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日暖》承灼华

11、第二卷：昭王府篇二话

　　“过去的事情了，梁主无能，百姓叫苦不迭，若是王上治理有方，梁改姓元也没什么不好。”
　　“梁归女官好气焰。”元昭赞许般点点头，“不过我们先不回府。”
　　他带着我走过一条陌生的路，渐渐地，我看见一个熟悉的地方，太子府。
　　“方才与平阳君见面一事还需要禀告殿下，你若是不愿意进去，留在这里稍等片刻也可以。”
　　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随他进了府。
　　元承与元昭会面一般是在内府，许是元承料到元昭会来，所以早早就到书房等着了。
　　元昭一见到元承，礼貌了几句意思一下，没一会就又开始没了个正形一样坐在了客椅上，开门见山道：“殿下想必已经知道政光去找了平阳君，政光也问了那件事，但他没有作肯定的回答，还真是狡诈。”
　　“许观虽然明面上是孤的人，但其居心叵测，他若真的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你，才是真蠢。”
　　元昭咂咂嘴：“他要是真尚了公主，那他就和元氏脱不开关系了，毕竟他是寒门书生出身，公主驸马的身份无疑给他镀了层金，只是，这位公主不该是元秉。”元昭难得表现出一副稳重的姿态，“元秉可是元炽亲妹，王上这是……想打压殿下吗。”
　　“他想打压孤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乔氏进门，不是最好的例子吗？”元承嗤笑一声，极具讽刺意味，“野心大了，不是一件好事。”
　　“郭氏受宠，王上也不知道被蒙了什么媚，依政光看，时间久了，怕是有了易太子位的意思。”
　　“他短时间内不会，上次宴会，郭氏都那么紧逼了，他都没有松口。而且元炽能力有待商榷，不然也不会被送到旬地。政光，你且看好了，元炽是如何自掘坟墓的。”
　　从太子府出来，我忍不住问元昭：“公子如今是替太子办事了吗？”
　　我记得，元昭可是元承的竞争对手，二人齐心，实在很稀奇。
　　元昭瞧着我，哼哼两声：“殿下猜测我的心思，我也知晓殿下的目的，各取所需罢了，不过，殿下疑心太重，我也很难办啊。”
　　我心下一惊，蓦然想起半个月前，我离开太子府时元承隐晦的笑，果然是人心难测，这两位的心思一个比一个深。
　　元承疑心太重，他好像是谁都不相信的。
　　夺嫡，聪明人之间的博弈，元承制衡元昭，元昭明白他的意图，顺理成章地接受了“我”这份礼物，乍一看是元昭从元承手里救下了受苦的我，实际上是元昭借此机会表明对元承的忠心。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从没想过利用你。”元昭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串糖葫芦，在我面前边咬边含糊不清地说话。
　　我没听清，凑近几步：“公子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他没有回答，用另一只原本背着的手朝我递出了另一串糖葫芦：“喏，给你的，没听清就没听清吧，也不是什么要紧话。”
　　我这才发现，夜色降临，我们踏上了都城的闹市区，街边商贩吆五喝六的，百姓熙熙攘攘，橙红的纸灯点缀这一片长长的步道，俨然是一派繁华之景。
　　元昭旁是一个糖葫芦小贩，想必他是趁我走神时候买的。
　　我讷讷地接过那串糖葫芦。
　　“谢谢公子。”
　　“今日还挺热闹的，我们走走吧。”元昭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口糖葫芦吃了个干净，不等我回答，便径直走进那片人群里。
　　一路上，元昭碰见什么稀奇物事就瞅瞅，偶尔还会给我买一些好吃的东西，我被投喂得走不太动时，忽感一阵清风拂面，抬眼望去，原来已经走到都城的河岸边，河上花灯点点，千奇百怪的星火照亮了整片清水。
　　“梁归女官，今日是中秋，你想点个灯吗？”元昭怀里抱着只荷花模样的灯盏，他向我笑着，双手呈上荷花灯，“听说放灯的时候许愿，就会愿望成真。”
　　“公子不也放一个吗。”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元昭的另一盏灯。
　　他摇头：“咱们放一个就好了。这里放花灯的人那么多，早就卖完了，我不好容易才抢到最后一个的。”
　　说着，她好似求夸奖般冲我挑眉，我只得回以一笑：“那，公子真厉害。”
　　荷花灯在我手里慢慢漂浮在水面上，火光跳跃，我双手合十，许愿。末了，我一睁眼，就看见元昭看着我。
　　“公子怎么不许愿？”我狐疑。
　　“许了，你猜猜我许了什么愿望。”他是极爱笑的，笑时连带一双多情眼都变得温柔起来。
　　“说出来就不灵了。”我立马回答道。
　　“我许的是，让我再见她一面。”元昭的目光深邃，眉眼间的缱绻与这如墨般的夜色混合，竟多了些眷恋的味道。
　　“可是，公子已经……”
　　“嘘。”元昭再次作出噤声的手势，我察觉到他靠近了我几分，“我的愿望早就实现了，现在说出来，也不会再消失了。”
　　他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的身影，我看见他眼中的我呆住了。
　　“好了好了，你别摆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后退一步，与元昭保持距离：“公子的愿望竟然是这样吗？所以……若这位是个女子的话，就是公子不愿意娶别人的原因？公子心有所属了？”
　　“你一下子问三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但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的确是我不愿意成亲的原因。”
　　元昭眉眼弯弯，一阵风吹过，夜色更寒几分。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他脱下外衣披在我肩上，我正欲脱下还给他，他却走得极快：“若是脱下来了，看我罚不罚你。”
　　我挣扎地又穿上，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元昭不会罚我的，我知道，但我心里为何会有一种酸涩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