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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肮脏的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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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雨回到大厅，继续叼个馒头啃。一旁的两个姑娘看他雪白的牙，不由得离他远了点。
元衍看着他，疑惑道：“还能看饿了？”
杜雨哼了声：“刚才就没怎么吃。”
红衣仍旧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要是元衍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一会儿，那双净若琉璃的眼睛必然回看过来，升起淡淡的疑惑。
——怎么了？
子夜已经过去，五人坐在大厅里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走。两个姑娘本来打算帮阿奇干点活，看能不能得到点信息，如今被那一锅肉汤镇住，也不敢妄动了。
等到阿奇出来时，何小花颤抖着声音问：“接下来呢？”
阿奇道：“接下来？等天黑吧。”
天黑，就又是子夜，又是规矩。只是不知这次规矩又是什么。
元衍闭眼假寐。杜雨则是坐在那里，一双眼睛落在元衍身上，饶有兴味。他顿了顿，原是红衣起身坐在元衍身侧，挡住了他的视线。
此时，元衍那皱起的眉毛总算舒展了。
杜雨冷下脸，两腮的红骤然失去了生机，带着股凌然的森寒。他与红衣对视着，又笑起来，好似方才只是幻觉一般，好一个粉云横雪活色生香。
——少管闲事。
红衣将他的口型看得清楚，也只是静静地坐着，忽而，手臂轻触，他垂眸，只见元衍漆黑发顶乖巧蹭在他手臂处，挨着自己的外衫。
他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呼吸放得极其轻，很怕将他吵醒了。
杜雨：“……”
好肮脏的手段！
元衍醒来时，正是下午。一睁眼就是红衣宁静的眼眸，他正看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名字，生性又如木头一般，不善言语。没有比他更有嫌疑的，而他居然挨着他睡着了。
要是换做杜雨在他身侧，他是定然不会的。
好熟悉。
元衍心头掠过一阵悸动，珩生那句“那我们会见面吗”，染血的话本贴着胸膛的地方，有点莫名其妙的疼。
红衣道：“嗯？”
故人之约。要当真是珩生，元衍都觉得心疼，回顾以往的世界，哪里有什么好命格？要是月老知道他心中所想，必然要在心里反驳。怎么不好了这命格，顶好了，天命之子最后哪个不是成为世界的传奇……只是……只是过程坎坷了些嘛……
要知道话本子，不就是靠这些撒狗血么？
元衍回视他，笑了笑：“我睡了好久。”
周围的人都在昏昏欲睡。他们坐在一张长凳上，肩膀挨着肩膀，下午的阳光被菱花窗筛过，三两缕落在他们的眉尾发梢。
声音压得有些低。
但笑意是不减的。红衣看着元衍，摇摇头，发梢跟着晃动，那双眼睛又静又专心，仿佛元衍是什么世上珍宝，要静心凝神地看，眼睛都舍不得眨。
元衍被他目光逼得有些心烦意乱，略偏偏头：“你认识我？”
“不。”他惜字如金得很，大概是想要更体面一些，声音也不再干涩，只是有些发哑，单字发音很沉稳，认真起来再加上相貌加持简直就是一大利器，“熟……悉。”
元衍愣了愣：“这样么？”
“很。”
元衍：“……”
他眼角微动，些微笑意闪过，待元衍再看时，又是木头呆子一个。目光也移走了，落在旅舍虚空一点上，目光悠长——又开始发呆了。
倘若身边这人是鬼，元衍都想不出来他该是什么鬼，但要是想杜雨的话，必然是个心胸狭窄斤斤计较的画皮鬼。
元衍对上杜雨的眼睛，又若无其事移开。
又不像一双鬼物的眼睛。
太风流，也不嗜血。
子夜将至，众人回房，一夜紧张，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雾气里。元衍起身，拍拍身上的露水。
他环顾四周，红衣已然不知去处，阿奇也不知上哪儿去了。按理说，昨天子夜应当只是开胃菜，这还有四个人，不至于鬼物就打了退堂鼓。
四人由于雾气的浓郁，不得已靠近了些。等了不知道多久，雾气里响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两个姑娘依偎得更紧了。杜雨看了看元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与之一同亮起的是两道摄入的绿光。
两个姑娘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捂住嘴，看向雾气，很害怕，却又不得不面对。
雾气里，一个东西很快奔了过来。两只爪子搭在元衍小腿上，元衍弯腰摸了摸它的头，目光从它脖颈上的金制长命锁掠过，又看向来人。
是的，来人。
两个人站在众人目光里，长者像是管家，后面那个年轻点的，很面熟，跟在管家后头，也不像个仆人，有些少年气。
这人的脸同一张脸叠合起来。
众人也看出来了。李泉见着熟面孔，放松了些，问道：“阿奇，你怎么在外面？”
阿奇嚯了一声，咋咋呼呼地看向他爹，又对着李泉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知道我名字……”
后脑勺得了一个暴栗。
管家笑眯眯收回手，对着众人抱拳：“小奇太失礼了，还请诸位贵客不要见怪。”
仿佛就是一个管家，还是一个带着不太聪明的儿子一起办事的管家。
可是……
两个姑娘看向无边的雾气，像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他们也能走到这里。李泉明白了，这两人是人是鬼还不清楚，拉着何小花往后退了些。
杜雨反而像是没有看出其中门道，反而抱怨道：“要是早说是这么个地方，我就不来了。”
阿奇听闻了，立刻就变了脸色，怒道：“什么地方？”
他似乎很是自豪自己有这么个主家，挺起胸膛，大声道：“我们这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算不得亏待……”
他话音未落，雾气退去，阡陌交通，不规则形状的田地里水稻绿意盎然，远处树林里不时传来几声清脆鸟鸣。
如今大概是春天，微风拂过，犹如醇酒一般，教人熏熏然。
确实不算是亏待。
元衍随手掐了路边的一片叶子，指甲尖都带了些许的绿意。一边的何小花惊艳地看着这往来耕作的和谐场景，不由得道：“这真是好地方。”
绿意化作水雾，往下滴落。元衍远眺着，心想，已然是不错了。这么大的幻境，能做到如此精细，局后那个东西，意欲何为呢？
阿奇对这有眼光的姑娘点点头，骄傲道：“那是。”
再加上杜雨也是能屈能伸，在一旁见缝插针夸赞了几句真江南，阿奇便忘却了之前的嫌隙，转而道：“你们到了府上还要赞叹的。”
接着他就说起府里的光景，少爷的意气风发，老爷夫人的友善……
路上不时还有农户同管家打招呼，一行人就这么走走停停，就着路上光景和阿奇快要夸少爷夸出花来的嘴皮子，倒也不算寂寞。
“不过，府上也很少邀请人来呢？”
阿奇突然说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管家目光掠过每一个人，补充道：“是从未邀请过。”
元衍问道：“为何？”
财权都是人气堆上来的，不与人来往，于这家大业大的主人家倒是有些奇怪了。
管家笑了笑：“大概是太珍惜小少爷了。”
杜雨道：“那又为何邀请我们呢？”
管家敛去笑意，神色淡淡的：“大概是怕小少爷寂寞吧。”
“到了。”
好大的门脸。
两个姑娘赞叹着。
元衍看了看，确实如此，比之上个世界的京师建筑，也差不多了。
一行人绕过屏风，便是长廊园林。管家带着人先去见了夫人老爷，便让下人带着这些人安顿下来。
多大的房子，就算是置身其中，也很难感知到。只是每个人一推门就能看到自己的院子。李泉何小花仍旧是要求住在一处，那领路的小丫头脸白得很，很是好奇。
“为何？”
这俩姑娘也不便说出鬼宅两字，只是将彼此挽得更紧了，神色也不太自然，何小花怯怯地道：“我们习惯在一处。”
那小丫头倒也没有往深处追究，只是怅然道：“我以前也有这么个姐妹，只不过那场大火……”
“什么？”
小丫头怔然道：“什么？”
李泉看着她越见惨白的脸，很是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道：“你方才说什么大火……姐妹……”
小丫头闻言，那黑黑的眼珠落在两人挽住的手臂上，甜甜笑道：“我有说吗？莫不是又犯了癔症？”
她勤快地替两人倒上茶水一边道：“我是有个姐妹，不过她几年前被夫人许给人家了……奇怪……几年……哪户人家……”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我完全不记得了。”
两人对视一眼，忙道：
“记不得算了。”
“对啊对啊。”
小丫头笑了笑：“没事，我到时候去问问管家就知道了，问夫人也可以的嘛……不过夫人也是……最近都不怎么见人了……”
“啊，对了，我要给夫人送卸妆的花油！妆容太厚，脸会难受的！”
说完，她便走了。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何小花笑得很艰难：“那妇人刚刚才见过，很和善……就是妆容浓得吓人……”
李泉被莫名的恐惧占据心神，点点头，坐在桌边，拿起茶水递到嘴边上了，又又有些犹豫。目光不经意地一瞥，落在凳子脚边——上好的雕花圆凳，凳子脚却被烧得黢黑。
——只不过那场大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