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64、劳燕分飞（23）

　　周冬梅感到非常的失落，她看到李孝先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地上班、工作、下班，神情与以往一模一样甚至比平时还镇定。
　　周冬梅也强忍着哀怨，自从那天后，她一言不发地上班，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而她以她商务上的强项弥补了李孝先只顾技术的弱点，让他们的公司早早地就全面地正常运作起来，相互之间的衔接非常顺利、通畅，可以说他们部门在所里是一枝独秀，这让李孝先感到自己目前这种得心应手的工作和在单位的出类拔萃，完全得益于周冬梅的佐助，他心存感激。
　　不过，李孝先也察觉到了周冬梅对他的怨恨，但是看到周冬梅在工作上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态度，尤为欣赏。所里还给了他们新的办公室，李孝先也有了自己单独的办公室，但是，周冬梅每次进出时都是镇定、自然，而且比以前更加认真地做事，这种把工作和感情分得清清楚楚的做法，让他对她刮目相看，也格外倾心。他知道自己必须给周冬梅一个说法。
　　在一个适当的机会，李孝先抓住了周冬梅的手，亲切而真挚地说道：“冬梅，那天的事儿我感到很抱歉。”
　　周冬梅内心一阵激动，她本以为李孝先会就此不再搭理她，甚至会怨恨她，她淡淡地说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事，你不用抱歉。”
　　李孝先听着她负气地话语，知道她还在生气，他说道：“这些天咱们部门的整合和初期繁杂的事物，加之有新人调入，让我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其实我处在深深地矛盾中，也感到万分的不安，我生怕伤害到你。”
　　周冬梅知道李孝先这是真心话，因为她了解李孝先从不花言巧语的，周冬梅轻声地问道：“你，确实想到怕伤害我了，是吗？”
　　李孝先真挚地点点头，周冬梅终于喜极而泣地说道：“哼，你不觉得你这声抱歉说得太迟了吗？呜呜呜！”说着，这些日子的委屈终于爆发，她呜咽着靠近他的怀里。李孝先不知所措起来，因为，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的眼泪，第一次听到一个女人的哭泣，他的心瞬间柔化了，他张开双臂把周冬梅紧紧搂住……
　　看着周冬梅渐渐释怀的心情，脸上慢慢洋溢出幸福的神情，李孝先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他为自己的心渐渐远离张岩娟而痛不欲生，但同时又被周冬梅的吸引而欲罢不能，他只有疯狂地工作着，他尽量包揽着众多的项目，与外资的合作他更倾向于自主设计，结果，他的做法反而引起所里高层的重视，使他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和众望所归的下届领导人的不二人选。这更让周冬梅仰慕和敬佩。她难忍与他模糊不清的感情，她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天，周冬梅把两本专利证书递给李孝先，说道：“李总，你的这两个专利我没按所里的申请，我是按你个人身份申请的，我想这对于你今后会很用的。”
　　李孝先感激地说道：“冬梅，你想得很深远，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周冬梅像是随口地问道：“你是真心的吗？”
　　李孝先非常诚恳地说道：“绝对真心也为你的深思熟虑而叹服。”
　　周冬梅半开玩笑地问道：“仅仅是因为我给你做的工作吗？”
　　李孝先认真地说道：“也不完全是，你的行事风范也吸引着我，还有，你活泼开朗的性格，让我觉得和你一起工作是件快乐的事情。”
　　周冬梅试探性地问道：“你和你爱人不快乐吗？”
　　李孝先连忙往外屋瞟了一眼，周冬梅安慰道：“哦，外面没人了，今儿周末，小赵送报表去了，然后就直接回家了。”
　　李孝先松了一口气，略微回味了一下，说：“哦，谈不上快乐，就是平常的过日子”
　　周冬梅略显好奇地问道：“那你们平常都是怎么过的日子啊？”
　　李孝先脱口而出道：“哦，就是吃饭、睡觉、上班。”
　　周冬梅有点扫兴地说道：“哦，有点儿太无聊了。”
　　李孝先应和了一下，说：“嗯，是有些沉闷。”
　　周冬梅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谨慎地问道：“孝先，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李孝先淡淡地说道：“反正都习惯了。”
　　周冬梅情深意长地说道：“孝先，我真的希望你快乐。”
　　李孝先看着周冬梅深情的目光，刚才一直严肃的表情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说道：“哦，冬梅，我现在最快乐的事情就是上班。”
　　周冬梅听了百感交集地说道：“孝先，能带给你快乐，我很幸福。”
　　而李孝先却没有周冬梅般的激动，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忧伤中，他忧郁地说道：“冬梅，你带给我的快乐前所未有，但也仅此而已了。”
　　周冬梅十分不解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孝先阴郁地说道：“我现在属于她，纵使身边景色再好，我也只能望景兴叹了。”
　　周冬梅试探地问道：“孝先，你不想徜徉在这景色里吗？”
　　李孝先郁闷中带着向往，他说道：“冬梅，你知道，我不善于与人交往的，也不开朗，但你却让我心情舒畅，也让我找到了一些我年轻时的朝气和快乐，我为此真的谢谢你，我很想与你一起徜徉在这景色里，可是，我没资格了，我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我。”
　　然后，他在沉闷中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以一种如释重负的但不乏遗憾的口吻说道：“冬梅啊，以后，我们就是普通同事，我封存与你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周冬梅听着他真挚的话语，看着他隐忍不发的表情，顿生一丝忧怜，她靠近他，低低地说道：“孝先，我本不想说，我可能怀孕了，自从我们那个以后，我身上就一直没来那个，我想过两天自己悄悄处理了。”
　　李孝先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瞠目结舌，他几近口吃状地说道：“啊？冬，冬梅！噢！别，千万别!”说着，他不顾一切地拉过周冬梅，把她抱进怀里，颤抖地说道：“冬梅啊，你千万别做傻事。”
　　周冬梅看到李孝先如此的激动和万般不舍她的表情，她为李孝先对他的真情而感到深深的欣慰和无比的幸福。而李孝先却想起了张岩娟第一次流产的情景，他百感交集，生怕周冬梅再出现不测。
　　他看了看时间，立刻拿起电话打给了张岩娟。

　　看着又是在将近下班的时间打来的电话，张岩娟有些失望，她叹了口气，放下电话，往椅子背上靠了靠，本来做好一下班就走的准备，这会儿她也不着急了，薛科长笑着问道：“呦，小张，怎么又不着急下班了。”
　　张岩娟尬尴地笑笑，说：“科长，您先走吧，我来锁门。”
　　薛科长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说道：“哦，不急，一起走吧。”
　　当他们锁好门，往厂门口走时，丁淑琴从医务室方向走来，并喊住了他们。
　　她先对张岩娟说道：“岩娟，你到前面等我一会儿，我跟薛科长说两句话儿。”说着，把薛科长拉到一旁，说道：“老薛啊，别把自己的科员用得那么辛苦。”
　　薛科长知道她的用意，点着头说：“丁大夫，您看到的我没让小张做特别复杂的工作呢，那赵厂长近期也没特别催问我们科的工作，所以啊，这两天是我们科的淡季。”
　　丁淑琴还在暗示着说：“也可以让岩娟偶尔歇两天嘛”
　　薛科长笑着说：“哦，我跟她说过，她说，她自从进厂到现在还没请过一天假呢。”
　　丁淑琴嗔怪着说：“唉，这丫头太认真，得，那你就多费心照应着点儿。”
　　薛科长会意地说道：“嗯，我知道。”
　　看着走到了厂门口，丁淑琴顺势说道：“哦，那薛科长，再见了。”说完就向张岩娟走去。
　　丁淑琴看了看张岩娟的腹部，有点着急地说道：“哎，岩娟，这转眼又快两个月了，还没见动静呢？”
　　张岩娟赶紧看看周围的人，不好意思地说道：“师母，您小点声。”
　　丁淑琴稍微放低声音地说道：“我知道。嗯，你这是没赶上呀还是他又没着家啊？”
　　张岩娟小声说：“哦，没赶上。”
　　丁淑琴立刻正色道：“岩娟，我给你算着呢，下星期一定要让他每天回家，哦，我刚才也跟你们科长打招呼了，你呀，可以适当晚来，或者请假。”
　　张岩娟害羞地说道：“师母，您也，哎呦，这儿还有请假的呀。”
　　丁淑琴也觉得不妥，说道：“哎，我那意思就是你要休息好。哦，首先必须保证他下星期每天回家。”
　　张岩娟想到刚才的电话，有点疑惑不解地说道：“哦，他们庆功会后孝先一直都是每天回来的，可是刚才他突然来电话，说这两天有急事，先不回家的。”
　　丁淑琴也没在意，仍然自顾自地提醒着：“哦，反正下礼拜得督着他要天天回来。唔，知道了吗？”
　　张岩娟连忙点头，说道：“哦，知道了。”
　　丁淑琴稍微放了心，然后，接着问：“哎，娟，那你这几天准备干什么呀？”
　　张岩娟不紧不慢地说道：“哦，我明儿去我妈那儿，我也有两个星期没过去了，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我妈六十岁生日，我得过去帮帮我嫂子，看看还需要我做什么。”
　　丁淑琴叹道：“是啊，要是你妈妈在生日上能有了你的好消息该多好啊。”
　　张岩娟有点难为情地说道：“呦，师母，瞧您说的，好像这事儿就跟发豆芽似得。”
　　丁淑琴却认真地说：“那可不，有人就容易，有人就难，你看你那时候还没怎么的呢就有了，可现在怎么就这么难呢。”
　　张岩娟心里难受了一下，没有说话，丁淑琴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忙找个台阶说道：“嗯，老太太过生日时，你师父说了一定要隆重办，把人都请上。”
　　张岩娟也露出笑容说道：“哦，那正好，我这两天去我妈那儿，我们得好好筹划一下。”
　　当张岩娟一走进母亲家的门，就拿出一沓钱递给陈丽君说道：“嫂子，这些天都是你忙活了，我也没怎么过来，呶，看看还给妈买些什么？我师父要给咱妈隆重地过生日呢。”
　　陈丽君惊讶地问道：“哎，你捡钱包啦？哪来的钱？”
　　张岩娟有些得意地说道：“哦，孝先给的。”
　　张岩红怀疑地问道：“呦，这铁公鸡拔毛了？这么大方，是不是做错什么事儿了？”
　　张岩娟带有不满地说道：“哎，岩红，怎么说话呢？他们单位奖励他的，他们不是中标了嘛？哦，这里还应该有岩磊的功劳呢。”
　　张岩磊并不领情地说道：“哎，没我什么事儿啊，只要你过好了就得了，看你过好了，妈也就高兴了，现在妈是最关心你了。”
　　张岩娟有点心生敬佩地说道：“哦，岩磊，你到底是个大孝子啊。”
　　张岩红看了看姐姐身后，问道：“哎，怎么？今儿他又没来啊？别说是又加班了吧？”
　　张岩娟点着头说：“哦，是，他是说有事来着。”
　　张岩红警觉地问道：“不是合同都签完了吗，而且你不是说前些天也一直回家的吗？”
　　张岩娟说：“哦，可能有急事吧，他昨儿下班前临时说的，听着声音好像很急。”
　　陈丽君不解地问道：“怎么他们单位上班时间那么没谱啊？”
　　张岩红解释道：“嫂子，这种单位就是没谱，你一天不去都没事儿，你星期天加班也不给加班费。”
　　石兰英看见大女儿今天特别高兴，也借着兴头地问道：“哎，我说，岩娟啊，你这也三十了，那孩子该要要了，别再耽搁了。”
　　张岩娟赶忙走过去，想着把话岔过去，就说道：“哦，妈，我知道啦。您赶紧回屋歇着吧。”
　　石兰英还在提醒着：“哎，这大姑爷也要奔四十了，你们咋都不着急呢。”
　　张岩红显出不耐烦来，说道：“妈，您甭管他们的事儿，他们是事业型的。先工作后要孩子。”
　　石兰英责怪道：“哎，我现在就只关心岩娟生孩子，你都走你姐前面了，我能不着急吗？要是到了你爸那儿，你爸非怪罪我不可。”
　　张岩磊急忙上前拉着母亲的手，说道：“妈，您这说什么呢？走走走，进屋歇着。”
　　张岩娟指了指脑袋，不安地问陈丽君：“哎，嫂子，妈这儿又有点想不开了？”
　　陈丽君点点头说：“嗯，又一阵儿一阵儿的了，念叨起公公来了。”然后不解其意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妈说到公公的时候，总是爱恨交织的，情绪啊表情啊都特别复杂。”
　　张岩红在一旁说道：“唉，以前筒子楼那边的人都说我爸在外地有个相好的，还有个孩子，我妈特在乎这个。”
　　张岩娟连忙打断妹妹说道：“哎，岩红，去去去，帮会泉干活去。”张岩红连忙收住话，但是并没有往厨房去。
　　陈丽君小心地问了一句：“那到底有没有啊？”
　　张岩红厉声说道：“敢有？我就得跟他吵，我哥更得维护我妈了，得跟我爸翻车。”
　　张岩娟淡淡地说道：“我妈不是都问过我师父师母了嘛，哦，也问过王阿姨了，我妈最信他们了。虽然我爸都走好多年了，可我妈真的很在乎这事儿，嫂子，你可别再打听这事儿了，岩磊非跟你急不可。”
　　陈丽君说：“哦，我知道，说什么也不能说这个，这不刚才咱说到这儿了嘛。”然后又关心地问道：“岩娟，丁姐带你看的怎么样了？要是在妈的生日上有消息就好啦。”
　　张岩娟踌躇满志地说道：“哦，这次效果特别好，师母和那个冯姐都说我状态挺好的。”
　　陈丽君听了喜上眉梢：“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张岩红白了嫂子一眼，说道：“哎，嫂子，等既成事实再乐不迟。”陈丽君扫兴地瞟了她一眼，张岩娟则习以为常地进厨房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