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双壁》绣色可喰

10、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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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滋——“

　　烙印烙在了木架上，散发出黑烟。

　　谨神月跌落在地，千钧一发之际，她挣开了灵锁链的束缚，但在毫无灵力之下对抗如此强的法术，是生耗的元神之力，她昏了过去。

　　“咯咯咯，各位看官，看来今天的余兴，就到此为止了。”九州婆婆转身，阴冷地道。

　　在冰冷微潮的床褥上，谨神月做了好长一个梦。

　　谨国皇城的寻常小巷里，有一对璧人般的小少年。说是少年，是因为两人都没有穿谨国少女们爱穿的鲛丝纱裙。

　　鲛丝是东国的特有产物，触手丝滑，极易上色，在阳光下闪动着蝴蝶翅膀般的光泽，衬得少女们灵动飘逸。

　　两人皆身穿少年们爱穿的直襟长袍，潇洒俊逸，蹬着黑马靴，腰间配着不凡的武器，只穿戴了三两配饰，但从上面精致的纹路和料子，皆彰显出两人皆出身不简单。

　　一人相貌清绝，脸上带着冰雪般的傲气，稳稳扶着马，持重内敛的模样；

　　一人则锋芒毕露，年少的脸上闪动着桀骜不羁的笑，咧开的嘴里偶尔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让人觉得俏皮又危险。

　　“你们皇都除了雪就是雪，别说花了，连草都不多，真是不好玩！”小卡洛殇甩着鞭子，百无聊赖的说道。

　　“是你说要来皇城走走的。”小谨神月说道。

　　“是啊，可是，我不知道你会露出这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来。”小卡洛殇露出想偷吃糖一样狡黠的表情，用鞭子挑起她尖尖的下巴，说道：“笑一个啊，你怎么都不爱笑？”

　　小谨神月感受到鞭子触碰到下巴的粗糙，说道：“我为什么要笑？”

　　“当然是，笑起来好看啊！”小卡洛殇咧嘴，露出一颗小虎牙。

　　“是吗，我看你笑的就挺难看的。”小谨神月说道，侧头驱马走了两步。

　　小卡洛殇连忙敛了笑追上来，“诶别生气啊！”

　　小谨神月一转头，就看到小卡洛殇一手撑在马背上，托着脑袋晃着小腿，姿势极其不雅，见她看过来，咧嘴对她笑了笑。

　　看惯了一板一眼，礼仪端正的谨国属臣们，小谨神月觉得小卡洛殇这幅模样，是她从没见过的野性，配着那张小俊脸，太过亮眼张扬。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个姿势让你显得潇洒风流？”小谨神月说道。

　　小卡洛殇起身坐回马背，好脾气地道：“没有啊，只是在等你，所以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耽搁了点时间，如果你还想去温灵泉玩，那待会我们得骑快点。”小谨神月说道。

　　于是小卡洛殇做了个请上马的动作。

　　小谨神月上了小卡洛殇的马。

　　她的马呢？

　　这个念头只一闪就匆匆过去。

　　她觉得，两个人骑着同一匹马，身体紧紧挨着，实在太热了。

　　她忍不住动了动，推开些许。

　　“小月，你怎么这么热？”小卡洛殇的声音在她耳边。

　　小卡洛殇挺直了背在马上，身体微微朝她倾斜，轻轻笑着，肆意又张扬，手就伸进了她的衣袍里。

　　这人总是这样的，知道她怕冷，在野外的时候，就喜欢故意把冰冷的手伸进她的后脖子。

　　然后嘻嘻哈哈地大笑，像是怕她一剑捅过去似的，逃得远远。

　　在那个有着丑眼怪的雪岛上，她们白天猎魔兽之心，晚上在搭好的雪屋里一起挨着入睡。

　　小卡洛殇的身体就像一个大火球，在冰天雪地里抱着极暖和。

　　这时候，小卡洛殇就得了胆子了，知道自己正作为汤婆子般被需要着，就敢小手在她身上乱戳弄，就像逗弄一只小猫，带着小小的恶意用力戳在软软的身体上，有时戳疼了，困极的小猫发出抗议不满的软叫声，这小坏蛋就发出吃吃的笑。

　　乐此不疲地玩这样无聊的小游戏。

　　终于忍不住抓住了她乱动的手，“我若是个男人，你也敢这么胡来吗？”

　　画面一转。

　　小卡洛殇靠在木柱子上，穿着暗金黑袍，抱手小憩，见她来了，微微抬眼，唇角一勾。

　　小谨神月侧眼看了她半饷：“你是不是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羽扇纶巾，英姿飒爽？”

　　“怎么会？我又哪里得罪了你？直说行不行？”小卡洛殇摊手道。

　　“别整天笑嘻嘻的。”小谨神月说道。

　　“好，那我不笑。”小卡洛殇敛了笑。

　　“也不许说话。”谨神月说道。

　　“嗯~”小卡洛殇点头，果然闭嘴，哼了一个不长不短的小音节。

　　两人一路策马到了城郊温泉，小卡洛殇拿出一叠银票，豪迈地包下了整个场子，换上舒适的素袍，一前一后走在木廊上。

　　温泉空空荡荡，木屐踩在木板上发出踢踏咯吱的响声。

　　小卡洛殇在小谨神月身后，微微眯眼享受着这氤氲的雾气。

　　“你到底要沉默到什么时候？”小谨神月忽然转身说道。

　　小卡洛殇一愣，然后指了指自己，随后妥协般说道：“我看此处的汤池就不错，就在这泡吧。”

　　两人解衣下了池子。

　　“真不错，这可真是太舒服了，殇国可没有这样的好地方。”小卡洛殇靠在池边叹息了一声，眯眼极享受的模样，精致的小脸沁出些许汗珠，明晃晃地闪耀在白皙的皮肤上。

　　“殇国四季温暖宜人，当然不需要温泉。”小谨神月说道。

　　“泡温泉可不是为了暖和身体。”小卡洛殇说道。

　　“那是为了什么？”小谨神月问道。

　　“当然是为了酒池肉林，与美人共浴啊。”小卡洛殇微微歪头，侧眼看她，又露出了邪笑。

　　“这里又没有什么美人。”小谨神月说道。

　　“这里怎么没有美人？”小卡洛殇戏谑地道。

　　谨神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温灵泉馆里空无一人。

　　四周是灰蒙蒙的雾气，无论往哪里看，都是令人脑袋发沉的氤氲。

　　空荡荡的。

　　什么声音都无。

　　水是冰冷的。

　　她低头看了看，原来没有水，她坐在干秃秃的泉池里。

　　她起身，脚步沉重地走了几步，看到了卡洛殇。

　　还有父皇。

　　他们在说着些什么，太远了，听不清，只见卡洛殇仍是那副不羁的模样，父皇微笑，拉起谨爱的手，与卡洛殇的手交叠在一起，说：“希望小世子，能和小爱做朋友。”

　　刺人的寒凉陡然袭来。

　　猛然一片白茫。

　　“你醒了？！”康因因看着谨神月睁开眼睛，欣喜地道。

　　“……好冷。”谨神月不记得刚才的梦境了，却记得最后那一刻极端的空寂，仿佛这天地，只剩了她孤身一人。

　　不禁自嘲。

　　她竟懦弱至极地感到恐慌和害怕。

　　“对、对不起，你的额头实在是太烫了，我想试着给你降降温……”康因因赶忙把谨神月身上盖着的一块块湿布拿下来。

　　谨神月道：“谢谢。”

　　在那样的情绪下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急切关心的脸，无论如何都让她微微松了口气。

　　康因因原本低头整理布巾和凌乱的衣物，眼珠微微颤动着，有些惶惶然，听到这句，立刻转头，俊脸露出暖冬般灿烂的笑颜，“你醒来就好，我去厅厨帮你拿些热水和吃的！”

　　谨神月道：“你……”

　　房门就被打开了，九州婆婆带着一如既往的怪笑走了进来。

　　“阿因，你出去一下。”九州婆婆说道。

　　康因因犹豫地看着谨神月，十分担忧地道：“婆婆，小月现在才刚醒过来，若还有责骂，可不可以等日后？”

　　谨神月靠着墙壁坐起来，声音微哑，说道：“你出去吧，我也有事情想和这个人聊一聊。”

　　康因因这才不安地走了出去。

　　“咯咯咯，你想和老身聊？”九州婆婆意味深长的看着谨神月说道。

　　“你当时和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一早便知道我会冲破灵体束缚？”谨神月单刀直入的问道，“你说‘大谨千年皇族的血脉，不该被一个术士如此简单的束缚住，也不该，被区区一个卡洛之锁封印’？”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九州婆婆抓起她被拷上了卡洛之锁的左手，抚摸上面金色的纹路，说道：“卡洛之锁是用来封印那些诅咒之子的，不是用来封印谨国皇族血脉的。”

　　谨神月皱了皱眉头，抽回手，“他们是卡洛之子，不是诅咒之子。”

　　九州婆婆不置可否：“只是一个称呼，有何不同？世人都知道他们是什么。”

　　谨神月追问道：“是什么？”

　　九州婆婆解答了她：“是一群残暴的小鬼。他们只为杀戮而活，从生下来那一刻起，便是为了送往战场，可怕而阴冷的战争兵器。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这是世人的评价。”

　　“把这个吃下去。”九州婆婆拿出一颗拇指大的黑色珠子，散发着污浊的灵蕴，“沾染了这万幽城的死亡气息，多少会有点副作用，不过也比你这样好。”

　　“是什么东西？”谨神月一脸厌恶，不打算接。

　　“用这个，你会好的更快，时间不等人。”九州婆婆说道。

　　“不必了。”谨神月拧过头。

　　“咯咯咯……”九州婆婆露出阴庂的笑容，说道：“服用这个珠子有两种方法，你既然不肯吃下去，那老身就不得不用另一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