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月亮许愿》时白呀

54、第54章

　　曲晨回到家的时候，温清容刚哄谢琮睡着，她关上孩子的房门，就看到曲晨从玄关进来了，她上前帮女儿接行李：“从邻市回来啦？”

　　曲晨点头：“妈。”她没让温清容帮忙，进屋后就自己把行李放进房间里了。

　　她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温清容给她倒了杯水，曲晨道了声谢，随后和母亲一起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温清容问她：“嘉煜跑去邻市找你了？”

　　闻言，曲晨的背脊骤然有些僵直，突然想到刚才在楼下被谢行成‘抓个现行’的事情，她的心跳突地加快，有几分羞恼和悔意浮上心头，但她面色不显，轻轻点了下头：“嗯。”

　　她应了一声后，听到温清容似乎幽幽地叹了口气，曲晨想到几个月前答应母亲不再喜欢谢嘉煜的事情，她心里感到一阵羞愧，不自觉地压低了脑袋，没有吭声。

　　“你和嘉煜……你们两真的想好了？”温清容忽然问她。

　　曲晨微顿，有些没明白母亲的意思，她抬眼看过来，温清容看着她说：“如果只是你单方面喜欢嘉煜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赞成的，因为这毕竟涉及到你往后的婚姻幸福，我还是那句话，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往后会很痛苦的。”

　　曲晨沉默地抿起唇，母亲的话还没说完，她转口道：“但嘉煜那孩子前段时间跟你爸表明了对你有同样的心意，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两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和你爸这段日子针对这事儿慎重考虑了很久。”

　　听完母亲这番话，曲晨的心整个提了起来，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决定往谢嘉煜靠近一步，如果父母反对的话……想到自己隐忧的那些事情，她还会有那个勇气继续朝谢嘉煜迈进吗，如果她在原地停滞不前，甚至将迈出去的脚步收回来的话，谢嘉煜又该怎么办呢。听了他过往那些经历后，她真的忍心再丢下他一个人弃之不顾吗。

　　在母亲将话脱口的瞬间，这些念头纷纷涌现脑海，想到父母可能会持有反对态度，她提起的心脏又沉了下去，她低了低眉眼，唇线抿直了，脸上的神情静默。

　　然后她就听到母亲说：“你和嘉煜的事情，我和你爸商量了很久，决定不反对了。”

　　闻声，曲晨的神情顿时怔住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瞠开眼睛。

　　温清容似乎对此无可奈何，她叹息了一声：“原本我是不同意的，但你爸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就随你们去吧，嘉煜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难得有个真心喜欢的女孩子，他作为大哥，总不能真的阻拦弟弟去追求幸福。”

　　“他这么多年，一直对嘉煜的往事耿耿于怀，他老是说，如果嘉煜当年在读书的时候，他能帮他向父母争取去学音乐的机会就好了，可能现在很多事情都不同了，你爸总觉得嘉煜现在这模样，自己需要承担部分责任，心里一直对他有所亏欠，他还说当初在这条路上没能帮到弟弟，想着他至少能在感情这条路上按照自己所想的去走。”

　　谢行成在这件事情上唯一感到抱歉的人就是妻子，毕竟谢嘉煜喜欢的人是曲晨，可温清容同样也在曲晨喜欢谢嘉煜这件事情上对丈夫感到歉意，两人将想法说出来后，发现彼此的担忧顾虑都是多余的，这段时间商议了许久后，在他们两人的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你们要是真想好了，我们作为长辈的，也不会加以阻拦。”温清容的语气温和：“只是小晨，妈跟你说句心里话，你们之间的关系决定了你们选择的这条路是非常艰难的，需要面对很多世俗的眼光，甚至很多难听的声音，尤其你还是个女孩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讲理的流言蜚语都是冲着女性来的，妈希望你能经过慎重考虑，再决定要不要踏上这条路，不管怎么样，我和你爸都是支持你的。”

　　因为自己的婚姻经历，温清容对此多少有些感同身受，所以她在这件事情上特别嘱咐女儿要认真慎重，一旦做了决定，很有可能就是终生的事情。

　　温清容这番话让曲晨的心听得隐隐发颤，眼眶也有些湿润，她没想到母亲在这件事情上能有这么大的让步，还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感动愧疚等复杂的情绪在体内交织，她微微捏紧了自己颤抖的掌心，声音都哽在喉咙里，有些说不出话来。

　　温清容看到她有些泛红的眼周，心里生出几分疼惜：“之前的事情，妈想跟你道声歉。”说着，她起身去了卧室，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一沓画本，放到了曲晨跟前。

　　曲晨看到这些画本后，震惊地抬头看向母亲，这些……不是已经扔掉了吗。

　　温清容看到她惊愕的眼神，她心软一笑，解释说：“之前为了让你放弃对嘉煜的感情，我才不得已将这些画扔掉的，但事后想想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就回去把这些画藏起来了。”这些画是曲晨这么多年的心血，虽然记录的是一段难以启齿的感情，但温清容想到女儿心碎的模样，她实在是难以狠下心，最后还是将她这些画作捡回来了。

　　曲晨没想到母亲会这样做，有些震惊意外得回不过神来，她张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温清容温和一笑，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两母女还说什么谢，这些事你自己慢慢考虑吧，时间也不早了，先去洗澡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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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嘉煜跟着谢行成来到了顶楼的天台，这片老城区大多数都是平房，楼层不高，天台空荡荡的，寂静无人，仰头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深邃夜空。

　　谢嘉煜停在门边，他悠悠道：“哥，您带我来这儿，该不会是想趁着月黑风高揍我吧？”

　　“……”

　　他的语气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谢行成转头瞪了他一眼：“一天天的胡说什么？”

　　谢嘉煜笑，他双手抄着兜往前，仍旧是那副不正经的口吻：“我这不是活跃一下气氛嘛。”

　　“过来，把门带上！”谢行成没好气道。

　　听言，谢嘉煜挑了下眉，他依言将天台的门关上了，往前迈上了台阶，走到了兄长身旁：“看这架势，是真准备揍我呢。”他在谢行成旁边站定，慢悠悠地挑起唇笑：“您要是想揍我也没事儿，就是提前说一声，让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谢行成瞥了眼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冷笑了一声：“你还怕我揍你吗？”

　　“怕啊。”谢嘉煜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他笑：“怎么不怕，我现在脚都有些发软了。”

　　“……”谢行成听他插科打诨的话，没好气地笑了，要是可以的话，他还真想给这个弟弟两拳，谢行成知道他一贯是这副模样，也懒得搭理他。

　　他转入正题：“我问你，在小晨的事情上你是认真的吗？”

　　听到兄长这么问，谢嘉煜敛起脸上那副散漫的神情，他答：“嗯，认真的。”

　　谢行成没说话。

　　天台上有张废弃的桌椅，谢嘉煜微微倾斜了身子倚着桌沿，他不紧不慢的一笑：“都三十年了，您见我对哪件说出口的事儿没有认真过？”

　　“那可不好说。”谢行成冷哼了一声，故意不顺着他的意：“毕竟过去这八年谁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变化。”

　　“……”

　　谢嘉煜察觉到兄长对自己若有似无的不满和针对，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扯唇笑了下，懒懒地搭着自己的脖颈，想着以后要是和曲晨再做些什么亲密的举动，一定要避开这片区域才行。

　　他说：“行，您要是放心不过，我就证明给你看。”

　　谢行成对他这话没说什么，他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道：“我把这件事跟你大嫂说了。”

　　谢嘉煜等着兄长的下文。

　　谢行成接着道：“我们原本都不赞成这种事，但你大嫂跟我说，小晨也喜欢你。”

　　闻声，谢嘉煜忽地目光一停。

　　谢行成没留心到他的异常，他继续道：“既然你们两个互相都有这个心思，我和你大嫂商量过了，也不打算阻拦你们，但你们需要考虑清楚这之后所要承担的事情。”

　　说着，他往谢嘉煜这边看过来，给他提醒道：“特别是老太太那边，她年纪也大了，你要是想清楚了，就考虑一下这事之后要怎么跟她交代，老太太的脾气你也知道，这种事她估计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你自己心里有个数。”

　　谢嘉煜从兄长刚才那话缓过神来，他松开搭着脖颈的手，认真道：“我知道了。”他抬眼看向谢行成，状似不经意地问：“小晨说喜欢我，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闻言，谢行成准备脱口的话一顿，他回想道：“你大嫂是前段时间跟我说的，应该有段时间了吧。”谈论这种事让谢行成有点说不上来的别扭，他轻咳了一声：“你自己不知道吗？”

　　谢嘉煜想到前两天在邻市曲晨说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的事儿，原来是骗他的呢，他不动声色地漾开唇，气定神闲道：“我就随便问问。”

　　“还有，”谢行成没在意他突然插入的这段话，他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小晨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将她视如己出，对于她未来的另一半，我们做父母的也有自己的要求，你要是想清楚了，以后我就不会单单只是把你当成弟弟来看待了。”

　　“行。”谢嘉煜开玩笑道：“您是不是老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放心，我随时都可以改口。”

　　“……”谢行成有点想给他来两脚。

　　他无视他这番玩笑话，兀自道：“首先，作为一个男人，你得有本事让自己的女人以后生活得幸福，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就算是亲兄弟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谢行成说这话时语气严肃认真，谢嘉煜敛起玩笑的神情，听着兄长继续说。

　　“其次就是，在这段感情里你必须把小晨保护好，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还要做好不被人看好和说闲话的心理准备，但别人说归说，自己的立场要坚定，对待这些闲言碎语，态度该强硬的时候就强硬，我和你大嫂都会给你们当后盾……”

　　谢嘉煜在很小的时候就理解‘长兄为父’这四个字的意思了，他和谢行成之间的岁数差了很多，他出生的时候，大哥已经步入社会了，但却是这个家里待他最亲最好的人，比严厉古板的父亲更通情达理，比只会盲目疼爱他的母亲多了分寸和严格。

　　他支持理解他的一切，会在正确的道路上给他充当向导并提出指引，会在他犯错的时候及时给他指正，他从来不会蛮不讲理的批评他的决定，也不会盲目支持他，这就是他最尊重敬爱的大哥，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他，也一定会理解并支持他的兄长。

　　谢嘉煜敛眸笑了，他慢条斯理道：“有些时候我还真的挺想喊你爸的。”

　　“……”

　　谢嘉煜抬起目光看向谢行成，眼神带了几分少见的认真和郑重：“您说的我心里都有数，不会让你失望的。”

　　谢行成点头：“嗯。”

　　接着，想起刚才在楼下撞见的事情，谢行成横了他一眼：“还有，两个人相处时某些行为要适度，大庭广众的，像什么话。”

　　“……”

　　谢嘉煜笑了：“那您的意思是，不是大庭广众就可以？”

　　“……”谢行成板着张脸：“我没这么说。”

　　谢嘉煜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也是，反正您私底下也见不着。”

　　谢行成：“……你是不是真想让我揍你？”

　　谢嘉煜看了眼兄长，有恃无恐地笑：“大哥您不是说从来不揍我吗？”

　　谢行成脸一黑：“我现在就想揍你！”

　　“……”

　　“行了，大哥。”谢嘉煜直起身子，语速慢悠悠道：“时间不早了，老婆孩子还在家等着呢，赶紧回去洗洗睡吧。”说着，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往天台门的方向走去，他拉开门后，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

　　空气沉寂了几秒，谢嘉煜忽然道：“哥，谢了。”

　　谢行成没好气地挥了下手：“快滚。”

　　谢嘉煜笑，吊儿郎当道：“行，这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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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曲晨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旁边的手机忽而一震，听闻动静，她睁开眼，就看到手机屏幕在漆黑静谧的房间里亮了起来。

　　她伸手拿起手机，谢嘉煜给她发了条消息：睡了么？

　　曲晨听完母亲晚上那番话后，现在面对他的任何一切，心里都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像是卸下了长时间以来的沉重负担，心情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自在。

　　她蜷缩在被窝里给他回：还没。

　　下一条信息很快就传来了：这么晚还没睡呢？

　　曲晨：你不也是？

　　谢嘉煜：嗯，知道了些事情，心情有点激动，睡不着。

　　“……”

　　曲晨问他：什么事？

　　谢嘉煜：秘密。

　　“……”

　　谢嘉煜很快就发来了下一条消息：问你个事儿，现在我在你心里多少分了？

　　曲晨看到他发来的‘秘密’两个字，脑海里闪过他往日里捉弄自己的模样，忽然不想让他顺心，她回：40分。

　　她发完后，就看到界面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她心里一紧，意识到自己正在期待他会回什么，过了几秒，她手机一震，谢嘉煜发了条语音过来。

　　曲晨点开这条语音，将听筒放到耳边，那端立马传来谢嘉煜那道独特的散漫动听的嗓音：“怎么才过了一会儿，就扣了我10分了？”

　　他的语气懒洋洋的，就在耳畔响起，曲晨耳朵感到一阵酥麻，心跳倏地加快了，她压下唇边忽而浮现的笑，给他回：有秘密，要扣10分。

　　谢嘉煜依旧给她回了语音，他在那端慢悠悠道：“我这个秘密可不止10分，嗯，说不定能一次性把60分都要过来。”

　　曲晨好奇，她回复：说来听听。

　　谢嘉煜的嗓音温柔含笑：“明天来找我，亲口说给你听啊。”

　　曲晨听完这话，脸颊一阵发热，突然发现谢嘉煜很会利用他有着先天优势的嗓音，跟她说的每句话腔调都格外温润缓慢，尾音稍扬，动听得像是缠绵缱绻的情话。

　　曲晨再跟他聊下去今晚就不用睡了，她转移话题道：我睡了。

　　回复完，她就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

　　曲晨闭上眼，但没过几秒，她又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恰好此时屏幕亮起，还是一条语音。

　　谢嘉煜说：“好，睡吧。”他停顿了会儿，温和舒缓的笑声传入耳中。

　　“晚安，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