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星辰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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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星辰号
在余玄一再拒绝恢复试验的情况下，威尔逊开始考虑让李星楠主持下一阶段的试验。
李星楠十分无奈：\"威尔逊先生，您是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这让我很为难。\"
\"时间真的很紧迫，如果你也不去做，那我真的只能再考虑其他的人选。这恐怕会造更为严重的后果。不过，为了这里三十万人能够活下去，也只好一试。\"
\"有这么严重？\"李星楠不知道事情的原委，被威尔逊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威尔逊当然不能明说。他决定最后再劝说余玄一次，如果失败，就另选他人继续执行这项计划。
余玄的态度依然如故。威尔逊虽然决心难下，也不得不开始考虑新的人选。正斟酌间，Grace小心地推门进来。
\"威尔逊先生，miss李要见您和余先生，好像有重要的事情。\"
莫非又有不好的事情？余玄和威尔逊绷紧的神经仿佛快要断掉了。
李星楠进来。她的表情有些古怪：\"主政官先生，头儿，是这样：刚才，通过对参与第一阶段试验的志愿者们进行检查，我们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他们原本的癌症病灶都有不同程度的缩小。\"
\"什么意思？\"威尔逊和余玄同时问。
\"就是说，那些服用过SNMN的癌症患者，他们的病情在好转。我想，这很可能与我们正在试验的药物有关。\"
\"他们所患的癌症种类各不相同，每种癌症患者都是这样的吗？\"
\"都是这样。\"
余玄和威尔逊立即赶到生化试验中心。余玄仔细查看每一份患者的检查资料，又亲自用仪器复查了几例。威尔逊虽看不太懂，但是仍然好奇地跟着。
结果是确定无疑的。
\"这不是有趣，而是神奇！能确定是我们的药物所产生的作用吗？\"余玄问。
\"已经基本排除了其它可能。不过要想最后确认，还需要在另外的个体上进行测试。\"
\"用一生不能行动换得了生命的延续。这虽然有些遗憾，但毕竟还算是一个好消息。Yu，我想，你可以不必自责了。你的研究不单单可以延长我们的寿命，还是许多绝症患者活下去的希望。现在，您还拒绝将试验继续下去吗？\"威尔逊试探着问。
余玄摇摇头，又点点头
\"您这是什么意思嘛？\"李星楠不解地问。
\"快去工作吧！如果真的是我们的药物促进了这些癌症病人的好转，那么我们在第二阶段参与试验的人身上应该会观察到同样的现象。\"
\"头儿，您是说，我们要开始继续第二阶段的试验了吗？\"
\"也许威尔逊说的有道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所有人都终将死去。\"余玄像是在自语。
\"您说什么？\"
\"没什么，准备开始第二阶段试验。\"
经过调整后的药物正常进入第二阶段试验。
三个月之后，所有受试者原本开始衰老的皮肤状态较第一期试验者恢复得更好。本期受试者的年龄覆盖了四十岁以上的各个年龄段。通过对受试者的肝脏功能、肺脏功能、骨骼肌的状态进行测试，结果令人非常满意，完全达到预期的效果。他们原本被确认无法治愈的肿瘤也都有很大程度的好转；而接受安慰剂\"治疗\"的对照组则没有观察到上述现象。
至此，已经完全可以确认，正在试验中的药品除了可以延缓衰老之外，对癌症也具有神奇的疗效。
余玄吩咐李星楠，在继续对第一、二阶段的受试者进行跟踪回访的同时，准备开始第三阶段的试验。
在第三阶段中，计划招募六百人进行为期十个月的试验。
由于第二阶段试验的成功，此次报名的志愿者人数大大超出所需。所有参加第二阶段试验的成员都希望再次参与。另外一些人则到威尔逊那里去建议：已经参加过前两期试验的人员不应该再次参与进来。毕竟，那些人的病症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好转，暂无性命之忧；而在其他患者中，有的人也许挺不过十个月就会死去。
威尔逊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在招募条件中增加一条：因技术性要求，已经参加过试验的人员，不得再次参与本次试验；六百名志愿者将在没有参加过试验的患者中随机抽取。如此，这场小小的争执才算平息。
\"头儿，你说，咱们的药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副作用\'呢？\"
\"这一阵子，我一直在研究这件事情。人体的细胞也存在生老病死。每天都有新的细胞生成、旧的细胞死去，二者基本保持平衡，才使我们的机体维持正常功能。最初，我们开发的药物，能够使失去分裂能力的细胞重新拥有正常分裂能力，让机体组织细胞恢复正常更新，从而达到延缓衰老的目的。但是，这会有一定概率造成细胞在恢复分裂能力后不受控制地异常增殖。所以，后来我们就在药物中加入了异β-氨基酸来防止这种异常增殖的发生。而人体肿瘤之所以能够形成，其实质就是由于某种原因导致机体细胞的增殖失去了控制。这样看来，这种异β-氨基酸也同样能够有效阻止癌症细胞的增殖。另外，我发现，它还能够使人体nk免疫细胞的数量增加并有效激活它们，从而迅速清除体内衰老的无用细胞和那些被细菌、病毒侵染的细胞，促进癌症的转归。\"
\"这要是在地球上，我们之前发明的所有东西加在一起恐怕都不如这个药值钱。地球上有那么多人，都需要我们的药品，您一下子就会变成世界首富，我们也都跟着沾光。可惜，咱们回不去。\"
\"等等。\"余玄听着李星楠话，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啦？\"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要是在地球上，我们的药一定卖疯了！可惜，这里是火星，我们的东西卖不到地球上去。\"李星楠说。
余玄终于捕捉住了脑海中的那一闪念，说了句\"我得马上去找威尔逊\"，就撇下李星楠急火火地奔向行政中心。
威尔逊不在办公室。余玄一转身，正碰见Grace。
\"威尔逊先生在哪里？\"
\"今天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情，他到自己的生产岗位去参加劳动了，需要我呼叫他回来吗？\"
\"我临时想起一件事，很重要！麻烦您了。\"
很快，威尔逊骑着一辆自行车回来了。
进到屋内，不等威尔逊落座，余玄低着声音说：\"威尔逊，我们的计划有漏洞！\"
\"漏洞？你想到了什么？\"威尔逊问。
\"我们这些人到火星来，用的都是\'单程票\'--一旦着陆火星，就无法返回。换句话说，我们没有返回地球的能力。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依赖地球方面派星舰过来，将药物载回去。可是，地球方面凭什么相信我们的药物真的具有抵抗衰老、延长寿命的效果？既然不相信，他们又怎么会派星舰过来呢？到时候，我们的药物生产出来，却根本就送不回去，还谈什么同对方交换？\"
\"就这事？\"威尔逊笑了，把刚刚脱下的外衣重新穿上，说：\"yu，这些天，你很辛苦，我们出去散散心。\"说着，他拽着余玄出了办公室，来到大天井的栏杆前，顺着楼梯爬到地上一层。
火星城每一座天井的地上一层都有一小片空地，用于停放火星车。空地的旁边留有通向外界的通道。此时，0号天井的空地上正停放着三辆火星车。
威尔逊打开一辆车的车门，招呼余玄上去：\"yu，现在，我们要出去兜风了！\"
威尔逊驾驶着火星车，经过两道气闸，驶入一条斜向上的坡道。再过一道闸门，火星车已经暴露在火星大气之下，身后的闸门随之关好。
余玄没有看时间，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时候。外面的世界光线昏暗，好像是用了一个暗红色的滤镜。火星车快速前行，带起一路烟尘。
几分钟之后，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一些粗壮的柱体。威尔逊将车驶到那些柱体跟前，停稳。
\"就是这里了。\"威尔逊和余玄穿好舱外服，出了火星车。
眼前的那些圆柱体，有的临风矗立，足有几十层楼高；有的伏地静卧，被尘沙掩埋过半；离群的，独衬一轮冷日；集聚的，相互挤靠搭叠；也有好多柱体乱纷纷倾倒在一处，不是因自重折断就是被拦腰压扁。好一片混乱狰狞！所有的柱体上都蒙着厚厚的红色微尘。那些微尘弥合了一切缝隙，也模糊了彼此间的界限，使它们浑成一体。
威尔逊带着余玄在这混乱间流连。
\"这些是……？\"余玄问。
威尔逊伸手拂过一个柱体。红尘淌落之后，露出灰白色的表面。
\"都是从地球飞过来的星舰。在这里，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乘着这样的星舰来到火星的。它们被丢弃在这里，任由风沙侵蚀，毫无用处。看到那些躺着的了吗？是被风暴吹倒的。我们把这里当作一处纪念公园，有时候，会带孩子们来看看 。从地球飞过来的人都习惯称这里为\'坟场\'--星舰的坟场。\"
余玄也伸出手轻拂了几下，又有一些岁月的蒙皮随指尖剥脱，显露出一些巨型文字的边角。这些代表人着类最高科技水平的庞然大物，最终都被弃之荒野。
\"宇宙间所有的物事最终都是类似的归宿。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它们将我们带到这里，毕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是有价值的。\"余玄感慨道。
\"不要一味感叹。这不是全部的星舰，另外一些不在这里。\"威尔逊说。
\"还有另外一个\'坟场\'？\"
威尔逊没有回答。他又驾驶火星车载上余玄，向东驶去。
火星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前面影影绰绰地现出一座穹顶的轮廓。
两个人进入穹顶。余玄发现，这里正是自己登陆火星时的13号天井。他们乘坐电梯下到负15层，通过那条长长的通道，来到星舰着陆时所在的地下空间。自从离开那艘星舰进入火星城之后，余玄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此刻，他站在通道口处望过去才发现，这处空间比0号穹顶还要大上几倍；在交错分布的立柱间有不少巨大的平台，有些平台上正矗立着他来火星时乘坐的那种星舰--总共有十几艘的样子。一些人正在其中一艘星舰边忙碌着。
见威尔逊和余玄过来，一个高个子白人停下手上的工作，看着他们。余玄觉得这个人很面熟。
威尔逊向余玄介绍：\"这是维兰德先生。他可是个天才，既是火箭专家，也是一位出色的建筑师。\"
\"我们认识，是乘坐同一艘星舰来到火星的。\"维兰德说。
\"是吗？那太巧了！ yu，这是我们正在改造的一艘星舰。我们将用它把你的\'仙丹\'运回地球去。\"
\"改造星舰？\"
\"是的。火星表面蕴藏有丰富的高氯酸盐。火星城里的氧气就是利用生物技术对它们进行原位转化得到的。高氯酸盐还是一种很好的氧化剂，搭配上合适的还原剂就可以作为火箭的燃料；如果把从地球飞过来的星舰稍微改造一下，使用这种燃料完全没有问题。这件事我们已经做了很久了，只是有几个关键环节一直没有解决。维兰德先生为我们解决了它们。依照计划，首批改造的四艘星舰中，三艘将被用于测试，最后一艘用于正式发射。时间虽然紧张，但是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过些日子，我们将开始首次飞行试验--让星舰进入环火星轨道。如果顺利，我们很快就会拥有飞回地球的能力了。\"
说话间，维兰德打了声招呼，就接着忙去了。
\"这里好像只有十几艘星舰，够用吗？\"余玄问。
\"这里是2号着陆场，存有18艘可以用于改造的星舰；1号着陆场还有22艘。40艘全部用完后，我们还可以到星舰坟场去筛选一些状态好的弄回来，可以用很多年。当这些全部用完之后，我相信我们自己的星舰已经造出来了。yu，你的项目倒是要抓紧了！\"
\"我那儿很顺利。不过，万一不顺利也没关系，我们不是很快就会拥有返回地球的能力了吗？\"
\"哦，yu，可千万不能动这样的念头！这么一点有限的运送能力，根本不足以把所有人都运回去。到时候，让谁回去？把谁留下？哪些人先走？哪些人后走？大家非争个你死我活不可，结果必定是一个都走不成，全都在混乱中丢了性命。再者说，在太阳系这样的小地方，地球都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方寸之地，如果放眼到银河系、本星系团，那一丁点地方又算得了什么呢？人类好不容易飞出那块地方，还没走出半步远，就停下脚步，退回去，又有什么未来可讲？作为人类的第一代星际拓荒者，我觉得那是我们的耻辱。\"
余玄看威尔逊紧张的样子，赶紧说：\"我就随便一说，不要紧张嘛！\"
\"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
随后，威尔逊又找维兰德说了些事情，好像是在探讨具体的技术问题。余玄听不懂。
威尔逊在来火星之前也曾经是火箭方面的专家。他说完话之后，同余玄一起返回13号天井，乘坐电梯上到负一层。威尔逊指着天井边停放着的数辆自行车对余玄说：\"yu，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赶回去处理，我们骑车回去把。\"说着，他推出一辆车，跨上去。
在火星城中，各种资源的供应虽然谈不上紧张，但也仅仅是够用而已。因此，一般人出行都不使用交通工具，仅依靠步行。车辆都被用来运送设备和大宗货物。地下城的每一个天井边上都配有少量自行车，如果有人确有急事，可以自行取用。
余玄也骑上一辆自行车，跟在威尔逊后面。火星城并不出产橡胶这样的有机材料。自行车的轮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造的，好像是实心的，弹性极差。好在火星城的室内地面十分平整，多数时候，骑行起来倒也舒顺；只是在遇到防火隔离门下的突起时，两个人就必须在车上站立起来，使臀部离开车座，以免被颠到屁股。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星辰号（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