来临，那个别人的良人。其实我要的不多，我只想像姐姐所说，为他留个孩子，只是这样就好了。可是，那夜我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冷去，桌上的喜烛的泪似乎流进了我心里。
初春夜晚的冷的确沁入心底。
就在我即将绝望之时，门开了，喜娘退了下去。我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的，轻轻的，却重重地打在我心头。我的手紧攒着，心跳也快了起来，抿着唇等着他掀起头盖。
可是又是很久过去了，他依旧没有动静。我深吸了口气，轻唤了声：“庄主？”我还没习惯房中的另一个人已经成为了我的夫。
“你先睡吧……”他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疏离，“这个孩子，我不能给你……”
我的身子一下子僵住，然后才自己拉下绣着戏水鸳鸯的头盖，轻轻地“嗯”了一声，连妆容也没卸，便假装无事地睡下。
便是打扮得再美又如何？我早该知道，他的眼中哪还有他人插足之地。
我面上不动声色，却是朝里掉了整晚的泪，胭脂混着泪水在绣枕上晕成一朵绝美的花。
迷迷糊糊间我睡了过去，等我第二天醒来时，他早已不见，让我不禁怀疑昨晚他的来临不过是黄粱一梦。
可是，我心里明明知道不是的，不是的……
我若无其事地去看姐姐。那天早上姐姐的脸色很是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只是我心伤难抑，当时并没怎么留意。后来才知道，原来为了让他来我房里，姐姐第一次跟他发了脾气。
我心里既难过又感动，想说：姐姐，是我抢了你的夫君啊，是我成为了你们完美爱情的瑕疵啊……
姐姐其实看出来了吧？以她的聪慧，必是瞧出来了。她红了眼，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晚，他又来我房里了。
姐姐的脸越来越苍白，终日缠绵病榻。后来他也不跟她倔了，早早便来了我房里，却是在桌旁静坐到天明。
终于有一天，我哭倒在姐姐跟前，我求她：“姐姐，别逼他了，别逼他了……”
姐姐泪不可抑，拥着我说：“云娘，是我害了你！我以为这样是好的，终究还是害了你！”她一时气血上涌，一口血便吐了出来，沉沉地向后仰去。
那一瞬间，我想的是若是姐姐有个万一，我干脆随她去了，一了百了。
大夫忙活了三天，终于将她自鬼门关拉了回来。那三天，他痴痴地守在她床边，整个人像是只余躯壳，一双原本深邃的眼睛空洞的可怕，周身氤氲着沉沉的钝痛。
我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定定地望进他的眼眸深处，说：“我会有个孩子。”他却似没听到般一动不动。
总之，姐姐醒来后一个月，整个天倾山庄都收到了我有孕的喜讯。
我说过，姐姐自是聪明的，只是她没想到管家君修会在他的默许下相助于我。瞒天过海也罢，心照不宣也罢，反正那年晚冬山庄里便有了小主子。姐姐为其取名为且歌，而我却更喜欢唤其“真儿”。
姐姐的身子经过近一年的静养已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抹酡红，偶尔还会出庄走走。如此，后些年庄里便有了且舞。且舞不比真儿，她是个弃儿，听姐姐说她被人抛在墙角，独自一人啼哭着，分外可怜。两个孩子一并由我照看，我也均视如己出。
我从孩子那里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与满足，我曾以为我这一生怕也是这么过了。只是，或许是上天终于怜悯这一对有情人，姐姐怀孕了。得知这个消息，最开心的莫过于我，只是那时的我并不明白为何他和姐姐面色凝重，难掩忧虑。
姐姐的额头出现一道清雅的白莲，若隐若现，仍含苞待放。那朵白莲似是突然长了出来，随着她每一次盈盈浅笑在额心起舞，竟是分外诡异。我纵然心中存疑，亦不好多问。
随着姐姐肚子的显出来，她额间的白莲愈发盛开，如白玉般，共十二瓣，玲珑剔透。姐姐愈发像个天人，纤尘不染，甚至嘴角的笑也飘渺了几分。只是，可喜的是，她的精神也愈发好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般宁静安和的日子，在我的心底却萦绕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恍若蔽日的乌云让人压抑。那不安扣在我心头，怎么也甩不去。
八个多月后，他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神色异常决绝，独自一人带着姐姐出了山庄。我只能终日在梅林里算着日子，径自担心。
直到三个月后，他们又回来了。只有他们两个。
姐姐的身子甚至比先前更差，几乎将汤药当茶水送。天倾山庄上上下下三缄其口，闭口不说孩子的去向。而姐姐每每卧在梅林中，神色哀婉，似喃喃道：“我终究与这孩子无缘啊……”
他却是默默坐在旁边，只要与她有关，事无巨细，均亲自过问。有时她睡过去了，便将她轻柔地拥在怀里，似呵护着这世间唯一的珍宝。
鸳鸯交颈，并蒂莲生。又是一年初春，身后台阁宫粉迎风怒放，娇婉中带着傲然，已然成了点缀。那林中相叠的身影在很多年后仍深深地刻在每个人心中。便是后来往昔不继，物是人非，活在心上的人却永远鲜活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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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和风拂面，鬓角的碎发轻柔地贴上脸颊，惹来一丝痒意。我恍然梦醒，将最后一扇窗子也掩上了。
纵然金钱绿萼冰清玉洁，终究是少了台阁宫粉的一缕香魂。
且歌，你可知即便在易城栽多少绿萼，也没法再造出来另一片记忆里的梅林，就像不论你如何执着于过往，逝去的人也再难回来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梅谢香残人归去--柯云番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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