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月亮许愿》时白呀

53、第53章

　　曲晨呆了呆，感觉体内所有的热气在这瞬间全都聚集到耳朵上，耳根通红滚烫无比。

　　偏偏‘罪归祸首’还在耳边笑，谢嘉煜看着她的耳根骤然间红得像充血似的，他没忍住笑，抬起一只手，温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红彤彤的耳朵：“这么大反应啊，一下就红了。”

　　“……”

　　曲晨压制着疯狂跳动的心脏，面无表情的将他推开，往窗边挪了挪，将自己的背包挡在中间，与他拉开距离。从来没有男性跟她说过这样撩人的话，对象还是她喜欢了多年的人，曲晨觉得再不和他拉开点距离，心脏和大脑就无法正常运转了。

　　谢嘉煜见她别开脑袋看向窗外，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他掩住眼底的笑意，知道再撩就过火了，他没再撩拨她，只道：“不想跟我说话了？”

　　曲晨沉默不言。

　　谢嘉煜无声地漾开唇，他清了清嗓子道：“曲子还听不听？”

　　曲晨还是没说话，但她用行动代替了言语，低头找到刚才被他摘掉的耳机重新戴上。

　　她这模样可爱极了，谢嘉煜心里一动，感觉心脏有某个角落柔软地塌陷了下去，他温和地舒展了眼阔，俊俏的眉眼染上了笑，他点了屏幕上的播放键。

　　这是段轻快活跃的曲子，和他以往创作的风格有些许不同，旋律非常舒服明朗，轻巧的鼓点敲打在心间，有种畅游在天地间逍遥又自由的感觉，让曲晨忽然想起了昨天在山顶上看见的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

　　这段曲子很短，曲晨听完后有些意犹未尽，她忍不住朝身旁的男人投去视线，谢嘉煜看到她漆黑的瞳仁里浮现的生动惊艳，他笑，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回头写出来第一个唱给你听。”

　　听言，曲晨心里像打翻了蜜罐似的，不由自主地渗出丝丝甜蜜和欣然，以前默默喜欢他的时候，觉得能在视野范围内看到他就已经很美好和知足了，现在他离得这样近，还能作为他新曲子的第一个听众，对此，曲晨除了有些诚惶诚恐外，还忍不住期待更多。

　　她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贪心了。

　　车程过半的时候，曲晨有些困倦地搭下眼皮，谢嘉煜见她半晌没动静，转头看了她一眼，就看见小姑娘垂着脑袋，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他好笑：“困了？”

　　“嗯。”曲晨抬起眼睛，轻声道：“有点。”

　　“肩膀要不要借你靠着睡会儿？”谢嘉煜主动把肩膀往她这边倾斜。

　　闻声，曲晨感觉睡意都打消了大半，她神情微僵了几秒，才摇了摇头。

　　谢嘉煜故作失望地低喃了声：“不要啊。”他想到什么，逗她道：“那要不你的借我……”他边说着，视线边往下睨了眼她娇小柔弱的肩膀，不等她回答，他又兀自笑了声：“算了。”

　　“……”

　　列车到站后，他们等车厢内的乘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拿起行李下车，现在是八月中旬，正值暑假期间，高铁站里来来往往很多行人，谢嘉煜带着曲晨尽量避开人群往乘坐地铁的方向走去，他们出站后，地铁站台就在对面，曲晨正准备乘扶手电梯进站的时候，就注意到身旁的人停下了脚步。

　　地铁站入口处，有位抱着小孩的妇女跪在地上，她面前摆着一个饭碗和一块写着求助的牌子，妇女朝着来往的人群不断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的，人来人往，无人关注。

　　谢嘉煜停在妇女跟前，他从口袋里翻出了两百块现金，随后将钱放到了女人跟前，曲晨周围有不少人群经过，她看见谢嘉煜似乎对女人说了些什么，女人抱着孩子眼里泛起了泪花。

　　曲晨停在电梯旁，谢嘉煜很快朝她走来：“走吧。”

　　他们一块儿乘搭了扶手电梯进站，曲晨看了眼身旁的男人，犹豫道：“刚刚……”

　　谢嘉煜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抬眼看过来，一笑：“大家讨生活，都不容易，力所能及，能帮就帮一点儿。”

　　曲晨想到他刚才的行为，良心忽而有些过意不去，她下了电梯后靠边停住脚步：“我要不要也……”她边说着，边摸了摸自己的背包，想到自己身上好像没什么现金。

　　谢嘉煜拦住了她的动作，带着她往乘车的方向走去，他唇边挑起笑，慢悠悠地说了句：“我身上没钱了，你的钱用来救助我吧。”

　　曲晨和他一起过安检进站了，他们在站台等地铁的时候，曲晨仍然在想刚才的事情，默不作声的，直到脑袋被人用掌心轻轻搭了一下，她才抬头看过来。

　　谢嘉煜问她：“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呢？”

　　曲晨没回答，谢嘉煜垂眸一笑，将手从她脑袋挪下来，轻轻蹭了下她清丽的眉眼，语速缓慢道：“别想那么多，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想帮就帮，就算没有也不用对此感到歉意，毕竟每个人的钱都是辛苦赚来的，所以没关系。”

　　他温和耐心道：“我只是之前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自己一人儿，用到钱的地方很少，还有曾经的一些经历，所以对这种事没法视而不见。”

　　曲晨很少听他谈起过往的生活，听了这话，她愣了下：“什么经历？”

　　“没跟你说过呢。”谢嘉煜神色自若地舒展了眉眼，朝她散漫一笑：“我刚开始出来那会儿在地下通道卖过唱，也是像现在这样，人来人往，一天就赚二十块钱……”

　　他说这话时神情是一贯的散漫从容，似乎在讲述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似的，曲晨却听得心里一揪，谢嘉煜像是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他低声开口，嗓音含着漫不经心的笑：“别听着好像很可怜，那段时间可潇洒了，认识了一帮朋友，大家一起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现在想想还有点怀念呢。”

　　曲晨听着他这番话，沉默地抿起唇，她和家里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询问他过往八年的生活，起初是不敢提及，现在他回来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好像也没必要再提起他过去经历的生活，曲晨也从来没有问过，但就在这瞬间，她突然很想知道他这八年里发生的所有一切。

　　曲晨看着他，正色道：“可以把你过去的生活和经历说给我听吗？”

　　谢嘉煜没说话，曲晨看到他的神情似乎停顿了会儿，她心里忽而感到一阵慌乱，不知道自己冲动脱口的话是否冒犯了他，她忙道：“没事，如果你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谢嘉煜眉眼温柔，对她道：“嗯，让我想想从哪儿跟你说起。”

　　地铁恰好进站了，等人群从列车里下来后，他们才一起上了车厢，车厢内的座位都坐满了人，谢嘉煜带着曲晨站在另一侧的车门旁，他将手搭在座位横杆上，轻轻敲了敲指尖，询问她：“事儿有点多，想从哪儿听起呢？”

　　曲晨既然已经问出口了，就想知道他所有的事情，她道：“八年前。”

　　谢嘉煜似觉得这个数字格外久远，他笑了：“八年前啊，这么久远以前的事情，得给我点时间想想。”话落，他想了想说：“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我慢慢说给你听。”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曲晨点头应道：“好。”

　　“这么爽快啊。”谢嘉煜挑了下眉，他若有所思地弯了下唇，口吻如往常般带了几分不正经：“那看来我得把以前的事儿多分几次说，这样才能多约你几次。”

　　“……”

　　他们下了地铁后，在附近找了家餐厅，等菜上桌的时候，谢嘉煜跟曲晨说起了他的往事，时间过去太久了，大多数事情他都只记得大概，他不打算对自己的过去隐瞒什么，将过往的生活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了。

　　他这八年的生活用四个字就可以将其概括总结了——四处流浪。

　　谢嘉煜从自己当年离开比赛场地开始，说到在地下通道里抱着吉他卖唱为生的日子，因为曾经上过电视节目的关系，不想被大众认出来，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戴着顶帽子，藏在地下道里唱歌，后来等日子长了，众人渐渐淡忘了当初比赛的事情后，他才离开了地下通道，在朋友的介绍下找了几份可以谋生的工作。

　　在那之后有一两年的时间里，他多数时候都是白天打工，晚上在简陋的出租屋里写写歌，练练曲子，等存够钱了就去往下一座城市，他很少在一座城市里停留超过半年时间，他不想让自己停下来，一直让自己走在路上，感受新鲜的人事物，他一路走一路抱着吉他辗转在各座城市的酒吧里，越走越偏远，越来越不记得自己曾经的模样，他甚至一度以为余生会一直这样度过。

　　其实一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没有所谓的纷乱和争斗，只有独身一人，白天赚钱，夜里唱歌，偶尔还能和几个共同玩音乐的朋友喝酒聊天。他以前年少时一直认为音乐和梦想遥不可及，可几年流浪的经历，让他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能抱起吉他，想唱就唱，音乐和理想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那么高高在上。

　　音乐已成日常，现在抱起吉他就能弹奏他的理想。

　　他享受这样的日子，可身后总归还有个家，年轻时的面子和尊严让他不告而别离开了八年，心里一直觉得欠家人一个交代，加上酒吧打工认识的朋友母亲刚确诊出癌症，让他越发觉得时间是不会等人的，所以他在年前订了返乡的车票，背着吉他和行囊重新踏上了故土。

　　往事格外冗长，饭后，一直到他们走回老城区的时候谢嘉煜才说完自己这段过去八年的生活，这几年的经历让他变了许多，对周遭的事物态度也越来越散漫从容，结束这个话题后，他像是在叙述一段事不关己的过往，口吻格外云淡风轻：“大致就是这样了。”

　　他像个置身事外的人，可曲晨的内心却无法做到他这般从容平静，她虽然已经设想过他这八年的日子，但没想到他的过往比她想象的更加艰辛和不易，他的口吻稀松平常，但曲晨知道这背后肯定还有更加艰难困苦的事情。

　　一个人在外生活本就不易，特别还是个声名狼藉一无所有的人，曲晨没有经历过他所说的那些往事，无法与他感同身受，但光是听他这么说，她就心疼得要命。

　　他们一直走到曲晨家楼下，时间已经不算早了，谢嘉煜停下脚步，见身旁的人从刚才起就没什么动静，他转头看过来，见曲晨跟往常并无异样，他挑眉笑：“怎么不说话呢？”

　　曲晨看着他被上天眷顾没有染上任何岁月风霜的面容，压下心疼的情绪，认真道：“今天快结束了。”

　　“嗯？”

　　“有五十分了。”

　　听言，谢嘉煜愣了下，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后，他气息悠长地笑出了声：“我什么都还没做呢，怎么就多了四十分了。”他屈起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别太便宜我啊。”

　　“就是有了。”曲晨的语气难得地透露了几分执拗。

　　她这模样说不上来的可爱，谢嘉煜敛眸笑了，心里忽而起了点小心思，他微微俯低脑袋，看着她，眼尾一挑，带着几分轻佻随意的笑：“那作为抵达终点一半的奖励，能不能抱一下？”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曲晨一时间没说话。

　　谢嘉煜见她半晌不说话，他重新站直了身躯，笑：“逗你玩的，时间不早了，快上楼吧。”

　　“好。”面前的小姑娘忽而轻声道。

　　谢嘉煜神情一顿。

　　曲晨上前一步，她的神情平静如常，但声音却掩饰不住她的紧张：“就……抱一下。”

　　谢嘉煜回过神来，像有些难以置信，他心情愉悦地笑了声：“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让我赶上这种好事儿了。”

　　“……”

　　曲晨有些紧张，见他没动静，她忽而感到几分尴尬，踌躇道：“我……走了。”

　　她刚转身，就被人从身后搂住了腰。

　　曲晨神情骤然顿住。

　　“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谢嘉煜将跟前故作镇定的女孩儿抱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笑，语气颇有些遗憾后悔：“早知道你会答应，应该说亲一下才对。”

　　“……”

　　曲晨的后背抵着他的胸膛，双手僵着不知道往哪放，亲密的距离让她的脸颊和耳根都红了。

　　他身上清淡好闻的气息若有似无地传来，曲晨的心跳有些快，这是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她忍住不让自己的欣喜浮现在脸上。

　　没过一会儿，曲晨感觉到男人温热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耳根，谢嘉煜靠在她耳边，悦耳动听地笑了一声，笑声带着清晰可闻的蛊惑和引诱，他用打着商量的口吻对她道：“手也牵过了，抱也抱过了，真不能稍微得寸进尺一下？”

　　“……”

　　曲晨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他在高铁上在她耳边说‘想亲你’的话，她的身躯骤然僵直，还没回答，就听到身后有人重重地咳了一声。

　　曲晨和谢嘉煜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到谢行成站在身后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