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武试 ...
-
“陛下。”
一身黑衣的年轻人立在褚深跟前，衣领上银线绣上的竹叶暗纹隐约流淌着刀刃般的光芒，也昭示着他的身份——影卫，直属于皇帝的一支精锐队伍，擅长轻功。
褚深正把一卷牛角轴的绫锦铺在书案上，抬手用笔尖蘸了下墨，继续写字。
“说。”
“陆大人到演武场了，带一名丫鬟，同陆行云一起在临月楼，在等下午的比试开始。段泰在附近守着。”影卫段鸿，和影卫段泰是一对兄弟，两个人默契到可以用眼神交流，常年在京城出没，负责监视官员。
“你和段泰带他手底下的人只管保护陆倦云，如果有人出手，把活口带到朕这里。” 褚深专注地又落下一笔。“还有，回去让你带的那些人守着陆府，务必寸步不离。从明日开始，无论任何人进出陆府都要有记录，尤其是各部的大臣。”
“那，陆大人若在府外与他人来往，是否也需要记录详细内容？”段鸿问。
褚深扫了他一眼。
“臣明白了。”段鸿微微躬身，退后几步迅速出了理政殿。
褚深写完最后一个字，待墨干了，将绫锦收起，赫然是一卷圣旨。
一卷昭告所有人，陆家二公子陆倦云官拜四品御前掌事夫子的圣旨。
褚深叫了宫内总管孟瑞安进来，把圣旨给了他，嘱咐明日去陆府宣旨。待孟瑞安退下，褚深便回寝殿换了身衣服，带着郭肃往演武场去了。
临月楼。
一桌子都是□□少爷喜欢的菜，陆行云却不太有心思吃，草草填了几口，便停下了筷子。
“哥。”他抬头看向慢条斯理喝汤的陆倦云，脸上难得露出些胆怯来。“昨日……陛下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陆倦云哪怕是有些动怒，对于陆行云这种常年跟练武的大佬粗们混在一起的人来说，也仍然算得上温声细语。“若是陛下没有网开一面，你我还能坐在这里吃饭？”
陆行云挠头，倒并不意外。
昨天，他和陆琪提心吊胆地在主屋里等，怕不能及时听到动静，连门都不敢关上，放任冷风从屋外往里灌。守着一盏颤巍巍的烛火煎熬到亥时，先前来接人的郭肃将军骑着快马过来，告诉他们陛下口谕，一别多年再与夫子相见，倍感亲切，留夫子在宫内长谈，明日再回，叫他们不必等了。陆行云是个急性子的，自然要多问几句，那郭将军则含糊地说，陛下十分看重夫子，他若是担忧兄长安危，大可不必。
“那……昨日郭将军说的可是真的？陛下当真礼待你吗？”陆行云半个身子都趴到桌上，伸着脖子仔仔细细地把陆倦云打量了一遍——一切如常，看样子确实没有受罚。
“……”陆倦云想起昨夜晚宴上精美的菜肴，布置得清净雅致的鹿停轩，以及亲手给自己穿上紫貂披风的陛下。各种画面交替在脑海里闪过，汇合成与陛下凌厉的眉眼联系在一起显得有些突兀和诡异的温情。
“……算是吧。”下午还要比试，陆倦云不想说太多让弟弟乱想，便也没提陛下要自己入宫做御前掌事的事，只嘱咐陆行云眼前的风波已经过去，叫他只管专心准备比试就行。陆行云一向听他的话，吃过饭就回到擂台附近凝神运气，陆倦云则带着陆琪在附近看热闹的人群里寻了个座位，将那些同样在为下午比试做准备的人打量了一番。
此次武试分广选，初试、复试和终试，这几天正进行的是复试，为期五日，由通过初试的四百余人分三十六个擂台，决出每个擂台的前两名进入终试。陆倦云虽然没有练过武，但毕竟是从小耳濡目染长大，也见过不少高手之间的比试。他守着陆行云的擂台看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人可能是陆行云的对手，便觉得乏味，准备四处逛逛。陆琪则一如既往地像条小尾巴似的黏着陆倦云，陪他说话。
“这武试比我想的还要热闹许多。” 陆琪说。
“你觉得好玩吗？”
陆琪点点头。“好玩。二少爷您瞧，这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都待在比试场地的外围，有说笑的，还有吃喝的，但没有任何人跟各个擂台四周的守卫起冲突。守卫则个个站得笔直，特别有军队的精气神，很是威武呢。”
她说的这些，陆倦云自是也早就注意到了。前朝的武试一向是在军营附近举行，不许百姓靠近，这样安排自是也有诸多考量，至少在巡视守卫的人员调度上省了很多力气。但如今的武试，百姓都可以观看，是否公平一目了然，所有人皆可评断，倒更显示出朝廷的底气。
“……武试这么大的场面，都能既热闹，又有序，还繁华，也不知主管的官员是谁，我觉着挺厉害的。二少爷，你知道吗？”
陆倦云摇头。
“主管武试的是庆平侯沈知茂。”不远处的一道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
陆倦云转过身，就见一身黑色便装的褚深朝他走过来，身后只跟着郭肃，同样是一身便装，显然是微服出行。
陆倦云低下头，行了个揖拜礼。陆琪虽不知来的人是谁，但也跟着行礼。
“为何不是在看陆行云的比试？”褚深走到他身侧站定，同他一起看着面前的擂台。竖着的牌子上写着“十三”，而陆行云分明是在擂台三十，离这里要走上一段不小的距离。
“臣……呃，我只是随便看看。”陆倦云撤了一步，使自己不至于和皇帝并肩而立，以免失了规矩。
褚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神色未变。“那你看出什么了？”
陆倦云犹豫。
“你是陆家人，你父亲和陆行云的身手在整个大盛朝都是翘楚，这些人的武功，你应当还是看得出优劣的吧？”褚深问。
陆倦云只好说出了自己观察出的结果：“……擂台十二那边方才决出的前两名，似乎武功还不如擂台十三刚刚落败的这个年轻人。”
“啊？”陆琪睁大眼睛。“那这样，岂不是很不公平？”
每个擂台前两名进入下一场，这样的赛制，比的不只是武功，还有几分运气——若是恰好分到实力偏弱的组，取得好的名次自然是更加容易。
陆倦云向后伸手，轻轻拉了一下陆琪的衣袖。
陆琪看了一眼他的神色，立刻噤声。
“赛制总会有缺陷。”褚深倒像是并不介意陆琪的插话，语气平缓。“但凡进了复试，这些人即便不能进终试，也能进北郊的新兵营。虽然起点低了些，若是确有实力，日后的发展不会比终试的那些人差。”
一场武试安排不了任何人的命运，无论是谁，志向如何，最终能决定他们走到多高的位置的，是他们给军营乃至整个大盛带来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武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