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温拾酒

61、第 61 章

　　“你第一次吗？”

　　江轻予尴尬到想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没有地洞，他只好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半张脸也没露，听到远岸的问题，仍然维持着同样的状态，头也没探出来，就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答道：“不是。”

　　“那你怎么跟第一次一样？”
　　江轻予没回答。

　　远岸宽慰他：“初一的生物书上就说了，这是青春期正常的生理现象，没什么好羞耻的。”

　　“我知道。”
　　江轻予当然知道这是青春期正常的生理现象。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生理现象竟然是发生在远岸也在场的情况下。
　　更别提，他刚刚醒来时，发现自己和远岸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或者说，甚至没有空隙。
　　近到两人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近到两人差一点就是相拥而眠。

　　“阿远。”江少爷在大床上滚了一圈，终于舍得露出半个脑袋。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岸，问出心里的疑问：“那你有过吗？”
　　“有。”远岸淡然自若：“正常的生理现象，我肯定也有。”
　　“那你当时，是什么心情？”

　　闻言，少年停住手里的动作，修长的手指停留在衬衣上的最后一粒纽扣。
　　远岸抬眸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少年的眼神明亮而又真挚，他被看得有些心虚，沉默了两秒后选择如实回答：“和你现在也差不多。”

　　远岸第一次的情况，其实并没有比江轻予好多少。
　　只不过是因为他当时就一个人，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他去消化和接受。

　　“那就好。”
　　听到远岸和自己现在也差不多，江轻予心理上平衡了很多。
　　只要有阿远陪着，那所有的情况对他来说都是正常的，可以接受的。
　　他也不去判断这话是真是假，或者说，他相信，远岸并不会骗他。
　　–
　　路之遥他们在群里约了一起出去跨年。
　　吃过晚饭，江轻予就穿上羽绒服出门了。

　　今晚上的宁安城格外热闹。
　　还不到八点，就已经到处都挤满了人，可以说得上水泄不通。

　　江轻予他们只是想看热闹，并不想凑热闹。
　　但为了营造出跨年的氛围，几人还是在附近的小摊贩那里买了烟花棒，又找了个就目前来看人还算少的地，就这么坐着聊天，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吃完零食，烟花棒也刚好放完。
　　“好多人啊。”
　　附近的椅子上和能坐人的地方这会儿都坐满了人，比刚才热闹了很多。

　　路之遥他们也有些坐不住了。
　　三人总觉得今晚上的氛围怪怪的，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让他们觉得怪异的点。

　　路之遥环视一圈，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我们是不是出来得太早了？”
　　易临洛回他：“好像是，有点冷。”
　　路之遥：“那，要不回去？”
　　易临洛给了路之遥一掌：“想啥呢？来都来了。”

　　“话说，”路之遥伸了个懒腰，顺势往后靠着椅背：“宁安去年不是请了一大堆明星来开跨年演唱会吗，今年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去别的城市了吧，”易临洛接过话茬：“宁安也不能每年都开跨年演唱会吧。”
　　“也是。”路之遥又叹了口气：“不过有烟花看也差不多。”
　　“要不去那边吧。”祝嘉烨推了推眼镜：“那边挺热闹的，好像有乐队在路演。”

　　乐队。
　　路演。

　　江轻予心里骤然升起一股很强烈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

　　“舟舟。”

　　今晚上会在这里遇到自家小舅，是江轻予怎么也没想到的。
　　但是怎么说，有点意外，又好像不是很意外。
　　毕竟最近每次和阿远出来，好像都能那么碰巧地遇到自家小舅，碰巧到江轻予甚至有理由怀疑沈抒谨在自己身上装了GPS。

　　“小舅。”江轻予站起身，和沈抒谨打了声招呼，至于沈抒谨旁边的宋拾也，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但是不打招呼的话好像又不太礼貌。
　　他只短暂地犹豫了两秒，下一秒就心一横，索性叫了声“宋叔叔好”。

　　宋拾也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叔叔辈的人。
　　在大街上遇到也只会叫一声“哥哥”，但碍于他和沈抒谨的关系，江轻予还是选择叫了声“叔叔”。

　　旁边的三人也跟着站起身打招呼。
　　路之遥：“小舅好！宋叔叔好！”
　　易临洛：“小舅好！宋叔叔好！”
　　祝嘉烨：“小舅好！宋叔叔好！”
　　路之遥他们能看出宋拾也也就二十岁左右，虽然他们不理解江轻予为什么会叫这么年轻的宋拾也叔叔，但江少爷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于是他们也自然而然地跟着叫“叔叔”。

　　江轻予：“……？”

　　江轻予本来还在想，要怎么给沈抒谨介绍路之遥他们，才不会让自家小舅又胡说八道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让阿远尴尬。
　　谁料下一秒，就听见旁边的三人自觉地和沈抒谨他们打招呼，还跟自己一样称呼只有几步之遥的两人。

　　江轻予皱着眉头，侧身看向三人，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然而不过两秒，他就释然了。
　　也对，我江轻予身边的朋友，能有几个正常人。
　　至少，路之遥他们是跟着自己叫“小舅”，并没有叫沈抒谨“哥哥”，不然无缘无故低了一辈，被占便宜。
　　“小舅，这是我同学。”

　　“你们好。”
　　沈抒谨笑着应声，而后便似笑非笑地盯着远岸，静静等着他也叫自己一声“小舅”。

　　远岸虽然垂着眼眸，可他仍然能感受到沈抒谨极具压迫性的目光。
　　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坚持了几秒就败下阵来，最后不得不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跟着江轻予叫了声“小舅”，以及“宋叔叔”。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远岸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再加上路之遥他们也叫了，以及江轻予昨天晚上的话，他不得不也跟着打招呼，毕竟，自己要再不和沈抒谨说话的话，是真的不礼貌了。

　　沈抒谨对这一声“小舅”很满意：“舟舟——”

　　“又遇到你们了，小舅。”江轻予怕沈抒谨乱说话，先发制人，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宁安总共就这么大，我还能跑到哪去。”沈抒谨一眼看穿江轻予的小心思，他明白江轻予的顾虑，他也有自己的分寸，自然不会故意拆穿，只是神色自若地接过少年的话茬：“我朋友的乐队，要不要过去看看？”

　　“都行。”江轻予找借口支开沈抒谨和宋拾也：“小舅，你们先过去吧，我们还有点事，晚点过去。”
　　“行行行。”亲外甥的不信任让沈抒谨很受伤，奈何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无奈地笑笑：“那我们先过去了。”
　　“小舅再见，宋叔叔再见。”

　　等沈抒谨和宋拾走远后，几人也跟着挤进汹涌的人潮。
　　“江少爷，阿远，你们俩别走散了。”
　　路之遥话音刚落，下一秒，江轻予就感觉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很冰。
　　很凉。

　　并不是冬天的缘故，而是因为，这只手的主人的体质就是这样。

　　江轻予知道，那是远岸的手。
　　他毫不犹豫，也回握住少年冰凉的手。

　　两人心照不宣，都放慢了脚步。
　　直到和路之遥碰面，才不舍地松开对方的手。
　　–
　　江轻予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这支他听说过很多次的乐队。
　　和他想象中的乐队不太一样。
　　假以时日，或许可以走上更大的舞台，而不是仅限于宁安城。

　　今晚上的路演结束比较早。
　　路演结束后，江轻予他们就赶紧找了个绝佳的位置看烟花。

　　11：45.
　　烟花表演开始。
　　持续了将近十五分钟，临近十二点才停止。

　　广场上的大屏幕开始倒计时。
　　周围有的人在跟着倒数：“十、九、八……”

　　“元旦快乐啊！”
　　“元旦快乐！”
　　大家都在互相祝福。

　　有人在告白。
　　有人在拥抱。
　　有人在接吻。

　　“阿远，”江轻予看着身旁的远岸：“元旦快乐。”
　　远岸笑着回他：“元旦快乐！”
　　–
　　元旦收假回校，一个猝不及防的消息，让一中所有的学生瞬间收心。
　　——下周期末考。

　　12号，一中的期末考如期而至。

　　周五下午，考完最后一科，安静了几天的校园又再次热闹起来。
　　上一秒还安静得落针可闻的走廊，瞬间充斥着学生们的欢呼声，和哀嚎声，以及一些理智的讨论声。

　　不出意外，江轻予刚出考场就遇到了远岸。

　　远岸自然而然地接过江轻予的文具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今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鱼补补脑子。”江轻予已经接受了自己确实考不过远岸这个事实，也就不像之前那样在意成绩。
　　“行。”

　　两人刚出教学楼，路之遥他们也刚好到。

　　“阿远，江少爷。”路之遥问，“要不要下注？”
　　“什么？”江轻予问。
　　路之遥：“你和阿远谁是第一。”

　　“没意思了啊你们。”
　　江轻予对于他们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很是鄙视。
　　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还是第二名。
　　“有本事你们赌我和阿远总分差多少。”

　　几人略加思考，觉得江轻予这个提议很不错，三票一致通过。
　　“可以。”

　　路之遥：“我，6分。”
　　易临洛：“我也6分。”
　　祝嘉烨弱弱开口：“我，9分。”
　　远岸：“1分。”
　　“我——”江轻予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到时候赢了的话谁出钱啊？”
　　路之遥：“赢的人请吃饭。”
　　“行。”江轻予本来也想说1分的，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现实，临时改了口：“我2分。”

　　“你们放假什么安排啊？”路之遥说，“带我一个。”
　　“不知道，不过先通宵打一晚上的游戏再说。”祝嘉烨惦记打游戏这事很久了：“反正成绩也要下学期开学才出。”

　　一中的贴心是出了名的。
　　为了让所有的学生和家长能过一个好年，每年寒假的期末考成绩都会等到下学期开学才出。

　　“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是要先玩一个月。”路之遥说，“不然高三就没时间了
　　“对哦。”祝嘉烨恍然大悟：“这可是我们高考前最后一个可以尽情玩的假期了。”
　　“是这样。”易临洛摊手：“不过我这两天就回老家了，到时候就不能参加你们的五排车队了。”
　　“啊？”祝嘉烨想要通宵的心更加坚定了：“那今晚上说什么也得通宵啊。”
　　路之遥：“同意同意。”
　　易临洛：“我也可以。”

　　“阿远，江少爷，你们俩呢？”
　　路之遥话音刚落，又立马想起一个重要的点：“阿远好像不能通宵，江少爷，你呢？怎么说，要不要一起？”
　　江轻予看了身旁的远岸一眼：“都行。”
　　“行。”路之遥以为江轻予是担心没有大腿非常自信地，拍了拍他的肩，大放厥词：“安啦安啦，没有阿远我们也能赢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