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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那么多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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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次走后的第二个月,我拿着他留给我的鱼叉站在河边,活蹦乱跳的鱼从我面前咻地一声游走,我却迟迟不敢下手。
“笨。”身后响起一道人声,“畏手畏脚的。”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懒懒的腔调。
是纲手姑姑。
我有点恍惚,疑心自己听错了。
时隔整整三年,她竟然又终于地回到了村子里。
你回来干什么?不是早就把我遗忘在这里了吗?
我赌气地不转身去看她,只笨拙地举起鱼叉向水里刺去。
“小姑娘家家的,”纲手姑姑劈手夺过鱼叉,“捕什么鱼?”
“把鱼叉还给我!”我想抢回来。
她把鱼叉藏到身后,嫌弃地看着河里的鱼:“一看就难吃。”
“是啊,是很难吃,”我也不抢了,只定定地看着她,“可没有这些难吃的鱼,在你消失不见的三个严冬里,我早就被饿死了。”
纲手姑姑愣了一下:“我......”
她低下头,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落寞和愧疚。
良久,她才开口:“对不起......”
“哗啦!”
一尾鱼跳起来,高高的水花溅在我脸上。
眼睛里也进了水。
我叹了口气,说:“回家吧。”
我还是心软地选择了原谅她。
毕竟,在露琪亚和恋次相继离开后,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进屋后,她看了看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家:“三年没回来,还以为会满是灰尘和蜘蛛网呢,我们小夏诺真勤劳。”
“哎?”她在门后发现一根棍子,“这个做什么的,擀面的?”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债主上门为难我时,拿来给自己防身的。”
她把木棍放回原位,讪讪笑了几声,才搓着手说道:“你收拾一下,我们过会就走。”
“走?去哪?”我心里明白,她忽然回村,肯定有事。
她身后的墙角整齐有序地摆放着一排边的酒瓶,高低错落有致。
那是三年前,她离开的前一晚喝掉的。
看着那些酒瓶,再联想到这几年我被她抛弃的困境和遭遇,心里噌地一声生出一团怒火,开口就是嘲讽:“姑姑,怎么,你又赌博欠债被追讨了吗?这回良心发现打算带着我一起跑路?”
纲手姑姑:“......”
“夏诺,”短暂的沉默后,她久违地叫了我的名字,“我带你回家。”
回家?
我怔了一下。
家?
这里不就是吗?
“这里只是你居住的地方,不是家。”纲手姑姑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和不解,她拉过我的手,“回家,去见你的父亲和母亲。”
以上,是我在流魂街渡过的十五年。
接着,我跟纲手姑姑去了东京。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我的姓氏和身世。
我是夏诺,宇智波夏诺。
我的父亲是纲手姑姑的亲弟弟绳树,我的母亲是宇智波一族族长的女儿梨香。
回东京的路上,我问纲手姑姑:“我的父亲和母亲为什么要遗弃我?”
“绳树和梨香没有遗弃你,他们很爱你......很爱很爱你......”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姑姑,”我在她悲戚的神态里猜到了什么,试探着问,“我的父母,他们是不是已经......”
“嗯。”她应了一声。
我偏头看向车窗外。
火烧云点燃了整片天空,血色弥漫。
纲手姑姑在喝了两瓶酒后有了微醺的醉意,她拍着我的肩膀,一下、一下,像哄小孩入睡一样,说:“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她单手捏碎了玻璃酒瓶,“赌上我的性命!”
纲手姑姑包了新干线一节车厢,车里除了我们两个,还有一个名为静音的大姐姐。
她看起来对姑姑很是尊敬,总远远站着不打扰我们。
“纲手大人睡着了,”静音姐姐过来为姑姑盖上了毛毯,又调高了车厢内的温度,然后清理了桌上和地上的玻璃渣,“它们很锋利,会划伤手的,我来就好。”
打扫好之后,静音姐姐给我端过来一杯果汁:“这个天早晚温差大,车内开了暖气,干,喝点润润嗓子。”
我接过来,道了谢。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站在车窗前,看外面的风景迅速往后倒去。
玻璃上映着我平静的面容。
“夏诺,”静音姐姐问我,“我能这么叫你吗?还是称呼你为夏诺小姐?”
“叫我夏诺就好。”
她点点头,又问道:“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刚刚我和纲手姑姑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她说:“很多事情纲手大人说不出口,她心里痛,所以,我可以代她说。”
我抿了一口果汁。
橙汁很甜。
我虽然是乡巴佬,但也喝过几次橙汁。
“露琪亚,夏诺!”恋次举着几个圆圆的黄果子朝我们跑过来,“有好东西!”
我拿了一个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有淡淡的清香。
“这是什么东西?”露琪亚问。
“它们叫橙子,是从一个叫济州岛的地方运过来的,卖得可贵了,小小一个能换好几条鱼!”
恋次献宝一样地把怀里的橙子都塞给我和露琪亚,得意洋洋,“听说橙子树只在冬天结果子,现在春天想要吃到,更贵呢!我在擂台上打赢了好几场架才得来的!”
好吃懒做还爱赌钱的酒鬼姑姑,摇身一变成了有钱人,奇怪吗?不可思议吗?
奇怪,不可思议。
但我相信,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往后,在她身上,在我身上,肯定会有更奇怪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
我说:“好,你说。”
“在东京,政客和财阀数量众多,大家的势力盘根交错互通有无。纲手大人和你父亲绳树,他们的父亲是很厉害的一个政客,也是火影一族的族长。十几年前,你的爷爷有个对手,那人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他们是争锋夺利又水火不容的敌人,但你的父亲却和宇智波的女儿相爱了。”
“两家的大人都不同意这门婚事,硬生生要拆散他们,你的父亲和母亲就私奔躲了起来,不久之后还有了你。中途,绳树有去找过纲手大人求助,想要带着怀孕的梨香离开樱花国,去过平静安宁的日子,可纲手大人那个时候也参政了,无暇顾及。”
“不久后你降生了,绳树在家门口被人暗杀,腹部中刀,他吊着最后一口气,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回家见了你们母女最后一面。而你母亲梨香,在亲眼目睹了挚爱之人惨死在自己面前后,本就产后虚弱的身体更是回天无力,过了几日便撒手人寰。”
“你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儿。”
“再后来,纲手大人在她父亲和宇智波族长找到你之前,先一步把你带走了,自此你们姑侄二人杳无音讯,直到三年前,纲手大人返回东京,以一己之力撑住了摇摇欲坠的火影一族,用三年的时间肃清敌人和培养接班人,一切安排妥当后才把你接回来。”
“并且狠狠警告了族内的顽固派团藏,说你的父母在世时曾经商量过,他们的孩子会随母姓,姓宇智波,叫团藏离你远点,休想妄图利用你打击宇智波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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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徽下,纲手字字铿锵:“那个孩子,那个叫夏诺的孩子,她是绳树和梨香的女儿,仅此而已,与旁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