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对照组之狼孩》林泉月

40、结局一

　　等回到家里，唐曼云舀了两勺奶粉，用温水冲开，跟狼孩一人一碗，那甜滋滋的味道，滑过喉咙，温暖了肠胃。
　　唐曼云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对方。
　　狼孩低着头，一副沉思的样子。
　　半响，唐曼云摸着陶碗边沿，开口说道：“你怎么想的？”
　　狼孩望了她一眼，缓缓道：“我不去。”
　　“现在是你说不去，就能不去么？”
　　“我就不去，他们能拿我怎样？难道真的抓我去坐牢么？”
　　唐曼云叹息一声，想了想，回道。
　　“做人不能这般随心所欲，你已经参与进去了，这是你的任务。”
　　狼孩猛地站起身来，握紧拳头说道：“我哪知道会发展成这样，早知道我就不接手，不更新那系统。他们一群人都在逼我做决定。”
　　唐曼云捏着桌子边沿，看着上面的纹路，一声不吭。
　　“难道你真的愿意我过去吗？里面管得这么严，恐怕前几年，连封家书都寄不出去。”
　　唐曼云垂下头，咬着嘴唇，心里五味杂陈。
　　“你说句话啊！”
　　唐曼云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一边流泪，一边说道：“你去，我也跟着去。咱们待在一块。”
　　狼孩愣了一下，久久反应不过来。
　　“可是，你的工作怎么办？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就是为了你的梦想，你真的要放弃么？”
　　唐曼云仰起头，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笑了笑说道。
　　“你能为我放弃晋升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能？我只是做跟你一样的事情。”
　　狼孩讶异了一下，走了过来，蹲在她的面前，抓着她的手，沉声说道。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那地方太荒芜了，什么都没有，你跟我过去，只会吃苦的。要不，你还是留在家里，照顾孩子们吧，我放心不下他们。没有父母在身边，日子过得太苦了。”
　　唐曼云心里一酸，哑声说道：“我知道，可是我也舍不得你。前面十几年，你过得太苦了，我不应该忽视你的感受的。我想让你知道，我的爱意并不比你少，我愿意陪在你身边。”
　　狼孩一把抱住她，哽咽道：“我比你的理想，比孩子们还要重要？”
　　唐曼云搂着他的腰：“你们都重要，只是，你更需要我多一些。既然我嫁给你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或许以后，我是一名很好的医生。”
　　狼孩嚎啕大哭：“唐老师，谢谢你！谢谢你！”
　　他伸手摸了摸唐曼云的脸，又在她嘴唇上亲了两下。
　　“我没想过你会放弃你的工作，你明明那么热爱它。你说起你的工作的时候，双眼总是发亮。你真的不后悔么？那地方太偏僻了，真的没什么好的。估计要闷死人了。”
　　唐曼云勉强一笑：“承风，有舍才有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随我们的心意。我固然舍不得我的工作，可是，我不忍心看着你，孤零零地待在远方，那样也太可怜了，我想起就心痛。我父母性格很好，我哥哥嫂嫂，也会接受星星月月的。他们也可以获得很多很多的爱。可是你不同，你身边只有我一个。我一直都知道。”
　　狼孩说道：“我希望你不要后悔，你再想想吧。孩子还那么小，你留学回来，也能陪着他们长大。”
　　唐曼云咬着嘴唇说道：“我从来不会后悔我做的决定。如果真的后悔了，我也不会回头看。我们的人生，不管做什么的决定，总会有遗憾的，这是婆娑世界。”
　　狼孩抱着她的纤腰，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说句心里话，我很高兴，你选择的是我。可能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是真的离不开你。”
　　唐曼云回道：“我知道，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
　　夫妻俩做了决定，便给了曹教授一个答复。曹教授知道后，十分高兴，拍着狼孩的肩膀说道。
　　“这小子不成熟，小唐多担待一些了。安顿好孩子们，照顾好他们的情绪。小唐那边的工作，也要交接好。”
　　唐曼云说道：“我会处理好的。”
　　她写了一封信回娘家，说，她跟狼孩要调往外地工作，可能长时间都不能归家。请求父母哥嫂，帮忙抚养孩子长大。
　　唐父唐母，对这个女儿是有求必应的，很快就答应下来了。当晚收拾好行李，买了火车票，往首都来了。
　　唐曼云知道离别在际，心里很是不舍。带着孩子们，逛了一下商场，给他们买了两身新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唐曼云说道：“挽星舒月都这般大了，我们还没拍过全家福，不如，咱们拍几张留念？”
　　狼孩说道：“你拿主意就好了。”
　　他知道儿子爱吃糖，给儿子买了一盒巧克力，又给女儿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娃娃，让她抱着玩。
　　姜挽星兴奋极了，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吃了一颗。他这个人性格豪爽，给姐姐、妈妈喂了一颗后，又把巧克力递到狼孩的嘴边。
　　“爸爸，吃！”
　　狼孩苦涩一笑，看着两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他的心脏一阵阵抽痛。
　　“巧克力是苦的，但是，很好吃。”
　　一家四口，跑到照相馆去，拍了一套照片。因为长相出众，一家人都很上镜。其中有一张拍得最好，狼孩与唐曼云坐在椅子上，头挨着头，两人各抱着一个孩子，眉眼弯弯，笑意流淌。
　　姜舒月面容甜美，神情淡淡地望向镜头。而姜挽星，坐也坐得不安分，咧着嘴巴大笑。
　　拍完照以后，一家人跑去国营饭店吃饭，然后，看了一场电影。折腾了一整天，孩子们都累了，躺在父母的臂弯中睡着了。
　　夜风清凉，银河璀璨，身影越拉越长。
　　狼孩说道：“等孩子大了，希望他们不要责怪我们。爸爸妈妈不能陪着他们长大，可是，心里是很爱他们的。”
　　唐曼云亲了亲女儿的脑门，怜惜道：“这是我拿命换回来的，怎么可能不爱呢？恨不能装在衣兜里，走到哪，带到哪。只有成为父母了，才知道责任重大。我把他们生下来了，得守护他们一辈子。可惜，妈妈做不到，我很惭愧。”
　　狼孩轻声说道：“如果你后悔了，要不……”
　　唐曼云摇了摇头：“不，我不后悔。等他们长大了，就能明白我们了。”
　　她抬头看了看星空，不由地感叹一句：“今晚的星星真多了，我想起来在‘小棠村’的日子，有一天晚上，你翻过围墙，跳了进来，送了我一袋萤火虫，那晚的风景，跟今夜的一样好看。”
　　狼孩笑道：“你还记得啊？那些萤火虫不值钱，你要是喜欢，等夏天的时候，我去给你抓一些回来。”
　　唐曼云注视着他，笑着说道：“那份心意很好，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或许，我在那时候，已经喜欢上你了。”
　　狼孩说道：“也许我应该感谢余知青，是他把你带到我身边。不然我一个乡下小子，哪能碰上你呢？”
　　唐曼云狡猾一笑：“我可不敢搭嘴，每次提起他，你就酸溜溜的。你说可以，我就不说了。”
　　狼孩闷笑了两声，也没有反驳。
　　这时，姜舒月揉了揉眼睛，语气淡淡地说道：“爸爸，妈妈，你们在笑什么？”
　　唐曼云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说道：“我跟爸爸说，我很幸运，生下了星星跟月月，你们都是我的小宝贝。”
　　姜舒月说道：“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要离开我们？”
　　唐曼云愣了一下，低声问道：“月月，如果爸爸妈妈去远方工作，让外公外婆照顾你们，好不好？”
　　姜舒月说道：“我舍不得爸爸妈妈，但是爸爸妈妈是大人，你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我只能听你们的。”
　　唐曼云抓着她柔软的小手，忍不住亲了一口。
　　“宝贝儿，妈妈也舍不得你们。你以后要照顾好弟弟，弟弟顽皮，你要多看着他，别让他到处乱跑。”
　　姜舒月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狼孩忍不住说道：“你跟她说这些干嘛呢？她还小呢。”
　　唐曼云摸着女儿细软的头发，回道：“月月很聪明，很听话的，她不小了。以后只有他们两个，他们得长大了。月月，你记住，爸爸妈妈永远爱着你们。你们是我的小心肝。”
　　姜舒月说道：“爸爸妈妈放心，我会乖乖听话的，也会看好弟弟，等你们回家。”
　　唐曼云亲了她一口：“乖。”
　　狼孩扭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转日，唐父唐母也来了，看着星星月月，心里爱到不行，一见面，就把孩子抱在怀里。
　　唐母抱怨道：“孩子还这么小，你们怎么舍得呢？”
　　唐曼云说道：“这是上面调派的，没有办法，以后辛苦你们了，星星比较顽皮捣蛋，你们要多费一点心思了。月月很乖巧听话，就是性子太闷了，你要让她活动活动身体，多带她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唐母摆了摆手道：“哎呦，放心好了，我养大你们兄妹二人，我还不晓得么？这样也好，你们小夫妻在一块工作，不用分开，比天各一方要好。好在，我跟你爸爸身体健康，也能帮你们多看几年。就是你们在外面工作，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唐父问道：“你们调到哪里工作，怎么连个地址也没有，我们怎么给你们写信？”
　　狼孩解释道：“我们接到的是保密任务，暂时不能说。或许过几年，管理没那么严了，就可以通信了。”
　　唐父说道：“哎，既然要保密，我就不问了。你们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夫妻两个，也要互相扶持，互相爱惜对方。不要因为小事发脾气，多忍耐一些，这样才能走得长远。”
　　唐曼云说道：“爸爸，我们知道了，我跟承风感情很好，都不会吵架的，他一直让着我。”
　　唐父说道：“人家脾气好，你也不能欺负人家，婚姻都是经营出来的。你也该懂事一些。”
　　唐母说道：“行了，罗里吧嗦的，他们都懂的。”
　　因为两个小孩，对外公外婆没什么印象，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才熟络起来。
　　站在火车的月台上，姜挽星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衣裳，头戴一顶小军帽，笑嘻嘻地说道。
　　“爸爸妈妈，我们先跟外公外婆回家了，等你们忙完工作，快点来找我们哦！等着你呦！”
　　唐曼云吸了吸鼻子，笑道：“你到外公外婆家里，要好好听话，要是调皮捣蛋，我就打你的屁股，不仅我要打，你爸爸也要打。听见没？”
　　姜挽星挠了挠脑袋，嘻嘻一笑。
　　狼孩捏着女儿瘦弱的肩膀，轻声说道：“月月，你要快快长大，等爸爸妈妈回来哦。你要看着弟弟！”
　　姜舒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狼孩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吩咐道：“星星，你以后是大孩子啊，如果有人欺负你姐姐，你记得打回去，不用客气。爸爸给你撑腰。”
　　唐母连忙说道：“哎呦，怎么说这些呢，打打杀杀的，教坏孩子。我会看好他们的，你们就别操心了，好好工作！”
　　等火车开了，星星从窗台里探出一个头，对着父母挥手道。
　　“爸爸妈妈，你们快来啊！等你们！”
　　唐曼云点了点头，对儿子喊道。
　　“你们听话一些，别惹外公外婆生气，好好吃饭！”
　　她的眼睛一红，忍不住落泪，把头埋进狼孩的怀里。
　　狼孩紧紧地抱住她，叹息一声。
　　“等等，总有再见的那一天的。”
　　“我是不是很坏，我这个当妈妈的，太不负责任了。”
　　“你不坏，是我坏，我自私。只能委屈你了，陪在我的身边。”
　　唐曼云呜咽了一声，一颗心仿佛被人拧着，疼痛不已。
　　成年人，不管做什么样的选择，都会有遗憾，只能向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