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珠碎却圆》弱水濯羽

16、第十六章

　　晚膳过后，霍成君被霍光带去书房。但是霍光似乎想将她晾在那里，进门后并没有同他说什么，反而拿起堆积在桌案上的奏折低头批阅起来；霍成君坐立不安，时不时的偷瞄着霍光。瞄了很久才发现霍光根本就是将她当做“隐形人”，一边的小厮低着头，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摸样。
　　百般无聊下，霍成君只得将注意力放在书房的布置上。
　　霍光并没有霍去病那般的军事才能，但是他在书房最为显眼的地方放置了一把宝剑。这说明什么？霍光年轻的时候也满怀着报国的志愿？想来也是有可能的，霍去病既然能让师父从楼兰义无反顾的追随到大汉，说明他是个如同太阳一般的人，那种人注定是用生命来照射你的。
　　难不成这只老狐狸也曾经是热血少年？霍成君狐疑的看了眼霍光，但是霍光此时早已放下手中的笔，靠在椅子上，手抵住太阳穴，一副疲惫的样子。
　　在灯光的照射下，霍光的两鬓之间有些明显的白发，那些白发此刻格外刺眼。霍成君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高三晚自习的时候，年过半百的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批阅试卷时候的神态，也是这般的疲惫。

　　霍成君眼眶一酸，眼泪险些要落下。她轻轻地走去霍光身后，伸出双手，取代霍光抵在太阳穴上的手，帮他揉了揉，口中问道，“这力道可以吗？”
　　霍光不答，反而将自己的大手握住成君的小手，用力顺势将成君带到自己面前，眼睛看着霍成君的小脸。用另外一只手抚上霍成君的眼睛。
　　霍光低声说道，“爹爹有这么多孩子，只有你的眼睛最像你的大伯，大概雪莲就是因为这个，收你为徒的吧。”
　　霍成君不解，开口问道。“我的眼睛？”
　　霍光叹了口气，“大哥的眼睛大的像是包含了整个世界，里面有着不会熄灭的火光，看着那双眼，会给人走下去的勇气、给人追求的勇气、给人坚持的勇气。大哥走的时候……可惜了。君儿，你知道这次爹爹急召你回来是为了什么吗？”

　　霍成君一顿？不是吧，这会儿就准备要摊牌了？但是送一个8岁的小娃娃进宫做什么啊？何况自己根本就没有学过后宫争斗的手段。
　　但是万一这不是摊牌而是试探呢？这么大的风声只要自己有心，随便问两句，下人总会透露。难道霍光怀疑她了？
　　脑子里百转千回，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是，母亲提了两句。”
　　“哦？不要听你母亲的，她说话爱添油加醋。”说着将霍成君那小小的身体抱到自己的腿上“那么，君儿告诉爹爹，你想不想去？”

　　霍成君此刻早就慌了手脚，但是心想，父亲既仰慕大伯又爱慕师父，这件事将师父搬出来应该是不会出错的吧“离开前师父答应我了，这次回去，师父就教我读《史记》，我不想离开师父。”话语间包含了无限的可惜和不舍。
　　“爹爹的女儿啊，爹爹也不想你进宫啊。”
　　霍成君疑惑地抬头，霍光已经望向远处，“爹爹早年将你姐姐嫁给上官安，我以为，霍家的权势至少能让上官安善待你姐姐，可她如今还是不幸福。在家族里，像你姐姐这样的姑娘多不胜数。”
　　低头看着手中的小人儿，“为了霍家，为了宗族，牺牲的人已经够多了，何必还非要加上我的君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