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T时代》达不了思思

11、第 11 章

　　十一、见解
　　“妈。”
　　“你还有妈？！”
　　“……”乔翘扁了一下嘴，就知道，她就知道是这样。
　　“你关什么机啊？你有什么机密啊？……”听筒那边传来张兰的咆哮。乔翘把手机拿离耳朵，待听筒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弱下不少，判定母亲开始说正事后，才又挪回来。
　　“这都几点了，你才回去？”听见密码锁传来电子音响，张兰问。
　　“嗯。”乔翘悄无声息的关门，暗道要研究一下怎么关上提示声音才行，省的又要因为回家的时间被骂。
　　“叫你去相亲，你给我关机，放假了又到处乱跑，跑就算了，你倒是给我跑出个名堂，弄个男朋友回来啊？！……”
　　乔翘点开通话外放，简约风十足的两室居里回登时荡起张兰的费心嘶吼声音，她自己则换装洗手，听着母亲的训斥，摊开瑜伽垫，开始凝神静心瑜伽运动。
　　几组高难度柔韧动作完成后，乔翘有点喘，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刘校长的儿子回来了，听说你还单身，想见一见。”张兰终于骂够了，心平气静道。
　　“……”乔翘慢慢呼出最后一口气，也心平气和的问：“哪个刘校长？”
　　“咱们学校第一任校长，你小时候还跟那孩子一起玩，哥哥哥哥的追着人家喊。”张兰想起乔翘小的时候，不由笑起来。其实乔翘小时候很听话，没这么叛逆。那时候他们两口子都忙，学校的事也多，她只能把孩子带到学校去，跟她去小学部总比跟着乔治去高中部强。
　　同期另一个跟着母亲去小学部，而不是跟着父亲去高中部的孩子，就是刘校长的儿子。
　　小乔翘在学校，就爱找刘校长那个儿子玩。
　　其实刘校长是个好校长，张兰暗想，可惜他教女无方，闺女当年太能作，愣是作得在国内没有前景，前途无亮，还连累刘校长在事业上升期引咎辞职，举家移民。
　　张兰不无遗憾道：“后来他们一家子去美国了。”
　　“那他怎么突然回来？还要在这儿找对象？”乔翘疑惑道。
　　“他说回国发展。”张兰说：“不走了，小区里这套老房子都过户到他名下，手续已经办好了，车也买了，正在上牌。”
　　“工作定了吗？”
　　“人家一个海归博士，你还担心他没工作？”一听这话，张兰气不打一处出，道：“我在小区公园跳广场舞的时候看到他的，才回来没几天，听说你还单身，人家专门去找我……”
　　“我觉得他各方面都挺好，就是父母不在身边，这不好，将来你们生了孩子没人管。可我和你爸在在这儿，这么一想我又觉得刘校长他们在国外就挺好，特别好，千万别回来跟我们抢孩子。官大一级压死人，真天天跟老校长面对面，压力大，我头发都得早白十年……”
　　“工作你就别担心了，他就是回来入职的，这几天忙着办理各种关系，熟悉周围环境。人有车有房有工作，长得也周正，跟刘校长一样风度翩翩，风流倜傥，风华正茂，海归博士有文化有见识有礼貌……”
　　“他完全符合你那些苛刻严格的择偶条件，我本来还想趁着周末你带他四处走走，帮他回归一下国内生活，正好接触接触，成不成还不得看你们自己，可你居然不接我电话，还给我关机，简直气死我了……”
　　“我跟你说，他说签了陈氏能源，具体岗位没跟我说，说是有保密原则，可陈氏能源那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吗？你自己说是不是？妈还能害你？趁着现在他还没有正式入职，还有时间见你，人家又愿意先见见你，特意主动来找我。说实话，要不是人家主动找上门，就这样的好条件，我都不敢跟人家说你……”
　　“乔翘你可别又作，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知根知底的人儿……”
　　知根知底。
　　乔翘冷笑。
　　盛景不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儿吗？
　　那又如何？
　　骗起婚来六亲不认，简直不是人。
　　不过对方毕竟是她母亲，她没有冷笑出声，只在心底疯狂的怒翻大白眼。
　　觉出乔翘的不屑，张兰登时上火，抓着乔翘又训了一个小时才收线。
　　乔翘看着被打到低电警告的手机，无语凝噎。她呆呆的靠在沙发上，看面前的空白墙壁，回想母亲说过的话。
　　越想她越觉得火大。
　　什么刘校长的儿子，刘校长在她脑子里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何况刘校长的儿子，她根本不记得这个人！
　　还说什么条件好，条件这么好却没有对象，这本身就是问题！
　　是个大问题！
　　人在国外那么多年，突然间说一声回国发展，就回国了，还要找中国媳妇，还特意上门找她乔翘？
　　凭什么？
　　图什么？
　　为什么？
　　乔翘连续三问，倒不是她不自信，而是……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个坑，巨大的坑。
　　她不信。
　　她就不信。
　　一个字都不信！

　　气死了！
　　乔翘的犟劲儿上来了，气呼呼的换装出门，到小疙瘩时，她还冷着脸，噘着嘴。
　　“……”金成忍俊不禁，放下酒杯，用她纤细笔直的食指压下乔翘倔强的嘴角。
　　“……”乔翘一惊，见面前金成戏谑的笑脸，不知何时她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乔翘不由也笑了，扑鼻而来的清淡想起沁人心脾。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金成随口问。
　　“如果……”乔翘想了想，道：“唔，一个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的人，突然回国定居，这种事……”
　　乔翘没有继续说，可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她不信，也想不通。
　　“呵！”金成笑道：“这不是很正常吗？国外的月亮并不比咱们家的圆啊。”
　　“？？？？？”还能这样？这说法超出乔翘的想象力，她一脸求告知的看金成，等她进一步解释。
　　“我在国外那几年，每天都想着赶紧回国。”金成坦诚道：“要在人生地不熟闯出一番天地并不容易，更遑论融入其中。”
　　“当然，我个人并不愿意真的跟他们融入，到底非我族类。”金成狡黠的眨了一下明亮的眼睛，道：“我知道我去干什么，也知道我要带什么回来。”
　　“有目的的？”
　　“对。”金成道：“这么对比显得托大，但是我一直知道自己的心。就像那些年留洋的翰林们一样，我是去学习并带回有用的东西，为自己的国家服务的，而不是去跟他们做一家人的。”
　　“！！！！！”居然这样！乔翘不可思议的看着金成，她没想到金成会对她说这些，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一身国际名牌的金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很特别是吗？”金成不好意思的笑了，道：“我还没跟别人说过这个想法呢，很奇怪吗？”
　　“乍听起来奇怪，可仔细一想……”乔翘道：“又觉得本该如此。早期的革命者不都是这样的想法吗？钱学森当年不也……还有那些年归国效力的科学家们，都是这样，对吧！”
　　“是的。”金成坦然道：“我承认留学这种事后来确实腐朽了，很多人都只是为了个‘海归’的名头去糊弄自己，糊弄别人。但是——”
　　“你不是。”
　　“对，我不是。无论你问的那个人是什么想法，可我不是那样的。”金成举杯，和乔翘碰了一下，道：“真奇怪，我居然跟你说这些。我们才刚认识而已。”
　　交浅言深。
　　却字字出自真心。
　　“我的荣幸。”乔翘微笑，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暗道自己还是潜移默化的受到父母的影响，所以自己才会像普通大众一样，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想当然，平白无故的怀疑一个外出学习却选择回国的人的真实情况。
　　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就擅自断定对方那么好的条件却没有对象一定有问题的自己，和擅自对她下定义的母亲有什么区别呢？
　　乔翘不喜欢这样，不喜欢父母这样，也无法接受自己这样。

　　“又怎么了？”金成唤乔翘回神。
　　“反省一下自己的短视和浅薄。”乔翘苦笑，道：“外面的月亮确实没那么圆，但见识也确实更广。”她指了指金成，又指自己，示意自己不如金成见多识广，思考问题时也没她想得深。
　　“你这么说我会误会的。”金成道。
　　“？”
　　“我会以为你想跟我有进一步的接触。”金成道：“类似搭讪的恭维。”
　　“！”
　　“抱歉！”乔翘哭笑不得，摊手示意自己无意冒犯。
　　“嗯哼！”金成挑眉示意自己只是开个玩笑，说笑间，两人又碰一次酒杯，一种类似心照不宣的东西顺应而生。
　　可她们心照不宣的究竟是什么呢？乔翘说不清楚，她也不确定金成的心照不宣和自己的是否一致。
　　两人相谈甚欢，又闲聊了一阵，见金成看了两次时间，乔翘主动提出离开，其实现在的时间已经超过她的最晚限度。只是难得有这么聊得来的同伴，她有点放肆，不想这么快和她分开。
　　金成拿出手机道：“加个好友？”
　　“好。”乔翘也拿出手机，扫码添加，看着金成金色方块里金黄色的“金”字，在备注里填上她的名字。侧眼一眼，正好瞟见金成在她的备注里填小乔（）。
　　“乔翘。翘楚的翘。”所以她是翘，她妹是楚。乔翘说着，把自己的名字敲进对话框发给金成，道：“周末可以一起逛街。”
　　“不加班的时候，好。虽然我很少逛街。”金成戏道：“我觉得你应该也很少逛街。我们可以一起看电影，你喜欢什么片子？”
　　“……”真傻！乔翘想着见过金成几次，她每次都穿着刚下秀台的国际时装，她哪儿会在这里逛街！
　　“各种各样的，剧情和演技优先考虑。”
　　“来。”
　　“？”乔翘抬眼看到金成正立着手掌等她“give me five”。
　　“我也。”
　　乔翘笑了，笑容里多了些朋友间的不设防，她轻轻跟她击掌，开始期待她们一起看的第一个电影会是哪一部影片了。
　　二人离开吧台，金成照旧，落地先整理仪容，乔翘在一旁等她，二人前后向门外走去。
　　走到小疙瘩门口时，乔翘照旧抬手帮金成打帘，以便她走出去。错开的瞬间，二人交换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她们刚刚就发现被盯上了，所以金成频频看手表。现在她们也都看到紧随着她们的脚步起身离开的那桌“新客”。
　　乔翘扬着无畏的嘴角，金成掀着不惧的眼眸。
　　果不其然。还没走到小疙瘩的停车场，二人就被纠缠了。
　　乔翘一眼认出是坐在三号桌的两个新面孔。
　　小疙瘩是个熟场子，很少有找上门的新客到访，来小疙瘩的新客多半是老客带来的半新。
　　像三号桌这两个莽撞闯入的新人，很少。
　　可是少不等于没有。
　　胆敢尾随小疙瘩的客人的，只有这些愚蠢的，认为小疙瘩也和那些夜场所一样的新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