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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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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沈绣也收起感动,两人平静的一前一后走出客栈,上轿上马。
隔着盖头,沈绣听得一路吹吹打打,也有孩童嬉戏声。
半个时辰后,轿子平稳的停下来了,轿帘轻轻掀开了一侧,沈绣被喜婆扶下轿,手里被塞进了一根红绸,被牵着进了堂,盖头下看着两边嘻笑着的人,有小孩子伏下身子嘻笑着要偷看新娘子,乐鼓声声,倒也是热闹。
按着司仪的唱喏拜了堂,行了礼,沈绣想着那张和离书,心下不禁怅然,这才离开珉县十日便成了个妇人,还是准离异的。
洞房里,楚子墨挑开了沈绣的盖头,房内传来一声“咦!”随即便静了一瞬,沈绣自然的抬起头,并无任何羞涩或扭捏,她的脸上依然遮着一层面纱。
抬眼四望,屋里站着一位喜婆,几位妇人还有几个小孩,都有些错愕的盯着沈绣。
沈绣也不多话,只看一圈后又垂下眼,按理明日才是认亲,今日只当个合格的新娘便是了。
“还有面纱,三叔,三婶的面纱为什么不揭呢?”一个小女孩娇娇的声音问道。
“各位都请入席吧,大人,外面二殿下到了。”四平适时的道。
“嗯。”楚子墨向外点了一下头,看了屋里一眼只对沈绣道:“我让人去请你的丫鬟来。”
“有劳。”沈绣微微起身道了谢。
楚子墨点了点头便头也没回的出了门。
屋里剩下的几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一人道:“走吧,前面开席了。”
喜婆张了张口想说:这交杯酒、撒帐什么的还没做,这……
低声嘀咕着,几人牵着孩子出了新房,喜婆只得坐在桌边陪着沈绣直到紫竹和玉竹两人过来伺候才离开。
紫竹撅着嘴一脸愠怒的低声道:“姑爷怎么这样!”
“怎么了?”沈绣脱下手里的镯子问。
紫竹取下沈绣头上沉重的凤冠,道:“那些太太们也不知是姑爷的什么人,刚才我和玉竹过来时听见那些人边走边说是姑爷迫不得已娶了个丑姑娘,连多看一眼都不喜。”玉竹也点头道:
“要真是个丑的,我倒也不气,可姑娘明明是个天仙……”
“好了,这些有什么打紧,爱说就让她们说呗,反正……”也不常久往来,沈绣倒也不在意这些小事,甚至不算个事儿。
“反正什么?小姐。”紫竹奇道。
“反正……反正嘴是别人的,我也缝不上。”沈绣两手一摆一副无可奈何样。
“噗”玉竹掩嘴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姑娘说得是。”
紫竹也无奈的笑笑,本来也是,哪个人后不被说,是自己太小气了。
“这国公府可大着呢!”玉竹道。
“这是国公府,初来乍到不要乱走。”沈绣叮嘱,玉竹十二岁前都是在江湖班子里,难免少了些束缚。
玉竹笑笑道:“我是让小丫头带我去净房呢,这一路走了几个弯,小丫头说这才只是主院,还有好几个院子,因为姑爷府里人少,全都锁上的,听说都长草了……”
“府里人少?”紫竹打断玉竹的话问:“姑爷不是父母都健在吗?听说还有个老祖母呢,怎么没住一起?”
沈绣放下刚脱下的厚重嫁衣也疑惑的看着玉竹,对于楚子墨当初因一直是在西北驻防,陈须生并未与她信中多介绍,也只着重说了朝中一些关键的人和事。
此时,她也疑惑,多年未回家,如今虽说回京是明升暗降,可这么多年才回家不正是应该与家人团圆亲情正酣时吗?怎么是单过的吗?
玉竹摇摇头:“我问小丫鬟府里老爷夫人不住国公府吗?她说老爷和夫人住候府,姑爷自回京就只在老太太生辰时去送了礼,饭也没吃。”
这样?
三人都有些纳闷了。
“是姑爷和家里关系不好?”紫竹不解的道。
玉竹摇摇头道:“也不像啊,接亲时,看姑爷的大哥还是很高兴的,还帮着招呼,刚刚你也看到了,那些太太们也是说说笑笑的,小孩子不也是三叔三婶的叫得欢吗?不像关系不好的样子。”
“外面人多吗?”沈绣问:“看出都来了些什么人?”
紫竹道:“我和玉竹被丫鬟安排在一间屋里休息,只出来时看到一个小丫鬟来叫人去帮忙,说是太子和太子妃来了,还有有几位殿下。”
沈绣点点头,刚刚也听那个四平说二殿下来了,让楚子墨亲自去迎。
这位二殿下母亲是宫中的丽嫔,是当年皇帝酒醉时宠幸了还是宫女的丽嫔,事后并未让其服避子汤,封了个才人,生下了二皇子。
因是酒醉与宫女行事而得了这皇子,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因而皇上心中并不太喜,但因是一位皇子,丽嫔便由才人升至嫔位,家里的父兄却并未因此得到封赏,父亲依然还是个县丞,兄长也只是个书吏。
此后,皇帝也没再宠幸过丽嫔,她也一直不争不抢,性子寡淡,也从未在皇上面前提过家里人,只安静的在自己的院子里,皇宫里几乎忘了还有个丽嫔。
而这位二皇子周玉安也是个争气的,从小在宫里不被重视,便进入军营,后在北境立了功,才让皇上多少注意到。
陈须生给她的信里也只在提及二皇子时简单说了说楚子墨的事,她倒真不是太了解。但楚子墨相比与其他几位皇子的交情,显然与这位有同袍情谊的二皇子更好些。
“太子妃来了,还有其他皇子的妃子吗?”沈绣问。
两人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毕竟她们也只是路过听了一耳朵罢了。
隐约听得前院传来丝竹乐器之声,二人服伺沈绣卸了妆,沐浴后,沈绣打算睡下了,毕竟今日是真的太累了。早早上路,饭也没吃,一路车马到客栈也没休息,到如今才喝了一些粥食,松懈下来便困意如山般压了过来。
紫竹见她竟是真的上床大被一盖准备呼呼大睡了,想了想推了推沈绣道:“小姐浅眠一下便好了,姑爷回来我再叫醒你。”
玉竹看了看屋门有些担心,若姑爷回来看到小姐已睡下会不会不高兴,毕竟小姐孤身一人,少了些娘家的依傍,若是从此嫌弃了,小姐在这京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她忙上前扯了扯紫竹的袖子将人拉到一旁小声道:“姑爷还没回来,小姐这样会不会……”
紫竹也有些担心,看了看床道:“你去院门口守着,看到姑爷回来就赶紧过来说一声儿。”
玉竹点点头,去了外面。
紫竹坐在床边看着睡着的沈绣,心下有些担心,总觉得自家小姐这亲成得有些糊涂,小姐好像一点儿也不上心。
“你们也去睡吧,楚大人不会过来的。”沈绣闭着眼困顿的懒懒道。
“什么?”紫竹一惊,忙俯身问道:“小姐这话何意?”
沈绣无奈的半睁开眼,叹了口气道:“这亲事是假的,这位大人是让我做挡箭牌的,正好我也想有个好的身份行事就答应了,三年后就和离了。”
“什么?”紫竹大惊:“我的傻小姐,你何苦之样委屈自己,三年后莫明成个弃妇吗?……您不是都计划好好的吗,即是这样的亲事,何苦答应。大不了时间长些,总能成事,何苦让自已背个这样的名声,以后如何嫁个好人家……小姐您……您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紫竹捂着嘴难过的哭起来,沈绣无法,只得起身坐起来道:“好了,别哭了,我都说了,我不成亲的,这辈子都不成亲的,不是只说说的,所以这亲事对我没什么影响,反而助了我,我为什么不答应?”沈绣抱着紫竹的肩安慰道。
紫竹比沈绣大四岁,看着沈绣眼里满是心疼,伸手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长发,佯嗔道:“你呀!嬷嬷那里如何说?”
“所以别告诉她,三年后再好生劝劝她,现在让她安心过日子就成,她在小晋那里不用让她知道太多。”沈绣叹口气道:“就算事成,我这身份也是欺君,怎可让你们在京久待,自然越快越好,这样的捷径我自是不会放弃。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啊还是考虑如何通知陈先生与我见一面吧。”
“那……琴娘那里……”
“先不用惊动她,见她很容易的,只我如今这个身份见陈先生倒是不方便了。”沈绣打了个哈欠,又催着紫竹和玉竹去休息,毕竟她们比她还累呢!
紫竹心疼的哽咽着:“小姐……”
“好了,我真不觉得有什么,我艰难跋涉到了这一步,如今这样的局面是上天的垂怜,虽说前路还是有坎坷泥泞,不过我真是很感谢了,说不定是父亲和母亲给我的好运呢!”沈绣宽慰道。
紫竹看她一脸倦色,哪还忍心扰她,便给她掖好被角,放下帐子,又起身拭了眼角的泪,看着案头上正跳动着桔红火焰的大红喜烛,紫竹看了看床帐内的人影,轻轻走到喜烛前用银剪子小心的剪了灯花,又将窗户看了看确定吹不进一丝风,才又在喜烛前双手合什,喃喃说了一些话,才轻轻关上了门出去了。
紫竹让玉竹歇在隔间,自己则睡在了沈绣外间的榻上。
夜深,紫竹被一声轻轻的敲门声惊醒,迅速下床,边去开门边尽力让自己快快清醒。
打开门,看到了一脸诧异得不可自信的四平,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一脸惺忪的紫竹。
紫竹看着门口站着一身大红喜服,脸色浓郁眉头紧锁的楚子墨,心下一个激灵,忙退后站在门边低下头,楚子墨也没看她便抬脚进了屋。
紫竹抬起头看着那个欣长的红色身影撩开内寝的门帘,嘴只无声的张了张,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心里更是波澜起伏,说不清是该忧还是喜,一时一脸纠结莫明。
四平看了她一眼,心想莫不是撞坏了头,脑子傻掉了,不然怎么会好好的将新郞官儿关在门外,这是不想让她家小姐好过了?
四平扯了一下紫竹的袖子道:“是不是脑子坏了?”
紫竹木讷的转过头:“嗯?”
“出去吧!大人可不喜别人听墙角。”四平挥了挥手,示意紫竹出门。
紫竹犹豫了一下,在四平催促下只得关上了门出去。
紫竹犹犹豫豫的走到隔间,玉竹被惊醒,揉着眼坐起身抱着被子,借着月光看到紫竹失魂般移到床前,脱下鞋拉过被子便和衣躺下了。
玉竹轻轻踢了踢紫竹压低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楚大人进新房了。”紫竹幽幽道。
玉竹莫明半天,一时没想明白这有什么不对,问:“他是新郞不进新房那去哪?”
紫竹半天没吭声,是啊!可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玉竹见紫竹半天没吭声,只当她睡着了也躺了下来。
忽的床板一震,玉竹吓一跳,见紫竹弹坐了起来,玉竹忙问:“又何事?”
“我们是不是得去烧热水?”紫竹问。这是在客栈时,那两位楚子墨叫来的嬷嬷教导她和玉竹的,教子她们亲婚夜里她们该如何伺候新人,她自然知道为什么要烧热水备着,可是以小姐之意,不会圆房的……吧?
“好像是,那两个嬷嬷说的,我们……我们去找找府里的丫鬟婆子吧,唉!说起倒让人笑话了,这还没圆房呢,下人怎么就睡下了。”玉竹也惊觉失了礼数,这么一闹倒忘了这些,谁叫她们俩也是第一次遇这事,往常都是小姐睡下她俩就睡下了,如今,王嬷嬷没在她俩就竟这么不中用了。
于是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紫竹站在门外候着,玉竹则去院外找小丫头和婆子们烧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