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开水泡麦片

5、江司寻

　　林子洄忽觉额头上一痛，回过神来，发现全班同学都盯着自己。而让自己脑袋一痛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课桌上还在缓慢来回滚动的粉笔头。
　　“林子洄，在想什么呢？”班主任的严肃的声音从讲台上传入林子洄的耳朵，林子洄知道，这回又免不了一顿说教了。
　　也许是想给林子洄留点面子，也许是不想耽误课堂进度，肖琴——林子洄的班主任只是让他答了练习题。
　　林子洄对上PPT上满满的字母，磕磕绊绊地答完题，坐下，偷偷瞄了眼不远处认真听课的林子溯。他总害怕林子溯会生气。
　　下课铃响，肖琴整理教案走出教室，林子洄松了口气，看来是逃过一劫了。正在他打算起身去找林子溯时，余光就瞥见肖琴去而复返。
　　“林子洄，自觉点。”
　　林子洄暗暗在心里道了句高兴早了，看了眼不远处的林子溯，只得跟着肖琴走了。
　　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办公室，和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打招呼。
　　“来了？这次又在课上干什么坏事了？”
　　林子洄老成地叹了口气：“不就还是那些事吗？”
　　“你还嘚瑟上了是吗？”肖琴坐在椅子上，打断林子洄满嘴跑火车的蓄力，“给我过来。”
　　林子洄在她的帮助前站定，垂头，在肖琴开口前抢先一步开口：“老师我错了。”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肖琴，看到这样的林子洄，会觉得懊悔，认为自己对这个孩子太严厉了，上课本身不是什么有趣的事，谁上课还没有开过小差？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她只会对着现在作出一副痛定思痛样子，然后坚决不改的林子洄冷哼一声，然后说：“装，你再装。”
　　“这是这周第几回了？”见林子洄不说话，肖琴只好先起个头，“这还只是在我的课上。”
　　因为林子洄频繁开小差，导致肖琴对自己的授课方式产生了严重的怀疑，难道真有那么无聊吗？
　　“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林子洄双手合十，熟练地道歉认错，下一节是体育课，他还得去找林子溯呢，也不知道阿溯是不是生气了。
　　“你上次和上上次也是这个说辞。”肖琴深吸一口气，“林子洄，你知道你读书是为了什么吗？”
　　林子洄被她问得一愣，几秒后脱口而出：“为了考试。”
　　“没有其他目标了？”肖琴又问。
　　林子洄摇了摇头，复而又说：“我考得其实也挺不错的。”
　　肖琴揉了揉蹙起的眉心，她对这个学生真的是又爱又恨：“是不错，我也知道你就算上课不听，课后也有你哥哥可以给你补课。”
　　她顿了顿，见林子洄还是满不在乎的态度，咬咬牙，还是说了那句会伤到林子洄的话：“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也会累。”
　　双胞胎的情况在教职工间不是秘密，也十分心疼双胞胎。肖琴作为班主任，更是对两人关注有加。在之前的一次她和林子洄的谈话中，肖琴便知道了是林子溯在帮林子洄课后补课，这对林子洄来说不是坏事，但会加重林子溯的负担。
　　可当她问林子溯累不累时，林子溯却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不累。”
　　林子洄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肖琴的问话还在他脑子里打转。
　　他似乎从来没考虑过林子溯的感受，总是任性妄为。其实上课时他是有有意放任自己走神的，这样林子溯就会帮他补课。
　　只要林子洄还需要林子溯，林子溯就不会不管他。林子洄一直都知道。
　　操场上，林子溯跑完热身跑，做完拉伸操，坐在台阶上等了一会儿，才见着姗姗来迟的林子洄。
　　“林子洄，你今天这状态不对啊。”姜娇娇一见到他，就发现了异状，凑上来围着林子洄看了好几圈，“肖老师今天骂你骂得很重吗？”
　　姜娇娇是英语课代表，平时和肖琴接触得多，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应该不会。”
　　林子洄偷瞄了眼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林子溯，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不还是之前说的那些话吗？就还是让我好好听课什么的。”
　　叶莹见他这不知悔改的态度，一股老母亲恨铁不成钢的冲动涌上心头，忍不住数落起林子洄来：“你也就是占着有林子溯帮你补课，你才敢这么肆无忌惮，要是有一天林子溯不帮你了，你就等着哭吧。”
　　“我哥才不会不管我。”林子洄像是被戳到了痛脚，声音陡然拔高。
　　像是要证明什么，他又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林子溯。
　　林子溯对上他的投来的目光，问道：“要吃冰棍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这是林子洄听到林子溯的话后的第一反应，紧接着，肖琴最后对他说的那句“你哥哥也会累”又回响在脑海里。
　　像是放射弧终于想起自己的功能，林子洄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不自觉地微微发红。
　　林子溯见他久久不回应，又红了眼眶，蹙起已经初显俊朗眉头，又低声唤林子洄：“阿洄？”
　　叶莹见林子洄神情不对，拽了拽他的胳膊，抢先答道：“当然要了！这回我请，庆祝林子洄第十三次从肖老师的魔爪底下逃生。”
　　林子洄一回神，听见这话，一扫低落的情绪，满脸写着“你好无聊”四个大字：“你居然还数了？”
　　“这不是关心你吗？别太感动。”
　　叶莹一手牵着姜娇娇一手拖着林子洄往小卖部走。
　　林子洄转头拽着林子溯，回头对叶莹幽幽道：“下次这种事情还是凑整了再庆祝吧。”
　　“那你可得努力，早日凑整。”
　　“我觉得很快就可以庆祝了。”姜娇娇一脸认真。
　　通常这种时候叶莹都会和姜娇娇一唱一和地损林子洄，但这回叶莹却没接话。姜娇娇疑惑地回头，正好直直地撞上叶莹。
　　她正疑惑，便看见不远处缓缓走来的江司寻。最为好闺蜜，她非常上道地把已经紧张到僵硬的叶莹的手从林子洄袖子上扒拉下来，并非常贴心地替她摆好端庄的造型。
　　林子溯看姜娇娇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立马心领神会，将林子洄和叶莹的距离拉远一些。
　　姜娇娇见他将自己遗漏的细节补上，在身后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倒是林子洄被林子溯毫无防备地这么一拉，鼻梁直直地砸上他的前胸。林子溯被这不小的冲击力撞得往后退了一小步，下意识地抬手抱住林子洄，以免他摔着。
　　双胞胎都很瘦，隔着薄薄的校服，林子洄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鼻梁骨和林子溯的肋骨发生了不轻的碰撞。一瞬间，酸胀感直冲他的脑门。鼻头这么一酸，像是把林子洄给酸傻了，索性一动不动地被林子溯抱着缓缓。
　　叶莹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朝江司寻打招呼：“小寻哥哥！”
　　林子洄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别人在场，猛地从林子溯怀里退了出来。
　　“莹莹，你们这是在上体育课？”江司寻还在变声期，声音嘶哑，但语气还是温柔。
　　“对啊，自由活动。你也是体育课吗？”
　　见江司寻点头，叶莹像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发现，声音带上显而易见的雀跃：“好巧！”
　　林子洄暗暗腹诽：课程表排出来的时候你不是就知道了吗？
　　“你们好，上次在莹莹的生日会上走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和你们打招呼，我是江司寻。”这话是江司寻对双胞胎说的。
　　林子洄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背景板，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戏份，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子溯先一步向江司寻打了招呼：“我叫林子溯，他是林子洄。”
　　江司寻点点头，和他们随意聊了几句，便和四人道了别。
　　等到视野里再看不见江司寻的身影，叶莹才紧张兮兮地问：“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会不会很明显？”
　　“……”回答她的是另外三人默然的眼神。
　　“你要是不想让他知道，下次可以再……”林子溯斟酌着措辞，“额……收敛一点。”
　　叶莹闻言瞬间蔫吧了：“他不会看出来了吧？”
　　“你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林子洄对叶莹遮遮掩掩的态度并不理解，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告诉他吗？
　　“万一他不喜欢我呢？”
　　实际上，叶莹很纠结，她既希望江司寻看出点什么，然后和他心照不宣地一起长大，又害怕和她想得不一样。
　　“万一他知道后，不理我了呢？”话音刚落，大概是为了找回点面子，叶莹又小声补了一句，“而且……而且早恋不好。”
　　姜娇娇突然凑近叶莹，仔细端详着她脸上在夏天的余韵和心动男嘉宾双重作用下愈发明显的红晕，啧啧摇头：“你醒醒吧。”
　　“你已经在早恋了。”还未等叶莹开口，林子溯里面接茬。
　　林子洄狠狠点头表示赞同。
　　叶莹正要出口反驳，实现落到林子洄脸上，突然变得惊恐：“林子洄，你怎么流鼻血了？”
　　林子洄确实感觉鼻子有些温热，他以为是刚才磕碰留下的后遗症，刚才点头点得狠了，血便随着动作流了出来。
　　其余三人手忙脚乱地找到纸，林子溯团小纸团塞进他鼻子里给他止血。
　　林子洄懵懵地看着他们一气呵成的动作，一阵风吹过，隐隐带上秋天的凉意，将他吹醒。
　　“哥，你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