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珠碎却圆》弱水濯羽

17、第十七章

　　霍光的话，让霍成君虽然不得其解但也是乐得接受，不知道是自己搬出师父这招起了关键；还是霍光原本就打定主意，不想让她做这个皇后？

　　霍成君独自一人在房里，她将母亲安排的丫头全都支了出去。拿出师父临行前交给她的那个荷包，这是要转交给那位大哥哥的。
　　想着那位大哥哥，又翻出他送给自己的那只埙，霍成君一边抚摸着那埙一边回想起他的举止、他的气度还有他的谈吐、衣着，叹了口气，心想，他大概也是这长安城里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吧，不知道他和师父之间又是一段怎样的渊源。忍不住的回想着当日的片段，那个大哥哥是她穿越到大汉认识的第一个人。
　　因为霍府的人对她好、恭维她，完全是因为她占了霍成君的身体；师父愿意收她为徒，悉心教导她照顾她，或多或少是因为她是霍去病的侄女；只有那个大哥哥，他甚至连她的名字、家世都不知道却愿意听她吹埙、听她说话。是啊，他能听她说话，自从占了这个霍家大小姐的身体，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希望等到有一天可以有机会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去，那个可以自由言论的时代，可是如今她只能步步为营，将自己的行为、话语牢牢控制住，以免这个微小的希望，在这个封建的时代覆灭，几乎夜夜都会失眠，因为不知道眼前或者是将来会发生什么祸事，不知道还要在这个时空里待多久，不知道自己那个权倾朝野的爹爹会如何利用自己，就如同一只困兽，找不到一片黑暗中的出口。

　　当世之人也许会认为大汉□□失去了一位信惑神怪、巡游无度的皇帝，迎来一位英明睿智、修养身息的仁主，但是以她那微薄的历史知识却可以肯定，大汉最英武的皇帝已经殡天了，之后，虽不至于苟延残喘但是也只是一步一步走下坡路。

　　当年汉武帝刘彻殡天之前嘱托霍光像当年周周公辅佐年幼的周成王一样辅佐幼帝，但是霍光独掌大权多年，此次虽然没有让霍成君坐上皇后之位，但是这个位子上放下的那步棋也绝对不会对霍光不利。霍光现在没打算用她这颗棋子但是并不表示他不打算用，相反很可能将这次的皇后之位当做播种在她心里的种子，让霍成君日后对这个父亲惟命是从。是啊，惟命是从，即使是从，恐怕也是对权势的屈服。在这个家里，哪里有父慈子孝的温暖？每次与霍光对话完，她都格外思念双亲；格外怨恨命运的捉弄。

　　提起手中紧握着的埙，放置嘴边，循着记忆，吹出一首曲子，一遍复一遍。此刻行为先于神智归位。等到神智清醒，她才想起，自己这时候吹的曲子，是幼时学的琵琶曲《春江花月夜》，她至今还可以全文背诵。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

　　喃喃自语间，落下几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