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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仿佛前世今生,都不曾有过任何缘分 ...

  •   未儿的身体却已经全然好了,连赵烈也不得不佩服玉楼的本事,最难能可贵的还是她判断事情的敏锐以及处理事情的当机立断,断肠草的凶险,若是稍有耽搁,便已经徒劳无用了。未儿感念至深,侍奉在榻前不肯离去:“娘娘救命之恩,未儿虽死犹不能报,只盼娘娘不嫌弃未儿愿意一生一世侍奉娘娘鞍前马后,如今娘娘不肯用膳,不肯服药,未儿忧心如焚,还望娘娘珍重自己,让未儿有机会报答娘娘。”
      “未儿,我不是不肯吃药,我的伤看着吓人,实无大碍,至于饮食,我实在没有胃口,你放心,我不会饿死的,你去熬一碗白粥,我吃给你看。”玉楼安抚完她,还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却不知未儿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这位主子,真的太不像主子,倒像个疼爱自己的姐姐,就算遍体鳞伤,还要为了个下人的感受强颜欢笑。
      未儿果然去熬了白粥,却不知陈粟进来,见她只端来一碗白粥,斥责道:“你们娘娘身负重伤,你只让她吃这个,还不去做些她平日爱吃糕点和滋补的药膳来?”
      未儿忙请罪:“皇上,您是知道的,娘娘这几日不肯用膳,今日点名要喝白粥,奴婢只好去熬些来。”
      陈粟意外惊喜:“你们娘娘愿意喝?拿来,朕去喂她。”
      未儿心里还有些忐忑的,怕皇帝喂她们娘娘又不肯吃了,可又不敢说出来,否则龙颜震怒又将是一番风波。
      所幸娘娘没有说什么,只一口口平静吃着粥。陈粟也颇意外:“今日可好些了?”玉楼不想假装就这样原谅他了,见她没说话,陈粟又扶她面向下卧着,他大手覆在那些已然结痂、尚且红肿的刀口上,曾经多少夜晚他流连于她光洁的肌肤,她婉转于他身下,想到这些伤乃是他亲手加诸她身上,便难受到不能呼吸,尤其是手臂上那道长长的醒目的疤痕,令他无地自容:“我知道你恨我,那日呼延天城来,你为何不跟他走?你大可以跟他一走了之,宗儿我会好好待他,让他继承大业,我做不到让他流落到外面,我想你也不愿意哥哥的骨血流落在外,认贼作父。”
      玉楼笑了笑:“你掳掠侄子,□□寡嫂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鸠占鹊巢,夺位夺嫂,这些兽行将是你一辈子的污点。史书上你永远是个伪君子。”
      陈粟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这样戳心窝子的话,一时竟然气得几欲昏厥:“玉楼,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伪君子。”说罢连人带被,一并裹挟了去内殿:“我以为那些日子,你是愿意的,不曾想在你心里,竟然是这样的不情愿,既不情愿,又何必惺惺作态讨好我,你又何尝不虚伪?”玉楼被他摁在床上,却没有反抗,背上的伤又重新裂开,她却感觉不到疼,陈粟犹如一头激怒的野兽,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事罢,陈粟起身,见白玉楼身下的锦被已是斑斑血迹:“我今日方不枉‘禽兽’二字。未儿,叫赵大医为娘娘上药。”
      未儿一见此惨状,魂不附体,忙命人去传大医。赵烈见玉楼换了地方,伤口又崩裂,已知究竟,虽心疼却碍于自己一介微员,无从置喙,只默默上了药,吩咐未儿:“娘娘伤口不宜剧烈腾挪,需静养多日,否则伤口反复,有性命之虞。此事皇上也需知晓。”
      陈粟听他如此说,心中也有不安,后悔适才莽撞:“大医且去吧!朕自当命人看顾好她。未儿你下去,朕有几句要紧话儿跟娘娘说。”未儿极不情愿却又冒死嘱咐他:“皇上疼惜娘娘,莫要再伤她了。”“好了,朕知道了。”陈粟挥挥手。
      屋里的时间仿佛静止了,玉楼听到了屋外杜鹃啼鸣的声音,听到雨从屋檐落下的声音,听到风吹珠帘的声音,听到床头纱幔扬起又落下的声音,听到伤口结痂的声音,听到自己呼吸、甚至听到自己心跳、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陈粟深吸了一口气,又叹出来,一切都那么清楚,他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感觉到他落泪了,眼泪掉在玉楼手上,甚至溅起了水花,她无法从爱恨之中选择一种态度去面对他,人世间的情感,远不止这两样,她睁着眼,陈粟落在她眼里,仿佛看着桌子上一个烛台,又好似看着窗外一棵树,这样的疏离与陌生,犹如前世今生都不曾有过任何的缘分。
      “玉楼,五月初五在即,你快些好起来,咱们还要昭告天下万民,祭告天地诸神,祈祷国祚绵延、长治久安。只要你好起来,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这么多人关心你,柳县伯还上了问安的折子,过了端午朕陪你你带宗儿去柳府瞧瞧就算省亲了。如何?”陈粟知道得不到她的回答可还是问了一句。
      玉楼心中一动:他肯让自己带着宗儿出宫,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可是如他所说,他也要陪着的话必然就难办了。得想法子给呼延天城递出去消息,让他出谋划策来的稳妥。可是没有手表,自己离开这建康宫,带着宗儿能去哪里呢?即或有了手表,宗儿和自己能否同时离开又是个不确定的事情。心里盘算了许多,此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陈粟只当她懒得同他讲话,也不强求,只自顾着说:“此番你受伤,最让我感到心寒的便是那薛昭仪,她得你眷顾,冒领你一夜恩露,却不知感恩,你禁足的日子里,竟然一回也没来瞧过,原本我想着这宫里该是一团和气,彼此照拂的,却不曾料到是如此寡恩。还有元思,原本我只吩咐她不要带宗儿来见你,可她自己也不来瞧瞧。当真让我失望。最痛恨的是我自己,不该和你赌气,不该将你置于险境。”
      有了希望,玉楼每日只顾养着精神,又命未儿每日为自己消毒换药,伤口好得再快不过了。陈粟见她虽仍不理会自己,却能下地行走了,心里也十分高兴。她常常站在院子里望着那颗烧焦的银杏树发呆,如果是陈昌,他会和自己赌气一个月不理吗?自陈昌百日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去过他的陵寝,实在因为身怀有孕,后又因为陈粟怕落人口实,百般忌讳不让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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