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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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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听了三娘从公主那里得到的莫家的事,微微侧头向姚阔海说:“既然是这样,这倒是和娄房两家没什么区别了。”
莫家二房太太既然是商贾,自然以后是要经商的,唯一好过的就是莫家长房是武将,这与娄房两家又不一样了。
但他们还有姚芎。
姚阔海支支吾吾的,把姚勇做的荒唐事说了。
“原本我们还有别的余地,只是这次,娄家不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
三娘此时才知道,姚勇和娄愫愔的事情竟然关系到二娘的婚事。
“我本来是要把勇哥儿记在太太名下的,但娄家那女儿确实不能做嫡妻,要是别家的纳了妾也就完了事,可偏偏是娄家,他们定然是要以此要挟,若不是她女儿为妻,便是要你嫁进娄家去。”
二娘点了点头,说:“其实,娄家也不算坏,与房家相比,自然是更与咱们姚家有助力的,况且娄仁孝……还算不错。”
有些木讷。
每次与娄仁孝见面,他总是木木的一个人呆着,二娘曾与他打过招呼,但他并没有什么回应,只是慌张的垂下了头。
这回,姚阔海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二娘选了娄家,就代表着姚勇的事也算完了。
“可是,秦家小相公那边,又该如何拒绝呢?”
“只能是有缘无分吧……”
两人便这样把事情说定了。
过了十五日,莫家送来的庚帖被从供桌上取下来,值守的老道叹了声可惜,只是用红纸重新包好了,交还给了秦休筠。
“姚小姐八字纯阳,实在压过了莫公子,强行在一起,反倒是不利家事,家庭不睦。”
秦休筠也只是叹了句:“也只能这样了。”
同月月底,娄家就将彩礼送上了门,婚事就定在了年底。
看得出两家迫不及待。
秦休筠便与姚阔海商量离开的日子,姚阔海自然是想要秦休筠留下主持婚礼的,就连弋阳也舍不得离开三娘。
秦休筠面露难色,但还是松了口,决定下个月再回京。
只是这个月里,秦休筠变得格外忙碌。
他搬回了芙蓉园,却只见不同的人快马加鞭朝他房里送信。
三娘也搬回了芙蓉园,来给二娘帮忙。
两人明明住在一个园子里,却很难再见上一面。
二娘为她买了一个新丫头进来,名叫石蕊。石蕊不是本地人,是被父母卖给别家做童养媳的,谁知道那家人攀附上了贵户,嫌弃石蕊碍事,就把她卖给了二娘。
石蕊年纪自然是要大一些的,又十分稳重,二娘十分满意。
但三娘就有了很多怨言,却也只敢偷偷和弋阳诉说。
“她就像是玉瑶的孪生姊妹,日日盯着时辰钟叫我起床,吃穿坐卧没有一样不管的,简直烦死了……”
弋阳十分理解且同情她:“我家的老妈妈也这样,所以我也不想回家。”
两人双双叹气。
只有程锐开心的要命。
她父亲因为捡到了秦休筠的东西,被秦休筠亲自感谢了一回,张刺史就突然对他另眼相看,升成了二等管事。
她今天又进园子来,说着外面奇奇怪怪的八卦。
“张荣荣今天也进来了。”
三娘愣了愣,不得不佩服张荣荣,和秦休筠经过了那样的事,竟然还敢来见他。
只是那天的事,三娘谁也没说,就连弋阳也不知道。
“听说是张荣荣撞见了姚勇和娄愫愔的那摊子事,结果二太太死咬着不松口,娄家只能把她嫁进来做妾。”
弋阳摇了摇头:“可怜啊……”
“可怜啥呀,这已经很好了,那个娄愫愔在家里不受待见,她哥哥好不容易有了个差事,听说还被娄太太用自己人给架空了,要不是这事被撞破,娄太太必定是要给她找户小人家进去做妾的。”
弋阳又重重叹了口气。
“但是今天进来,好像是说这回秋闱的事情。”
只是三人对这些事情完全不了解,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秋闱的事情就发作了。
张荣荣始终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以这样的姿态再见秦休筠。
她被尚书府的官差押解着,同父母一起跪在了刺史衙门的大堂上。
秦休筠便坐在一旁。
尚书大人将一份份证据呈上来,张刺史只喊着冤枉,却不能辩解。
他们同扬州豪绅勾结在一起,资助本地学子念书赶考,为的不是名声威望,而是更实在的银钱钞票。
前年死于大火的榜眼一家就是因为不愿屈服而惹来的杀身之祸。
程锐父亲亲笔记录下的账本里清清楚楚的写下了那些“还债”的小官员们的名字,竟然遍布全国。
其中最大官职的那位,竟然也已经成了一州刺史。
“每年一千五百两,不知道张大人又能分得多少?”
秦休筠将账本摊开,丢在他面前。
张刺史惊恐的望着那页账本,程锐父亲的笔迹再熟悉不过,可他没了别的心思,只一心想着如何逃过这劫。
张荣荣愤愤的朝他吼道:“你根本是污蔑!这账本是你故意伪造的,如果我父亲每年有这么多进项,他又何必日日穿着旧衣!”
“你知道一州刺史一年的俸禄有多少吗?你知道你现在这身衣服,头上的钗环,身后的丫鬟仆人,又价值几何?”秦休筠冷冷一哼:“这账本上记了七十余人,最少的尚未取得官诏,每年就要还债一百两,他如何还来?”
“再者说那位刺史,每年一千五百两,已经还了五年有余,他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他与你官职相同,那他的钱又从哪里来?”
秦休筠狠狠拍了椅子扶手:“还不是贪污所得!”
张荣荣瞪着他:“可是不能就你一家之言,就让我父亲顶上所有的罪!”
“难不成你要我把这七十人全都拉来与你对峙!”
张刺史如今只想把头塞进地里面。
张荣荣瘫坐在地上,已经明白了一切,可是她不甘心。
“就算如此,也并非我父亲一人之错!”
尚书大人摔了惊堂木:“本官何时说是你父亲一人之错!”
接着,官差们又带进一批人来,其中一人,竟然是娄幡。
秦休筠月初着急离开,也有这个原因。
他知道二娘才和娄家订下亲,娄家就陷入了这样的事件里,自己反倒有些罪魁祸首的意味。
大堂之上,顿时乱了起来。
求饶与冤枉声不绝于耳,娄幡自然也哀嚎着,说自己与此事无关。
尚书大人上了年纪,很是听不得这些哀嚎,连摔了三四次惊堂木,才把声音压下来。
他一个一个的审问,又一个一个的送上证据,到娄幡的时候,他却坚定的摇头否认。
“我们娄家向来就没有什么做官的命,哪会肖想这个?况且我家做的都是正经买卖,既没有赌坊钱庄,又何来放贷一说!”
尚书大人翻到那页,见签字的人叫做娄将钰。
“是我那逆子!”
尚书大人同秦休筠对上一眼,又叫人带娄将钰上堂。
娄将钰吓坏了,只颤颤巍巍的说自己不知情,可是却又什么也说不出。
事实上,两位大人都瞧得出,这娄将钰根本没有能力拿出一二十万银子来养文人,只是证据不足,不好继续查下去。
这件事,娄幡险些就完了,最终是娄将钰则与张刺史一起锒铛入狱。
这件事起的快,结束的也快,三娘听说的时候,刑部已经下了罪书,张刺史诛杀,女眷为奴。
其余的豪绅们大多流放,只有参与颇浅的几个使了棍刑。
秦休筠与弋阳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二娘在芙蓉园备上了一桌,算是为他们践行。
弋阳抱怨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才来扬州的。”
秦休筠吃着菜,心思却在身边的三娘身上。
小小的石桌只有四个石凳子,三娘就坐在自己身边,身上微微散着淡淡的清甜味道。
“是相爷委托我来的,他与学监里的一位先生成了手谈挚友,却不想那位先生突然自缢,死在了学监里,相爷为他整理遗物时便见到了厚厚一沓的借据,大的每张十两,小的每张一两,这才起了疑心。”
二娘突然问:“娄家当真不知情吗?”
秦休筠没有明说:“娄家每年资助十位书生,花费一二十万钱,倘若有一位书生上了榜,便要每年还最少一百两,若是得了官诏去上任,最多的就要每年还一千五百两。我不擅长算数,但……这笔钱,恐怕算不上小钱。”
也就是说,娄将钰区区一个被压着的庶子,何德何能供得出一二十万给那些书生,更别说这十位书生里要是没有人上榜高中,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三娘是听不出这里面的事的,只是叹了句:“真可怜,寒窗苦读,没曾想却被逼着做了贪官,那位榜眼一家死的也太冤枉了。”
秦休筠也忍不住,跟着她叹了口气。
次日,秦休筠便与弋阳一起离开了扬州。
姚阔海也终于松了口气。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太太,说:“接下来,就要给三娘说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