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空的另一端》汪岁一

28、合照

　　四个家长手里都拿着纸笔，解羽栀和方书誉在一旁玩手机。
　　解羽栀有点不解，毕竟方书誉去年已经报过一次了，对于报志愿来说应该是比较熟悉了，为什么还要来听讲座。
　　方书誉：“因为上一次我爸妈不觉得我能考上什么好学校，让我看着报。”
　　解羽栀：“... ...”
　　6。
　　“这一次他们指望我上一本，最好考个211,所以开始好好研究了。”
　　解羽栀小声说：“我之前高考完，我妈也是拉着我到处听讲座，我那会儿快听吐了。本来以为这辈子可以省事点儿，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听讲座的命运。”
　　“诶，”方书誉忽然精神振奋，“我突然想起来，你那会儿应该做过咱这届的高考题吧？”
　　他说的是她上辈子刷过前三届高考真题的事。
　　解羽栀：“别觉得我能记得住答案，中间隔了有七年呢。”
　　方书誉“哦”一声：“真可惜... ...”
　　解羽栀轻笑一声。
　　不论年龄多大，方书誉都改不了想走捷径的毛病。

　　方书誉在刷着这近一年以来自己微信的未读消息，忽然看见以前的同学发的与对象的合照。
　　他打开自己的相册，发现他和解羽栀没有合照。
　　他接着打开相机，趁着解羽栀不注意，给自己和她拍了张合照。
　　画面里少女正咬着吸管，随意地翻着手机，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被偷拍了。而方书誉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脸坏笑。
　　方书誉想，好像有点像恶霸欺负小妹妹？
　　算了，还是正正经经合一个照吧。

　　他把解羽栀的额头摆正：“来，和哥哥拍一个脱离苦海留念。”
　　但是解羽栀不配合，因为方书誉要怼脸拍，而且他拒绝开美颜。
　　解羽栀：“？”第一次遇见拒绝开美颜的人。
　　虽然他长得真的很帅，但是这也太自信了吧？

　　解妈的余光一瞥，忽然发现了在一旁小声嬉闹的两个孩子。书誉正举着手机要合照。
　　她摇摇头，微微弯唇。这两个孩子从小的感情就这么好，跟她和殷杉（方妈）一样。
　　然后，她的注意力就又放回了讲座上。

　　解羽栀拍出来的照片方书誉万分不满意。
　　“你看看我的嘴，看看我的眼睛，这像个男的吗？”
　　解羽栀：“怎么就不像了！”
　　方书誉无语。
　　“哥活这么大，第一次变得这么娘。”
　　“嘁，你得习惯，以后咱们的合照都得这样p。”
　　“行，行。你开心就好。”
　　话虽这么说，但是解羽栀还是把p之后的图删掉了，把手机收了起来：“还是有机会再照吧，找个合适的地方，照好看点，别让你又有一堆刺可挑。”
　　这个机会很快就到了。
　　他们这届高三十几个班的班长们觉得实验一的毕业照拍的太敷衍，于是各自在班群里发出投票，大家可以自愿报名拍摄年级的集体毕业照。
　　这个提议受到了大多数不同班的校园情侣的支持。
　　这个集体毕业相册里面，还会有每个人的单人照和自发合照的部分。
　　解羽栀立马报名。
　　方书誉也紧随其后。

　　他们这一年级几乎所有人都报了名，老师们也被邀请参与其中。
　　拍集体照站的那个架子差点不够，老师们忽然想起空置的音乐教室里放着学校合唱团演出时的架子。
　　于是拿来凑了个数。
　　大家还商量着拍个校园短片，记录一下大家三年来学习、生活的校园。
　　所有人决定先回归分班前高一时的班级。
　　而学校的十几个复读生和解羽栀就没了自己的班级。
　　所以他们就被平均分在了这十几个班里。
　　黎段和被分在四班的同学商量了一下，换了班，显然是为了郑卿。
　　而解羽栀和方书誉到了高一时的火箭班。
　　方书誉：“真是没想到啊，有朝一日我居然能混在火箭班拍毕业照。”
　　解羽栀：“就是不知道在火箭班拍，你会不会还是挑一堆刺。”

　　郑卿默默看着解羽栀那边，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自己身后。
　　巨大的疑云在她心间飘着，拍摄视频的时候她还心不在焉，因为她的失误，大家重拍了一次。
　　平常几乎不会犯错的女孩霎时羞红了脸：“抱、抱歉... ...”
　　黎段在她身旁，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本来我们第一次也只是试拍。”
　　郑卿感激地看他一眼。
　　黎段却没看她，而是向老师和摄影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认为只拍我们在教室里学习的画面太单调了，可以添加一个老师讲课的场景。这时候大家可以离开教室，画面再转回来，我觉得这样可以更好地展现三年时光这一主题。”
　　四班的班主任认为他的创意很不错，于是在和摄影师敲定细节后，就组织学生们开拍。
　　学生们也觉得这样拍摄更有美感，于是人群中一丝对郑卿的抱怨也消失。
　　黎段就这样不着痕迹的把对准郑卿的战火转移了。

　　每个班都拍摄完自己的短片后，自由合照这一项目就开始了。
　　解羽栀和方书誉来找黎段，他们在这一年里也算是铁三角了，自然要合照一张。
　　拍摄地点选在了黎段和方书誉原来的班级，他们还专门问老师借到了他们班级原来教室门口的班牌。
　　方书誉换上旧牌子。
　　高358班，2020届高三八班。
　　解羽栀在教室外，趴在窗边，和里面的人聊天。
　　这是那一年夏天，发生过无数次的事。
　　三个人就在这里合照，解羽栀站在两个男生中间，画面呈现“凹”字形。
　　解羽栀光明正大地拉住了方书誉的手。
　　“咔嚓”一声，记忆定格。
　　郑卿的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张了张嘴，在人群外什么都没说出来。
　　大家都明白了，解羽栀和方书誉在一起了。
　　黎段呢？
　　“黎段哥！”
　　“段神... ...”
　　“我段哥。”
　　... ...
　　“他真的只是我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他们真的只是朋友。
　　有一瞬间，郑卿真的很想哭。

　　围观的毕业生们有些人做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有些则是惊掉下巴。
　　“方方方方方书誉，和解妹妹在一起了？不是，他俩... ...？”
　　“青梅竹马。别乱猜了，人家各有各的父母，不是异姓兄妹也不是重组家庭。”
　　“啊？？？”
　　“话说，我一直觉得，方书誉复读一年是为了解羽栀。”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老李有次在办公室问方书誉为什么复读，他说‘考上的学校比C大烂’。这说明什么，为了小解同学，他要努力变得更好！”
　　... ...
　　拍完铁三角的照片后，黎段自动回避，他不想当电灯泡。
　　照片上定格下来的电灯泡也不想多当。
　　他自然是看到了解羽栀牵方书誉手的那一幕，心中羡慕。
　　他的目光从人群扫过，看见了郑卿。那姑娘站得比较远，她好像... ...也在看他？
　　他装作不经意，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再看过去时，郑卿已经不见了。
　　黎段眼中流露出一抹失落。

　　楼梯间，郑卿正坐在台阶上，身边坐着一个男生。
　　“卿卿，你是怎么想的？”
　　郑卿把脸埋在膝盖，不答。
　　她自己也想问自己是怎么想的。
　　知道了解羽栀和黎段并不是情侣之后，她反而迷茫了。
　　从前她默默嫉妒着解羽栀，因为她好像很完美，成绩、容貌、人际... ...以及，她的“男朋友”是她喜欢的人。
　　其实一切嫉妒的缘由就是她喜欢黎段。
　　解羽栀是那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女生，她讨厌她时甚至还有这种罪恶感。
　　她那天对解羽栀恶言恶语后，后悔了好久。
　　现在知道了解羽栀不是她情敌以后，她更加愧疚。
　　“卿卿？”
　　郑卿道：“算了，没有别的想法，我不敢。”
　　她和黎段只有一段交集，他可能都忘了她这么一号人吧？
　　“卿卿，你听我说。毕业了之后同班的同学都有可能见不到了，更别说外班的了。你现在要是不表白，你们以后百分之九十九会没交集，你真的要留下遗憾？”
　　“我... ...”
　　郑卿想说点什么，但是抬头就看到了黎段经过楼梯间，她又把头低回去。
　　黎段面无表情地经过，瞟了一眼正在和郑卿坐在一起的那男的。
　　就是这男的，每天和她形影不离，打饭回宿都跟在她身边。
　　黎段他暗暗不爽很久了。
　　但是据羽栀打听，郑卿确确实实是没有男朋友的。
　　黎段又折返回去，对那男的说：“兄弟，听说你打野挺牛？加个微假期一起打？”
　　那男生低头看看郑卿，郑卿的食指微微动了动。这是他们的暗号。
　　那男生拿出手机：“好，我扫你。”
　　黎段：“我叫黎段。”
　　“曾眴。”
　　... ...
　　郑卿和曾眴在黎段拿出手机的那一刻，都沉默了。
　　但是黎段本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没什么表情地展现了自己的二维码。
　　加完微信，他又神情自若地把手机放回口袋。
　　丝毫没有在意两人的表情。
　　... ...
　　解羽栀被同学们拉着四处拍照，大家都让她站c位。
　　其实拍照不是主要目的，她们就是想八卦。
　　以夏宸为首的一群女生很快围攻了她，在她身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解羽栀想求救... ...

　　而方书誉则借了同学的相机，然后四处游荡着拍照，然后... ...
　　他转到了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