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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遗世(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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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车上,邬云华时不时看看季寻,如果说南门那案子,季寻给他的感觉,是邪的,是捉摸不透的,那么翟家这案子,又让他看到了季寻的另一面,他就像个从地狱来的使者,惩恶却不扬善,就好像在他的字典里,从未有过善意二字。
季寻也感觉到了邬云华目光中的疑惑,随着红绿灯过去,他道:“看我干什么?”
邬云华将车开到主路上,他冲着季寻怀里那东西抬了抬下巴道:“这只猪你打算怎么办?”
是的,季寻本来想把那只猪送给蒋依依,所以把猪买下来了,没想到被女孩给拒绝了,而邬臻臻多鸡贼,她店里卖出去的东西,概不退还,所以季寻只能带着那只猪离开。某人低头看看怀里一直拱来拱去的小粉猪,他道:“乔垣应该会喜欢吧。”
邬云华想到乔垣那张冷起来比大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脸道:“他会喜欢才怪,也没准喜欢,做熟了可能喜欢。”
小粉猪一听要把自己做熟了,当即缩回了季寻怀里,速度之快,让季寻都有点差异,这只猪是不是懂人话。
车没一会儿就开进了市局大院,这是季寻病愈之后第一天上班,然而关注度竟还没有一头猪高,许琅朗看到从季寻怀里钻出来的小香猪,当即尖叫着道:“好可爱啊。”
之后办公室无论是男警员还是女警员都凑到了猪跟前,小猪也不认生,在办公桌上跑来跑去,常景看着猪问邬云华:“邬队,这是加菜吗?清蒸还是炭烤啊。这猪这么小,肯定贼嫩。”
“还贼贵呢。”
季寻把猪从店里带出来,邬云华随口问了一下价钱。
“一万二。”
某人说出那数字的时候,已经是心头滴血了,邬云华还在那边煽风点火:“一万二,你是猪吗?猪不都是论斤吗?它值一万二。”
“不然九折卖给你,刚从店里抱出来,绝对一手。”
邬云华当即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以至于之后回市局的路上,某人看着那只可爱的小香猪,时不时就发出几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办公室里几个年轻人玩猪玩的不亦乐乎,急于脱手这只猪的季寻则在角落里写写画画好一阵之后,把一张A4纸,贴在了店里送给他们装猪的箱子上。
“有偿领养。”
许琅朗真是喜欢那小猪喜欢得不得了,抱着猪问季寻:“季哥,有偿领养是多少钱啊。”
季寻指了指放小猪的箱子上贴着的收据,许琅朗看过之后,整个人一惊,下一刻,她本能地把猪塞到了常景怀里,被猝不及防塞了一头猪在怀里,常景吼道:“你给我干嘛?”
“我不配。”
许琅朗哭嘤嘤离开,常景看完小猪的价格之后也觉得自己的身价估计连这只猪都不如。
随着季寻归来,市局刑侦队针对翟建忠被杀的案子第四次碰头会也要召开了。
陈伟方在会议前问邬云华,要不要把顾意叫回来,顾意这几天都一直在跟着市局的人跟翟家这案子,这可高兴坏了许琅朗等人,许琅朗一个平时连脸都不洗的主儿,最近不仅全妆上阵,衣服更是换了一件又一件,但是顾意貌似对这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一点都不在意,每天问许琅朗最多的就是案子的事情,以及要资料,许琅朗一度怀疑,对顾意来说,她是谁,是男是女根本就不重要,他需要根本就是个工具人,最好还是没感情的那种。
“叫回来干嘛?挑的就是他不在的时候。”
陈伟方会意,招呼大家去开会,针对于翟家的情况,在座的根据这几天的调查,基本都有了了解,所以陈伟方直接略过那些介绍,直奔主题。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翟家人内部作案,但是死者到底是被谁毒杀的,依现有证据,还无法确定凶手,万有良和常景,之前要你们去调查砒霜的事情,有什么线索吗?”
“我们走了几个医院和药店,地下黑市也打听了,目前市面上没有公然□□的,黑市里面也没有,我也是这次调查才知道,这东西早年间因为能治疗血液病,直接就能在中药店买到,这些年国家管控了,现在才见不到,但是云贵那边,有些土药里面还是会掺砒霜,所以这东西说难买也不难买,说不难买也挺难买的。但是对翟家这种什么人脉都有,□□白道都涉及的,这种东西应该不难入手,所以如果从市售这条路查应该很难。”
的确依翟家的在江安的势力,别说点砒霜了,再麻烦的东西,也不会太难搞到,所以邬云华也没把希望放在砒霜的来路上,就像回来的路上季寻说的一样,翟家这案子看着很复杂,其实很简单,最大的可能就是家人下手,只是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这才是这案子的关键。
“青云集团现在什么情况?”
跟青云集团这条线的的刘南渡道:“很稳定,翟清渠被推选为临时总裁之后,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公司该怎么运营,还怎么运营,原本青云集团一帮老臣是不看好翟清渠的,是想等着翟家的事情结束之后,从集团内部选一个真正的管理型人才,但是翟清渠介入公司运营之后,这种声音就少了。还有一件事儿,就是青云集团现在的高层里面,其实有一批是原本翟夫人娘家的过来的管理层,算是翟夫人娘家的旧臣,这帮人原本是想等着翟家案子结束之后,推翟雨时当总裁的,据说私底下已经跟翟雨时通气了,但是没想到这位翟家二少爷不爱江山爱美人,直接带着女明星殉情了,所以现在这波人也站在了翟清渠这边。一开始我也没觉得,但是这么一看,翟建忠被杀之后,翟家受益最多的,就是这位翟家大少爷了,白得了一个总裁不说,弟弟又这么半死不活的,妹妹的婚事翟建忠又不满意,估计到时候遗产还不全是他的,翟家可是上过福布斯的,里里外外这一继承就是上百亿啊。”
刘南渡口气是掩不住的赞叹之声,毕竟别说百亿了,在坐这里侦破这案子的警察,全都打包把入职到退休所有的工资全都加在一起,都够不上一个亿,现在一帮屌丝却在这里破一个百亿富豪被谋杀的案子。
“邬队,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赤裸裸的阶级差,资产阶级和我们无产阶级。”
听许琅朗如此说,常景道:“别瞎说,什么无产阶级,你想想你那房贷,车贷,明明就是负资产阶级。”
让常景这么一说,一屋子人气势更弱了,邬云华还添油加醋举起手道:“我不算啊,我富二代,我们家要是都死绝了,我估计也能继承了几十亿。”
众人一双双刀子眼射来,一个个就差狂吼一句,你快闭嘴吧。
大家随口发完牢骚,邬云华道:“刚说翟家已经去世的夫人余党和翟建忠的还不是一个派系?”
“嗯,翟夫人本名林芝安,原本是江安第二大的船厂林氏船厂的大小姐,林家原本是一儿一女,儿子二十年前出意外死了,之后就剩下林芝安一个女儿,原本也是后继无人,林家夫妇估计是考虑到,把船厂留给女儿,以后也是女婿的,所以活着的时候,就将船厂半卖半送给了青云集团,原本林家的一批管理层也并入了青云集团,主管林家留下的这些产业,这也是为什么翟家能在短短这十几年一跃能成为全省首富的原因。林芝安去世之后,这俩派系就不太和睦,但是那时候有翟建忠坐镇,林家那点旧臣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但是林家那点人一点也不安生,一直想着翟建忠死了翟家谁接班这问题,好像林芝安死前,交代过让翟雨时接班,所以这帮人都是站翟雨时的。”
“按理说翟清渠才是老大,为什么林芝安要让翟雨时接班。”
听着邬云华的话,刘南渡道:“这八卦可太多了,好几个版本,但传的最多的就是,翟清渠不是翟建忠的儿子,所以林芝安才让翟雨时接班,至于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传闻还有说林芝安和翟建忠认识之前,有男朋友,但是被家里拆散了,翟建忠说白了就是个接盘侠。传闻还说,翟建忠和林芝安关系恶略主要是因为这事儿,其次就是私生女翟暮云这事儿,反正这两个人把这位林家大小姐搞得重度抑郁,最后干脆自杀了。”
许琅朗听着道:“既然都被折磨的抑郁了,为什么不离婚呢?”
邬云华一听这话,声音当即高了八度道:“离婚?除非是翟建忠疯了。对他们那种人来说,结婚早就不是两人是事儿了,是两个家庭的事儿,要是我要么把人逼疯了,要么把人杀了,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
“邬队,你们那个层面的人,是不是特喜欢猎杀游戏,就跟美剧里面一样,一人拿着一把猎枪,然后追杀穷人,玩的就是个刺激?”
邬云华道:“我要说真有,你是不是特爽?”
问话的常景头如捣蒜,邬云华道:“有的话,不等他到猎杀,从非法持有枪支开始,到非法拘禁,再恶意伤害他们身体,涉嫌故意杀人,从头开始算,数罪并罚,你说说得判几年,还猎杀游戏,你少看点没营养的电视剧,多钻研钻研业务行不行。”
常景再度被喷,气馁的直接缩回角落里,从开始开会到现在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季寻突然道:“集团里面有没有关于翟建忠的绯闻八卦。”
刘南渡随着季寻的话回头,有些诧异道:“绯闻,什么绯闻?”
“情感上的,包养明星,又或者和集团中哪个女高管之间,关系不清不楚。”
刘南渡想了想道:“这还真没有,不过对翟清渠集团里面有人说,是个gay,所以才一直没有结婚,翟雨时的事儿几乎是人尽皆知了,翟暮云和那个集团律师驸马的事儿也差不多,翟建忠还真不清楚,但是他心里有问题是真的,好像因为早些年被绑架过,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很小心,别说男女问题了,就连公司都是基本能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事儿直接将公司高层叫到青云庄开会,这些年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除非是把女人叫到家里。”
“有没有可能翟建忠也是个gay。”
季寻这话说出口,邬云华直接喷出一口水,他想着自己记忆里那位翟家掌门人的样子道:“不能吧?要是是的话,怎么也得有传闻吧,而且他不是还有翟暮云这么一个私生女吗?”
“也许是藏的好呢?”
“不,如果翟建忠真有这么一个巨大的漏洞的话,不可能这些年都没人发现,下面的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再上一层,涉及到公司竞争,那圈子几乎没有秘密,不会没消息流出来的。”
“如果是翟家的内部人呢?”
这次陈伟方就连陈伟方都道:“应该不可能,翟家的安保措施是整个江安最好的,所有的下人都是从外地聘用,五年一换,离开翟家之前,翟家会给封口费,然后要这些人签署封口协议。翟家算得上老人的,只有和翟建忠一起从国外回来的那位姓廖的管家。”
陈伟方提到廖径山,想到之前在翟家时,这位廖管家的种种异样,邬云华道:“那管家什么情况?”
“管家原名廖径山,廖径山的父亲,是翟建忠父亲翟临江的司机,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翟建忠出国的时候翟临江把廖径山一起送去了,但是好像没让他在国外学习,主要是照顾翟建忠的饮食起居,但是据说那时候翟建忠自己拿钱,供这位廖先生念完了全部的商科,后来翟临江去世,两人一起回国。”
陈伟方说到这里,邬云华道:“等等,之前调查中翟建忠的时候,他是在回国当天被绑架的,那时候廖径山在哪儿?”
“廖径山和翟建忠是同一班飞机,两人也是同车,但是当时绑匪目的明确,只是将廖径山打晕,然后把翟建忠绑走了,之后因为林芝安在国外,有关赎金和与绑匪交涉的工作都是这位廖先生负责的。由于当时绑匪扬言报警就杀人,所以翟家并没报警,廖径山四处筹借百万赎金之后,翟建忠才被绑匪放回来。不过这事儿当年真的没人知道,是后来警方因为别的案子,抓住了当年绑架翟建忠的绑匪之一,才得知还有这案子,不过当年知晓这案子的人真的很少,我是问到了张局才问出来这事儿是真的,张局还反问我是从哪儿知道的。”
陈伟方说着不觉看了季寻一眼,后者却全当没看见。
会议正开着,在外面值班的小刑警突然跑进来道:“邬队,新闻,青云集团刚公布,说稍后将在养和医院公布翟建忠的遗嘱。”
“这么突然?”
邬云华拿出手机查看消息,青云集团的官网就在刚刚发布,即将公布翟建忠遗嘱的公告,时间暂定是下午四点,邬云华抬手看表,现在已经三点半了,他当即招呼季寻赶去养和医院,市局这边的会,则全权交给了陈伟方负责。
邬云华和季寻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顾意正好刚到,他也是进门之后看到翟家要公布遗嘱的事情,见邬云华和季寻离开会议室,两人要去哪里,不言而喻。三人话都没多说,便一起转身下了楼。可怜那只小粉猪,扒着纸箱子看着三人,不知道这三个人要去哪里,什么时候能把它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