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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紫竹和玉竹这一翻思量和忙碌,沉睡中的沈绣自是不知。她正睡得沉,额头上的丝丝凉意将她从睡梦中拉了出来,她翻了个身,迷糊着道:“紫竹,窗户……雨过来了……”
      睁开迷蒙的眼,手在脸上挠了挠,怎么晚上竟没下妆吗,刀疤贴皮还在脸上。
      沈绣手指刚想伸去边缝上扯下来,贴久了很痒的,忽的一个激灵,沈绣“腾”的坐了起来,一张脸清醒无比,一双杏眼竟灼灼生辉的盯着床前站着的楚子墨。
      被她这突然动作弄得微微后退半步的楚子墨轻轻放下手里茶杯,淡定的掏出袖里的手帕擦干手上的水渍,微微蹙了眉看了床上的沈绣一眼,道:“噩梦?”
      “怎会?”沈绣尽力压下跳得如雷鼓的心跳,脸上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你……为什么进来?”
      楚子墨转身度步到桌前坐下道:“你在怕什么?心跳那么快?”
      沈绣看着沈子墨漆黑的眼眸道:“不习惯陌生人站在床边。”
      楚子墨点点头道:“嗯。那你得习惯,既然是成亲,那便是夫妻。”
      沈绣不解道:“大人不是说这亲事……”
      “外人并不知,这府里也不都是我的人。”楚子墨眉头更紧了些:“对此我很抱歉,让姑娘受委屈了。”楚子墨轻轻点了一下头,以示歉意。
      沈绣忽然想起皇上对他的态度,即是防他自然不可能真的诏回京便放心了,何况这府邸还是皇上赐的,自然也有赐的下人了。想到这里沈绣心有戚戚,想来楚子墨心中只怕更是郁卒吧,不禁心下同情他的遭遇。

      沈绣披衣下床来到桌前,摸了摸茶壶已有些凉了,闻着他身上的酒味,便道:“我让人熬些醒酒汤来。”
      又看了看桌上冷了的菜,又道:“再下碗面来,吃了好暖暖胃,这一路过来吸了凉风了吧。”说着沈绣便要出去。
      “不用了,你休息吧。”楚子墨站起身来道:“不饿。”
      沈绣道:“你身上还有酒味,我让人提热水来,泡个热水澡舒服些。”

      “不用了。”楚子墨摆摆手,道:“你歇息吧,我睡外间。”
      “好。”沈绣想到他是军人,戎马十几年只怕不喜太过唠叨,大家也不熟。
      楚子墨撩开门帘又站定转身看着沈绣道:“叫醒你是想告诉你,虽说是挂名夫妻,但是我也不得不住在这里,抱歉。”
      沈绣忙摆手道:“哪里,是民女该谢谢大人,有大人这几年的庇护,民女也能在京中好好经营铺子,让大人见笑了。”
      楚子墨听她这么一说,有些意外于她的爽利,便道:“你也先别谢我,往后你不怪我连累便好。”
      沈绣笑着摇摇头。

      “你的脸……宫里应是方子能治的……”楚子墨措词着问。
      沈绣摸摸脸,知他是好意,只笑笑道:“这是陈年的伤了,不碍事,我习惯了,不用了,谢谢您。”
      楚子墨有些意外沈绣的反应,本以为提到她的脸她会很难堪,没想到她倒是看得开,也竟不想治,不过他也不宜过多打探,便也不多言点点头去了外间。
      沈绣刚想躺下却听见外面楚子墨唤了四平过来,她忙走到帘子边听到楚子墨吩咐四平换了榻上的垫子和被子……
      沈绣想起紫竹应是在榻上躺过了,这人真是……
      没想到不是简单的换,而是四平端来了水将罗汉榻里外擦洗了一遍,换上了新的褥子和被子……
      沈绣:……
      在军营里呆了十几年的人还这么讲究?这不太科学!沈绣摇摇头也不想深究,谁还没个怪癖呢!

      翌日,天还蒙蒙亮,沈绣醒来时,紫竹已端了热水进来服伺她起床,今日要认亲,沈绣自不会耽误这事儿。
      紫竹看了沈绣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绣奇道:
      “你这是怎么了,对我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紫竹拉着她走到屏风后面,附耳问道:“小姐昨夜有没有……圆、房?”说完脸色通红的等着沈绣的回答。
      沈绣吓一跳,打了紫竹一下,嗔怪道:“你说什么呢?我都和你说了,怎么会有那样的事。”
      “那……那昨夜为什么大人要了热水?”紫竹疑惑。
      “没有啊,他睡外面呢!”沈绣也奇了。
      “是四平让两个婆子抬了两桶热水进了院子,我和玉竹在窗边看到了。”紫竹道。
      沈绣摇摇头,忽然想到楚子墨说这府里不都是他的人,心下了然,喊热水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这主院里应是干净的,所以抬进来也不用做戏了,也没叫醒紫竹她们。
      沈绣道:“没事,可能是他想沐浴吧。”

      紫竹点点头,心下落定又忽然有些失望,要是这位楚大人真是小姐的夫君就好了,唉!
      绣心下不竟有些替楚子墨难过,在自已家里竟也得给下人演出戏,心累!
      自古功臣良将多下场凄惨,皆因手握重兵,实力和威信让皇家忌惮,如今皇上已过知天命之年,太子无所建树,在军中并无威信,有的不过是皇家的威仪。
      西北边境无论兵卒还是百姓只怕是只知楚将军不知周皇室,听陈须生说两年前楚子墨接诏时并未做任何停留,直接跟着宣诏大使回的京,将大印亲自交于皇上,这让老皇上也是感动了一时,赐了白银、田产房舍。

      可感动只是一时的激情罢了,冷静下来该防依然是防的,毕竟在江山面前皇家也没亲情可言。何况只是君臣那点早年间的患难情义,早已随时间的沙漏漫漫散在风里。
      更也许这个患难之情是根刺也说不得,谁知当年被匈奴虏去半年受过什么虐待和不堪,而一同被虏去的楚子墨看到了天子最不堪的一面,这是幸还是不幸?
      也许楚子墨就是这样才十几年不愿回京,而一接诏便火速应诏回京,片刻也未停,只为不招人口实。

      如今府中耳目遍地,他也不能去清理,以他领兵三十万,呼风唤雨的长胜将军,北境之王的楚子墨没法清理这些人?不过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罢了。
      沈绣连叹两声,真是伴君如伴虎!
      “小姐。”紫竹看着出神又自顾莫明叹息的沈绣唤了声。

      沈绣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脸,自从七岁接了外祖给的铺子后总是脑子里思虑过多,任何事难免想深了些。
      “怎么了?”沈绣拿过紫竹递过来的湿帕捂了捂脸,人精神了些。
      “今天认亲好像大人是准备带夫人去候府那里。”紫竹道。

      “嗯,去便是了,可能是亲戚都在那边吧。”沈绣无所谓道。
      “可是您是新娘子,不该是亲戚过来吗,哪有让新娘子出府去跑的?”紫竹不悦道。
      “那边有长辈。”沈绣道。
      “为什么这些长辈昨天不住在国公府呢,又不是没地方住,真是奇怪。”紫竹道。
      “有什么奇怪的?大人不是长年没回来吗,你们也听到了,那些院子都长草了,我们这亲成得也太急了些没准备吧。”沈绣道。

      紫竹道:“可是,小姐是新娘子,哪有新娘子还没回门就走婆家亲戚的,还上赶着去认亲,这是不将小姐放眼里,认定小姐……”是个孤女。
      不说还好,越说紫竹越伤心,又道:“那是候府,有心的话应该是将婚礼放在候府举行,本也是候府娶儿媳。明知道国公府这边是这样,他们却袖手不管。
      退一步说,候府那么多人,不说收拾一个院子了,半天时间两个院子也能拾辍好,可是这府里我们昨日看到的也就只有两个丫鬟,三个粗使婆子,那两个丫鬟昨日进主院来也竟有些不熟悉这院里的情况,真是奇怪。”
      沈绣也有些奇怪了,道:“昨日那么多宾客,候府也没派人过来帮忙?”
      “听一个婆子说,后厨是叫京里的酒楼厨子和帮工过来的,上菜也都是酒楼的人,候府的下人大概是没人来吧,主院外没什么人,热闹的也是前院。”紫竹忿忿道。
      “别管了,咱们也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沈绣不在意的摆摆手道,这与她的事来说没什么关系,她也没心情理会这些,楚子墨不理,她更没立场置喙。
      收拾妥当,玉竹领了个四十多岁的婆子端了早膳过来,天也渐渐露出鱼肚白。
      “大人呢?”沈绣问玉竹。
      玉竹还没回答,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寻声看去,楚子墨一身黑衣劲装,额上有微微的汗渍,看来是去晨练了。
      端早膳的婆子正在桌边布菜,沈绣并不知她是什么人,为了不露陷,忙上前迎接道:“夫君是练剑了?”
      楚子墨脚下一顿,眼睛里闪过一刹的茫然,看了一眼那婆子,微微点头道:“你先吃吧。”便向里间去了。
      沈绣正想着要不要自已进去服伺时,楚子墨却又出来了,没说话径直去了外面,不一会儿四平过来拿了些衣服出去了。
      沈绣想这大概是去了别地儿沐浴了,心下也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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