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玩童

5、五

　　当天深夜助理给何言发了一条短信，短信里说，要Vanity全员明天下午两点到业禾集合，准备好原创曲，Magnet会亲自试听并选出编入专辑的歌曲。
　　业禾，就是业禾音乐娱乐公司，全球十大音乐公司之一，国内最大的音乐制作公司，跨界众多，涉猎甚广，其中摇滚乐队里最大的王牌莫过于Magnet和他所在的Dark Red。
　　Dark Red，老牌摇滚乐团，书写了无数传奇，曾以一己之力带着国内摇滚走进黄金三年，难以想象当时摇滚乐的繁荣景象，各种地下乐队遍地开花，路上走着的年轻人都在模仿Magnet的样子。Magnet15岁成立Dark Red，20岁带着Dark Red签约业禾出道，出道即巅峰，当年各大音乐节、晚会上，只要Dark Red出现，一定是压轴。
　　何言知道Dark Red，更知道Magnet，当年Magnet弹吉他有个标志性的快速切断音，他自己学着捣鼓了好久才成功做到。
　　如果没发生这次的事，何言还曾想过等哪天有机会见到Magnet，一定要调侃他跟他说，他的那些技巧真的很难学。
　　可惜，真的见面却是没打起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第二天下午，Vanity四人赶去业禾集合，早早等在大厅的乐双见到他们就冲上去打招呼。
　　“你们来了啊，我等你们等好久哦。”
　　“路上有些堵车。”
　　韩卫云在那儿脸不红心不跳的睁眼说瞎话，明明就是因为通宵整理曲目的何言赖床，怎么叫都不肯起，才迟到的。
　　“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把时间说早一点，没想到你们还真能迟到。”乐双拿出手机看时间，“都三点多了！”
　　一行人跟在乐双后面刷卡上楼，按好电梯，乐双还回头一一审视四人的脸。
　　“你们也真是心大，好在老大现在还没到，否则你们肯定又少不了一顿说。”
　　孔刚豪靠在电梯墙上，满不在乎地抱着怀，“让他说呗，我们保证不还嘴，谁让他揪着我们小辫子呢，忍了。”
　　“你能还什么嘴，别吓得尿裤子就行。”韩卫云云淡风轻地给了孔刚豪一刀。
　　“放屁！老子动手不动口，那叫君、子、寡、言。”
　　几个人吵吵闹闹地出电梯，乐双带着他们走进一间空无一人的录音室，指着房间里的沙发说：“你们就在这里坐着等吧，老大应该也快到了，让你们准备的曲子准备好了吗？”
　　何言拍拍自己的吉他箱子，“嗯。”
　　“那就好。”
　　乐双离开前还给大家端来了喝的，而她一离开，几个人在沙发上就坐不住了。
　　“我靠，看看这控台，这设备看起来很高档啊。”
　　孔刚豪跳着坐到控台前旋转椅上，胡乱摆弄着台上的控制键，从台子的这头滑到台子的那头，“你们快看，我这样像不像专业人士？”孔刚豪清清嗓子，装模做样的摆好姿势，故意把声音压低，“嗯，我觉得这个音要再高一点，不行不行，重新再来一次吧，你要相信自己，好吗？”
　　韩卫云和马思则往里走，推开两道厚重的隔音门，进到录音室。
　　“哇，够大，在这儿都可以开小型演唱会了。”
　　“果然是大公司，就是有钱。”
　　两个人兜完一圈，走到边上隔着玻璃朝外面的人挥手大喊：“孔刚豪你个傻子！”
　　孔刚豪看见也起劲地摆动身体朝里面挥手，因为听不见声音只能看到两人夸张的口型，他就在嘴边搭一个喇叭，大声回道：“说什么，听不到！”
　　“听不到你还吼那么响。”
　　何言也有些兴奋地搓手，把吉他从箱子里拿出来，手边铺满琴谱。
　　孔刚豪拖着椅子滑到何言面前，身子前倾问何言，“你说我们就在这儿录音吗？”
　　“不知道。”
　　孔刚豪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左右晃悠，“这么大的录音室，没想到Magnet这人还挺好的嘛。”
　　刚说着，马思和韩卫云从里面大笑着出来，孔刚豪回头看他们。
　　“笑那么开心啊，肯定是在里面骂我呢吧。”
　　两人走到沙发边坐下，马思惊讶地瞪着眼睛，“你听到了？”
　　孔刚豪从鼻子里出气，“这还用听，就你们这德行，幼稚。”
　　没过一会儿，一个人从外面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笑盈盈地对着四人。
　　“哎呀，等久了吧你们。”
　　大家看是个不认识的人，纷纷投去疑惑的眼神，孔刚豪还急忙从椅子上起身，边看边坐回到沙发上。
　　“啊，是这样的，Magnet今天有点事就不过来了，由我来负责给你们录个demo，我是这儿录音的。”
　　那人坐到孔刚豪刚才坐过的椅子上，转身面向他们，伸出手和四人一一相握，“我叫赵星鹏。”
　　何言握住对方的手，“何言。”
　　“哦，你就是何言，好的，那我们就速战速决，你把曲名写这儿标好序给我，然后就按这个顺序录好吧。”
　　赵星鹏把桌上的笔和纸递给何言，看着他在纸上清楚的写上各个曲子的名字。
　　“好的，你谱子拿我看看。”
　　赵星鹏接过何言的琴谱，拉着椅子转到调音台前，打开机器进入工作状态，一抬头却见几人一窝蜂往录音室里走。
　　“诶，你们不用进去，录个吉他的事。”
　　何言拎着自己的吉他本也要跟着往里走，忙退两步止住脚步，转头见赵星鹏看着自己手上的吉他。
　　赵星鹏打量那吉他，一把Fender Stratocaster’54，吉他倒是好吉他，但是连机器重新设定还要花不少精力，赵星鹏不怎么乐意，他大致翻看完谱子，从几把吉他里挑出一把递给何言。
　　“用这个弹。”
　　马思跟着大家坐到沙发上，他看赵星鹏转回到电脑前，犹豫着开口问道：“那个，那我唱歌怎么录啊？”
　　赵星鹏手上不停地操作电脑，一边动手，一边动口，“不用录。”
　　“啊…哦。”
　　马思转头看向其他人，孔刚豪在角落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何言则按住吉他弦，重重地往下一拨。
　　录音因为只剩下何言一个人的活儿，进度走得非常快，何言期间有几次想再精进一下，都被赵星鹏轻巧地应付过去了。
　　“我看差不多可以，结束。”
　　四个人听到这话，脸色各不相同，赵星鹏盯着眼前的电脑，头也不回地跟他们挥手，“你们收拾好了就直接回家吧。”
　　大家闷着头一声不吭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招呼也不打，直接走出了录音室。

　　赵星鹏紧赶慢赶地弄好demo，捏着一张CD坐电梯往楼上跑。
　　电梯门打开，往左边拐弯，沿着走廊走一段路，走到写着Magnet大名的休息室前，推门进去。
　　“来，巨星，给您弄好了，请查收。”
　　程瀚文正躺在沙发上打瞌睡，听见声音挣扎着起来，重重抹一把脸。
　　“……怎么这么久？”
　　赵星鹏甩着手里的CD，给自己扇风。
　　“你要快，自己去听啊，要多快有多快，你原来打算的不挺好。”
　　“不行，我还在跟他们冷战当中。”
　　“要死了，小学生。” 赵星鹏暗搓搓的抱怨，“发邮箱也不肯，只要听CD，就会折腾别人。”
　　程瀚文坐直身，伸手要来拿CD，被赵星鹏躲开了。
　　“我任劳任怨地跑来给你加班，总得给点好处吧？”
　　“你挑个贵的，等会儿我请吃饭。”
　　“成交。”
　　赵星鹏把CD递给程瀚文，坐在面前的办公椅上伸懒腰。
　　“你这几个小朋友估计没录过音吧，就听个旋律的事，我说差不多就行，小朋友们还不高兴了，看着倒是挺有趣。”
　　程瀚文听着不置可否。
　　“我听说你要给他们录专辑啊，到时候可别找我，我伺候你这个大爷已经够命苦的了，这几个人估计也够呛，你好歹发发善心，留我一条老命。”
　　“已经定好就你了，日程我都乔好了。”
　　“哎哟我的巨星大人，那可就不是一顿饭的问题了，得涨工资啊。”
　　“那你跳槽吧。”
　　“跳哪儿，我从业禾跳过来的，你是打算让我跳回去还是怎么的，有没有人性——”
　　程瀚文穿好外套，拿起CD就往外走，赵星鹏赶紧跟上前，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Vanity四个人从业禾大门走出，就近找了一家餐厅吃饭，坐到位子上后，大家的表情还是闷闷的。
　　“有什么好拽的，公司大了不起啊。”
　　韩卫云和何言低头研究菜单，孔刚豪则在一边忿忿不平。
　　“不玩了，这跟我们有仇的都还没来呢，鬼知道以后还得受什么气。”
　　马思给自己倒一杯水，润润嗓，明明都没唱歌，嗓子还是直冒火，“可是我们签了合同的，你要违约吗？”
　　马思看着孔刚豪，孔刚豪不爽地切一声。
　　“我和云哥刚才就像两个傻子一样坐着，都不让我们上乐器，欺负人是不是！”
　　“你要做傻子别拉上我。”韩卫云点好单，正好听到孔刚豪的话。
　　“我觉得这个合同就是个坑，Magnet就是要拿我们出气，亏我刚开始还觉得他愿意帮我们挺好的。”
　　何言没吱声，握住眼前的杯子，用食指摩擦着它转动，脑子里想着另外的事。
　　“不知道会有多少曲子通过？”
　　“爱通过不通过，他算老几啊，凭什么他说好才是好啊，何言，我就觉得你写的每一首都特别好！”
　　何言放开杯子，和孔刚豪在半空击掌。
　　韩卫云看着两人，拿手指点在桌子上，“反正也就二十天，搞到一张专辑，不亏，到时候不鸟他们就是了。”
　　四个人吃完饭没地方去，又是晃荡着回到了天王地虎。
　　陈老板今天难得在吧台站台，看见赤条条四个人又跑来台前霸着位置，顺手拿手里夹冰块的夹子去夹人的鼻子。
　　“走走走，一边儿呆着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何言灵敏地躲过一夹，趴倒在吧台上，“就不走。”
　　陈老板把夹子放回冰桶里，抬眼看四张恹恹的脸，复又低下头，“你们还没被抓走啊？”
　　“什么抓走，我们现在可是在正经搞音乐。”
　　“什么音乐，之前说的专辑？”
　　“嗯。”何言撑起脑袋看向陈老板身边的调酒师，用眼神示意，上跟平时一样的。
　　陈老板手上忙着调酒，一边做事一边问，“录好了？”
　　“没呢，八字都还没一撇。”
　　调酒师把一杯甜酒送到何言面前，旁边跟着一份香草冰淇淋。
　　何言立刻把冰淇淋拖到自己跟前，陈老板就知道有这么一手，不客气地敲着桌面。
　　“我们家冰淇淋是跟着套餐走的，你每次这么单点，价格要翻倍的。”
　　何言勺起一勺冰淇淋放嘴里，在那儿啧啧切切，“行吧，那你把那剩下的套餐上上来。”
　　“找骂是吧。”
　　“ok，横竖话都被你说了呗。”
　　夜色降临，club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激情热舞的有，喝酒调情的有，嗡嗡嗡得在耳边响成一片，几杯黄汤下肚，何言就有了困意，先一步溜进休息室里，在沙发上窝着，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直到半夜被短信铃声吵醒。
　　短信铃声调得够响，不长不短，刚好够把人从梦中吓醒的程度。
　　“我靠……”
　　何言心有余悸地在黑暗中摸索着手机的方位，拿到手里直接把手机关静音，缓一会儿后再拿到眼前一看，凌晨2：56，锁屏界面上提示有一封短信，来信人是陌生的电话号码，短信内容写着一串数字和自己的名字。
　　【1、3、5、7、12，何言】
　　何言皱着眉思索这是什么鬼短信，待多看两眼有些清醒了之后，他才联想到，会不会是赵星鹏？
　　因为今天他们录了12首歌，赵星鹏专门让何言每首歌都标了序。
　　何言思考一瞬，坐起身，抬手给这个号码回信息。
　　【请问是赵先生吗？你发给我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啊？】
　　程瀚文抱着吉他坐在客厅里，看见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他拿过手机，点开短信，就看到了何言给他发的内容。
　　程瀚文略过回复框，点进抬头的手机号，录入备注名，【能听】。
　　何言这号码，是程瀚文从合同里看来的，因为不确定是不是何言的，就发了一条短信测试一下，没想到回得还挺快，程瀚文的心情莫名好起来。
　　夜深人静，客厅里正播放着Vanity的CD，他闭眼坐在其中，弹着吉他轻轻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