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夜】 冥冥花正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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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当空，格布紧紧握着怀中的小布袋子，该来的总是要来，危险已经步步逼近。
恩公，这是命。
金阙小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宫。
契丹使臣进入长安，入朝参拜。
晚上设宴接待使臣，几曲之后契丹使臣可齐飞请奏，特带来了契丹有名的美人歌仙，为皇上献上几曲。听说唐朝皇帝喜欢漂亮的东西，果不其然，皇宫建造富丽堂皇，在座的嫔妃以武惠妃为首也个个都是极品的美人，一听有外族美人献艺，顿时四下情绪高涨。李隆基谢过使臣，却待等会儿，叫来高力士道：“今夜八重将军值夜，去喧来让将军也看看这难得的异域风情。”
这么一说可齐飞奇了，宴会歌舞请来后宫嫔妃同乐最是正常，现下要突然去请个将军过来作甚？
待那人入了殿，可齐飞似乎是有些明白了。那人红衣似火，一举一动都带着勾人的魂魄，这下可叫一队契丹使臣呆了去。一曲舞弊，竟是不知还有人在看那难得一见的异域风情么。
李隆基鼓掌，连称赞几声好，随后问道：“雪卿以为如何？”
八重雪面无表情，还是那般冷冷的调子：“才色平庸。”
知唐朝皇帝爱江山更爱美人，为投其所好才特别在契丹选出能歌善舞的美女，之前大唐有与契丹和亲，料想若李隆基看得上眼，再旁敲侧击几句，要他收下也是容易的。可八重雪这句话，倒是叫准备了一堆话的可齐飞没办法开了口。
李隆基大笑起来：“雪卿眼光甚高。”
他怎么会不知契丹人心思，这时叫上只说真话又毒舌的八重雪，果然说出的话直到肚子里去了，这似火的人永远也这么的讨他欢心。
可齐飞在心里谱着，要怎么接话才有希望，对上八重雪一双明珠亮眸，便是心下叹气摇摇头道：“大唐才人甚多，献丑而已。”
心想这皇帝若天天面对这么一张脸，难怪什么都看不上眼了，这可是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宴会之后，可齐飞先随人出殿，刚好高力士要入殿，可齐飞又仔细看了看高力士，心道：大唐皇帝果真好福气。
许是晃了神，可齐飞不小心撞上一个宫人，便行礼笑道：“姑娘抱歉，在下失礼了。”可齐飞可真是个俊俏的青年，更有普通人不能比的挺拔身材，他一笑，可红透了姑娘的脸，那宫人行一礼便急急羞涩的跑开。
八重雪出殿的时候李瑛扑了过来，随后拉着他问东问西，八重雪一皱眉，道：“太子可是有事要和臣说？”
就这一点他还是很了解李瑛的，这小孩每次有事拜托他就这么喜欢先胡扯一堆。李瑛见他开了口，展开一抹贼笑。
别了八重雪，李瑛并未回寝宫，而是来到一个鲜少有人经过的小道，刚好遇上一宫人，那宫人对他一行礼，两人擦肩而过时那宫人递于他一张小纸条，两人又若无其事各自分开。那宫人便是可齐飞之前撞上的那一个姑娘。
八重雪上将军上书皇上，请奏太子李瑛作为契丹使臣在京时的陪同。
“瑛拜托你的？”李隆基眯起那双深渊。
八重雪点头：“若是皇上觉得不妥便驳回吧。”
这时八重雪趴在床上，洁白的双肩赤裸在被子外面也懒得去遮，李隆基睡衣随意一披靠在他旁边，看那人美好的侧面抵在枕头上，说不出的诱惑。
他低头落一吻在他肩头，道：“雪卿这时候请奏，朕又如何舍得不应？”
李隆基准奏，太子李瑛担任契丹使臣陪同。
可齐飞谢过皇上，便又笑道：“皇上，臣想在长安也没几日，臣可以出宫转转？看下这太平盛世？”
李隆基道：“当然，本就该让瑛带你去的。”
可齐飞又道：“只有瑛殿下和在下怕是不妥，毕竟瑛殿下身份高贵，臣可否再向陛下要个人？”
“谁？”
“右金吾卫上将军，八重雪”。
金吾卫上将军并不是什么很忙的职位，而且身为御林军作为护卫保护他们也是应当的。李隆基竟是找不出理由来拒绝，一想也罢，有那人跟着也是好的，准了。
可齐飞一抹邪笑，八重雪，那一记我可要讨回来。
这契丹使臣也是奇了，特定找了个没有表情的人陪同游玩。今日这里明日那里，八重雪从来没有过任何表情，对所有东西的评价，要不就是：差。要不就是：奇差。
说不定可齐飞也是后悔的，这么的当初非要争着到长安来，不就是想在这盛世好好玩玩，这下不就是没有意义了？本想拉上八重雪找机会气他一下以报当日那宴会之仇，这下被气死的人不知道是谁。
倒是李瑛玩得最欢乐，他有时会不经意般拉过那人的手，假装不在意，可是心下是汹涌澎湃。
只要那人不放开，只要不放开他就好了。
八重雪冰冷的双手，从来都是他惦记的温度，难寻的温度。
这日，花街。
一行人陪着可齐飞兜兜转转了几圈，他也没个主意。八重雪早已耐不住了，道：“可大人想要如何？”
可齐飞叹气，他这是怎么了，长安花街可是出了名的美女如云，他这契丹第一美男子既然脚踩在这土地上，怎能放过这个机会？可是这条街他都逛了几圈了，都没个看中的。什么名魁，花魁，美虽美，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普通了点。良久道：“没看中。”
不近女色的八重将军可是很讨厌这种地方的，但是说什么也不能让瑛殿下过来，才勉为其难带他过来，现下竟然一句没看中。全长安有名的妓院都在这条街了，竟然说没看中。
八重雪青筋暴起：“可大人是否眼睛有问题？”要不就是脑子有问题。
可齐飞看向他，丝毫没有危险意识感，他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般指着他大叫：“就是因为上将军！因为每天对着上将军的脸，才会看不上其他人的！”
然后听说契丹使臣，染了风寒，几日不便出门。
院子里安禄山难得的一个人，一个人时他便敛去了惯有的笑容，直直的盯着那日街上买的小木偶。
有两个孩子。
一个俊俏华美高高在上，一个瘦小破烂低贱卑微。那小孩是他父亲买回来的奴隶。
听说奴隶不是人是和畜生一样的东西，可是他看这小孩明明就是人啊。他不懂了，便每天有空的时候就看着他，观察他，而那小孩每天就是面无表情的干活，每天只有干活。
一天他实在忍不住了，问他：“喂，奴隶不是人么？不用吃饭的么？”因为他每天只见他干活，没见到他吃饭，那小孩却是第一次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愤怒，冲过来就把他按在地上打。
随后被人拉开，那小孩便不知被带到哪里去了，很多天不见，而他捂着自己脸上的伤口，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再见到那孩子，他身上的伤口比自己多了很多。那之后他问了好多人，知道了他不是不吃饭而是没饭吃。这夜，他偷偷地从厨房里拿了很多饭菜，再悄悄去敲柴房的门，因为那小孩是奴隶，所以住在柴房。
那小孩开了门，仿佛比之前更瘦弱，他走进去，柴房阴暗肮脏，散发出阵阵霉味，不是他能想象的地方。那小孩独自坐在床上，冷眼看他，他把那碗递过去开了口：“给你。”饭菜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他想那孩子会高兴的，可是那孩子却接过那碗，扔在地上，撒了一地破碎。
他便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问夫子，如果想和人道歉该怎么做呢？夫子便交给他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因为实在太简单了所以他担心会不会成功。
他紧张的跟着小孩几天，好容易在一个下午，才得见小孩独自在院子里干活，他怯怯走过去，递于那孩子一个小木偶，道：“这是我自己雕的送给你，还有，对不起。”
夫子说道歉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说对不起，如果两人是朋友的话再送个礼什么的就最好了。朋友？他们不是朋友，但是他想和他做朋友。
那孩子接过木偶，小孩的手力弄的，实在称不上好看，他却把它放到衣服里，算是收下了。然后伸手去拂上他脸上的伤口，第一次笑了第一次对他开了口：“下手重了，疼么？”
他没想过那孩子笑起来这么好看的，温和的，日光洒在脸上一般，心下一动猛摇头，然后也笑起来。
“我叫可齐飞，你呢？”
“扎荦山”
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
一个已经被人遗忘了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夜】 冥冥花正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