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空的另一端》汪岁一

29、分数

　　方书誉转到了楼梯间。
　　然后看到了奇妙的场景：
　　他的好兄弟，没有去加喜欢的人的微信，而是加了情敌的。
　　方书誉：“？”
　　这是什么操作？
　　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他选择尊重。
　　他拿了个相机，所以礼貌地问三人需要合照吗。
　　其实不管其他两个人要不要，这个照片他都是要拍的。他好兄弟黎段一定一定想和郑卿合一个照。
　　但是出乎他意料，曾眴说好。
　　方书誉有点不太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他们三个拍还是他和郑卿拍。
　　曾眴把郑卿从台阶上拉起来，两个人都朝黎段靠了靠，郑卿站在两个男生中间，和曾眴挨得很近，但是和黎段之间能并排放下两个拳头。
　　方书誉给黎段使了个眼色，让他朝郑卿那边靠一靠。
　　黎段没什么表情地照做。
　　方书誉把镜头中间对准黎段和郑卿，差点把曾眴晾在镜头外。
　　可是黎段和郑卿都没什么表情，跟他妈情侣冷战一样。
　　方书誉：“笑一笑呀兄弟们，你们怎么都是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怎么，不想毕业还想再苦上几年？”
　　曾眴没忍住，笑出声来，紧接着郑卿也笑了。
　　黎段则是微微微地勾了勾唇，算是微笑。
　　方书誉：“。”算了，勉强是笑了，他就这样拍吧。
　　拍完后他给三人看了照片，说：“过几天我把照片发你们。哦对，我没你俩微信，到时候让黎段发你们吧。”
　　据他所知，黎段这狗还没有郑卿的微信，他这是在帮他。
　　曾眴沉默地看着这张自己很多余的照片，心想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方书誉吧。
　　郑卿对曾眴说：“正好你们刚加了微信... ...”
　　方书誉：“？”兄弟，人家姑娘这是变相拒绝你了吗？
　　黎段的脸沉了沉，最后只说了一句：“好。”

　　方书誉之后的十分钟内一顿操作猛如虎，向摄影借了笔记本立马把照片导出，再把曾眴p掉，然后发给黎段。
　　黎段回他：是让我把这张发给曾眴让他把我拉黑？
　　方书誉立马把p之前的照片补给他。
　　方书誉：哥这是在帮你。
　　方书誉：要把这张给你搞进集体相册里吗？我跟摄影大哥说一声。
　　黎段在手机那端犹豫半晌，最终打了几个字：不用，我自己留着就好。

　　一班的女生合完照之后，大家打算出去聚餐。
　　夏宸马上组织起来，在班群里问男生们谁要去。
　　所有人都接了龙，除了黎段。
　　“段神这是怎么了，不理我们？”
　　解羽栀：“毕业了，段神独怀少男心事久久不能释怀... ...”
　　她这句话是发在群里面的，很快群里就炸开了锅。一班所有人都涌回教室要听八卦，就连小梁也听到消息赶来了。
　　黎段在群里回复：滚。
　　他赶回教室，就怕解羽栀把他的什么大瓜爆出来。
　　解羽栀自然是不敢爆瓜的，只敢说一些从黎衾那里听到的他小时候的故事。等黎段来了，冷着脸把她拖走了。
　　解羽栀一边被拖一边想，这哥怎么今天这么冷呢... ...

　　解羽栀给黎衾发消息：你哥今天是怎么了，感觉特生气。
　　黎衾回：可能是因为偷我手机，被我和我妈骂了。
　　解羽栀：？
　　黎衾：高考之前，我妈把我和他的手机都收了，然后他偷我的手机还带去学校用，被我发现了痛骂他一顿，一气之下把他的手机摔了。
　　解羽栀抹抹冷汗，这姑娘真彪悍。
　　黎衾：你没注意到他今天用的是带兔耳朵的手机吗？那是我小时候的，兔耳朵也是小时候一只一只粘上去的。他可能觉得太丢脸了吧。
　　解羽栀偷偷看了眼黎段的口袋，这才注意到，他的口袋里好像有什么粉粉的毛茸茸的东西。
　　大概就是兔耳朵了吧... ...
　　解羽栀说：“黎段哥，我真佩服你的勇气。”
　　黎段：“？”
　　解羽栀指了指他的口袋：“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就算是女生也没勇气带出来。”
　　黎段：“？”然后他摸了摸口袋，摸出来这个、软绵绵、粉嫩嫩、毛茸茸的东西。
　　有一瞬间，他的表情就裂开了。
　　是他忘了，今早黎衾勉为其难施舍了他这部手机。
　　然后... ...
　　他就是拿着这样一部手机，毫无察觉地展示在了郑卿面前？
　　黎段痛苦地捂住脸。
　　他想从这个世界消失。

　　考生们在六月底都查出了分。
　　解羽栀听说班里有的同学的家长在得知成绩的那一刻昏倒了，因此不敢在解妈解爸在家的时候查分。
　　她自己登录了网站，不出意料，被屏蔽了。
　　她把消息告诉了小梁。
　　小梁发了个“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包，跟她说：过两天来学校查吧。
　　看起来波澜不惊，其实他早就把火箭班的各科老师都召集在了一起，一群老师在办公室里高兴疯了。
　　他们班不光解羽栀，黎段也进了省前五十！
　　这对于一个二类学校是什么概念？
　　实验一中从此就在江城叱咤风云了！
　　他们这群老师奖金也会翻倍。
　　真是实验一建校以来最辉煌的一年。
　　C大已经给解妈打了电话，但是被拒了。
　　解妈不想女儿到那么远的城市读大学，何况解羽栀现在才十五岁，照顾不好自己怎么办。
　　解羽栀也不想再去C大，虽然C大有很多她的美好回忆，但是C城却是个让她伤心难过的地方。
　　她想去青城的A大。

　　到了查分这天，实验一很多学生都来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一分一段表早已发布，但是理科录入的最高分为699分，699分以上的人有十个；文科录入最高为648分，648分以上有十一个。
　　查出分数，只能知道大致排名，还不能确定解羽栀和黎段是状元还是榜眼探花。
　　解羽栀手指微颤，跟上辈子一样，心里紧张得要死。
　　黎段见她不敢点，笑出声来：“羽栀，你到底查不查，不查让我先来。”
　　他到底是第二次高考的人了，心里素质多多少少比她强点。
　　解羽栀已经时隔七年再高考，早就没了查分的胆量，尤其是面对这么一堆人，她更是紧张到窒息。
　　手上不小心划拉了鼠标一下，她以为点开了，吓得连忙闭上眼，打了一个嗝。
　　教室里众人：？
　　然后大笑。
　　解羽栀睁眼。
　　自己并没点开。
　　她羞愤欲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钻进去之前，她终于点开了界面——
　　659分。
　　围在她身边的人忽然尖叫欢呼：
　　“659我去！进了前十！”
　　“我打赌！小解绝对绝对进了前三！”
　　“什么前三，明明是第一！”

　　解羽栀在一片尖叫中张大嘴，不可置信。
　　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她考了659！
　　完了她的心开始剧烈跳动了，好激烈好难受，她不会突然昏倒吧？不行得找个好角度，不能倒得太难看。
　　... ...
　　被夏宸摇“醒”之前，她居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用什么姿势倒呢？现在倒地会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她一直盯着那串分数发呆，想自己昏倒的姿势。
　　夏宸大声喊：“羽栀，你怎么了，高兴傻了？”
　　大家的注意被吸引过来。
　　解羽栀晃晃脑袋：“没事，我就是... ...”
　　她忽然爆发出尖叫：“659！659！我考了659啊！我做梦都没梦见过这么高的分数啊！”
　　小梁忍俊不禁。
　　他见过太多高考查分激动成这样的孩子了，不过，这是他带过年龄最小的高考生，成绩又是历届最高，他也很兴奋。
　　黎段这时候关了手机录像，把录好的视频发给方书誉，让他看看他女朋友的查分时刻。
　　还给了他另外一份“惊喜”——解羽栀激动到发疯的场景。

　　解羽栀激动过后，对黎段说：“黎段哥，你来查吧。”
　　黎段扬扬手机，这个是他新买的，绝对没有什么毛茸茸的兔儿。
　　“已经查过了，趁你激动发疯的时候。”
　　“708。”
　　空气静默一秒，紧接着又爆发。
　　“多多多多多少？！”
　　“708？段神你是贡献了自己多少年的寿命？！”
　　小梁激动到难以自已，一把抱住黎段，喜极而泣。

　　这俩学生在同学和老师的簇拥下走过了整个校园。
　　校领导和新高三教师们一散会就急急地找到他们，还带来了搁了好多年都落了灰的绶带，要合影留念。
　　解羽栀抖了抖，拍了拍，没把上面的灰搞干净。
　　她今天穿的还是白色连衣裙... ...
　　她好嫌弃这条绶带。
　　好在某校领导忽然提议制作新绶带，因为他们两个是实验之光，旧的绶带配不上他们。
　　解羽栀：“... ...”
　　黎段：“... ...”
　　感觉这老头还挺潮的。
　　不过新的总比这种落灰的好。

　　小梁和小林以及语文老师景深拉着她和黎段在新高三溜了一圈。
　　新高三这个假期在补课，见到这两位实验一之神，各班都打开门迎接。
　　解羽栀简直没脸，因为三位老师一顿猛夸，她觉得自己德不配位。
　　还有... ...新高三还有她曾经的同学。
　　这对她一个I人来说，羞耻至极！
　　同学们朝她打招呼，她红着脸微笑回应。
　　I人这辈子的勇气都用在了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