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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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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群忽然传来一阵吵嚷,两人抬眼看过去,只见四周的人们都向着不远处的一座戏台奔去,戏台上没有唱戏的,反而是摆了很多东西,还有层层人影站在上面。但因着天黑,看不太真切。
有人路过他们身边,互相催促道:“快点,别磨蹭,县令大人都到了。”
“不知县令大人这次又从上京拿了些什么?”
“管他什么,反正是好东西!”
“就是,快点快点,去晚了就没了!”
年关之前,所有七品及以上的官员都要进京述职,若是离得远的官职不大的更要提前进京,提前去提前回,毕竟皇宫就那么大,放不开那么多人,他们可不能耽误上京里的那些大人。
崔明正正好好卡在七品。
“看来这位县令大人每次进京都要拿很多东西回来分发给百姓啊。”沈听忽然道,“那看来很得民心了。”
可不是么,姜鸢心道,别人进京都是带着东西去,他倒好,还能往回拿东西,关键拿得还不少,从瓷器绸缎到瓜果蔬菜,应有尽有。虽说有些东西在上京根本不值几个钱,但对偏远地区的利平人来说却足够暖心了。
“阿鸢,要不要过去看看?”沈听隐隐一笑,“说不定我们也能领到些什么宝贝。”
当然要去,她要确准崔明不在县衙里才好动作。
姜鸢点了点头,回头叫上朝露,三人一同往那戏台走去。
戏台之下围了一圈人,三人根本挤不进去,只能站在最外面看着。
崔县令和其夫人站在戏台中间,身边几个随从装扮的人正在给百姓分发物品,崔县令笑呵呵地跟大家说着什么,人群吵吵嚷嚷的,也听不清,不过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大约是在说不要急,大家都有份儿。
姜鸢看了看戏台上那穿着常服跟大家笑容可掬地说着话的人,往后退了一步:“朝露,还想逛吗?”
“姑娘是累了吗?”朝露急忙道,“姑娘若是累了那咱们就回去吧。”
“没有累。”姜鸢向她解释,“是该让你多玩一会儿的,但是现在我要去一个地方,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那咱们就回去。”朝露笑吟吟地挽住姜鸢的胳膊往回走,“姑娘要去做什么?奴婢不能跟着吗?”
姜鸢道:“怕是不能,放心吧,我很快回来。”
反正姜鸢也不会丢下她,朝露点了点头:“好,那奴婢就在客栈等着姑娘。”
…
从客栈到县衙的路程只有一刻钟,两人送下朝露,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县衙正门有人守着,二人便绕到了后门,姜鸢听了听里面,确定没有人把守之后她顺着墙翻了进去,然后开门把沈听放了进来。
利平县民风淳朴,没人会闲着没事夜闯县衙,而且今日庙会,除了几个值班的和巡逻的大家都去街上游玩了,所以县衙人并不算多。崔明的院子在县衙最东边,二人一路躲藏,很快便到了。
姜鸢轻车熟路地找到崔明的卧房,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并未掌灯,姜鸢从怀里取出一支轻巧的火折子,轻轻一吹,将眼前微微照亮了些许。然后她顺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走到了书柜前。
书柜上摆着几只花瓶,姜鸢摸到其中一个,一手探向花瓶背后,在摸到一层凸起之后她轻轻一按,书柜忽然向两边分了开来,露出了中间的一方暗格。
沈听眉心一跳,眼神复杂地看向姜鸢,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何会对这里这么熟悉。
暗格里放着一只铁箱,铁箱上挂着一把锁,那锁一看就是特制的。
然而沈听却看着,姜鸢把箱子拿出来,放到桌案上,然后面不改色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精细的钥匙。
沈听:“……”
他看着姜鸢的眼神更复杂了,几次想要张口,末了都把话咽了回去。
姜鸢将箱子打开,从中拿出了一摞信纸。
这次,沈听终于看到姜鸢脸上的表情出现了改变,从容变成了困惑。她看着其中信纸上的字,眼中难掩不解之色,似是她觉得信纸上不该是这些内容。
沈听垂眼看了看那些信纸,只见上面每一张开头都是:跃方吾儿。落款都是崔明。
内容大多是一些生活琐事,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崔明对儿子的思念,只是为何都没有寄出去?
沈听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忽听外面有人声传来,许是巡逻的人到了这边。姜鸢尚在出神,沈听急忙从她另一只手里拿过火折子的盖子一把将其盖住,屋里霎时没入了一片黑暗。
直到外面人声远去,手心里有事物微动、发痒,沈听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时着急手掌随着火折盖一起覆在了姜鸢的手上,这次不等姜鸢再说“放肆”,他急忙松了手:“抱歉。”
“嗯。”姜鸢淡淡应了一声,再次吹亮火折。
“这些信要带走吗?”沈听问。
“不用。”姜鸢摇了摇头,她快速将信纸一张张看完,然后全部放好,塞回了箱子里。
一切复原之后,她熄灭火折,和沈听一起离开了县衙。
回程路上,姜鸢一直蹙着眉。
在她的记忆中,那箱子里应该是崔明与端王这些年来往的书信,购买弓弩、运送火药……前世崔明临死前亲口告诉她的,她也是亲手从那里拿到的,如今怎么就没了?
对了!那时宣和四十五年的事情!距今还有七年!
所以此时的端王还没有谋划这一切?还是崔明尚未保存证据?抑或是崔明此时将证据放在了别处?
还有,崔明何时有了一个儿子?他不是一生无儿无女吗?
上一世她急于扳倒端王,崔明死后她并没有想过他与端王如此密切的背后原因,只来得及将证据交给楚云峥,之后想起来也无从查起了。如今倒是可以细究一下……
她尚在思量,忽听旁边的人开了口:“阿鸢之前是不是来过这?”
姜鸢尚未回神,随口道:“梦里来过。”
沈听闻言眉峰抽动了一下:“这……不合适吧?”
“……”
姜鸢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梦里去过一个男人的房间,这说出去的确不太中听,还是一个成了亲的有孩子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的房间,就更难听了。
不过虽说话是自己说的,但沈听这表情实在欠揍,她没忍住,抬脚往沈听腿窝处踹了一下:“要你管,我梦里还杀过人呢!”
沈听被踹得差点跌倒,他堪堪站稳,低低笑道:“是,阿鸢神通广大,在下佩服。”说着他又是一笑,“那不知阿鸢还梦到过什么,能不能跟我讲讲?好让我再佩服佩服。”
“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说多了我怕吓着你。”姜鸢嗤了一声。本想就此算过,但看着沈听眉眼含笑的表情,她似乎又起了点诉说的念头。
“我还梦到……”姜鸢一顿,前世种种顷刻间涌入脑中,她转过身,抬脚向前走去,“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满门抄斩,无人收尸。”
沈听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