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第 1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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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有了主意，自然要尽快行动，在离开雪林之前，还要解决六个拉什兵的去留。他们如今对拉什布置一无所知，若能将拉什兵待会去好好盘问将有极大的益处，可李璧一行人数不多，还有两个伤员，再加上拉什兵，路上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当真交战定还会有别的俘虏，这六个咱们带着不方便，等咱们把他们押到沃伦早就晚了。杀了吧！以绝后患！”
陶夭听到“杀”字不自觉缩了下脖子，转向那六个拉什兵看了看。拉什兵外袍燃烧，他们自己扒了下来，如今被钟青用枯树藤绑在一起，蹲在雪地里瑟瑟发抖。他们看着还年青，皮肤白皙五官深刻，头发有金有栗，鲜活英俊。他们都还活着。
说不定，说不定他们杀过人，手上沾满了我朝百姓的鲜血；他们还想把二哥押到拉什去，若非上天保佑让我们将人救回，二哥去了拉什焉有活路！如果他们还活着、如果他们回到了拉什，他们不但不会感激我们，还会再次拿起火器、充上前线、屠戮我们的百姓！他们，他们死有余辜！
陶夭微微发颤，那些人有一万个死去的理由，可如今在自己面前的他们仍然是活生生的人的模样，他们手无寸铁，他们是活着的人！
陶夭犹豫再三，几次欲开口，几次都未说话，他怕，怕自己的软弱给大家带来麻烦、给大家添加负担，自己对战争一无所知，任性的要求会给岌岌可危的辽东带来怎样的后果，他不知道，更不敢尝试。
李璧察觉陶夭的纠结，想了想，说:“无法将他们待会沃伦，那他们是死是活对咱们也没什么影响……留他们一命吧。”
陶夭猛然抬头看向李璧:“二哥……”
徐峰眉头紧锁:“怕就怕放过他们反倒暴露我们行踪……”
李璧叹了口气:“这两日他们待我们无所怠慢，照顾也算细心，人非草木，他们没有对我二人无礼，我二人又何忍取他们性命？何况两兵交战战场上见真章，死活不论，可如今我们设伏俘获几人，他们已无还手之力，我们赶尽杀绝，非君子所为……”
莫罗也道:“不错，这两天他们替我们治伤、抬我们上路，我们有什么要求也都答应，确实没有苛待。要不，要不就放了吧……”
在场几人徐峰行走江湖、李璧曾在二郎山染血，其余诸人都未曾杀人。大家一边觉得拉什人可恶该死，一边又不太敢真的下手，毕竟不是短兵相接，就这么取人性命，大家都有些退却。
徐峰体谅大家的不忍:“你们可想好了？今日放了他们，明日可能战场相见，对方反要了你们的性命。”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表态。钟青道:“是杀是放还是要快些决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王爷你就下令吧，无论以后如何，咱们一起担着便是！”
李璧看看陶夭，陶夭一双杏眼清凌凌瞧着自己，有担忧，也有鼓励。这世间太多勾心斗角，太多误会污杂秽乱，他们不愿同流合污、想寻出一片纯净天地，那便该从一而终，有什么后果也是求仁得仁。
“放吧。”
徐峰点点头，没再多说。放也有放的办法，大家将六个拉什兵分别绑在六棵树上，将他们残留的衣袍和随身物品扔在不远处，还给他们留下了三把长刀防身，后将莫罗磨尖的小树枝塞进一个拉什兵手里，对他们道:“磨吧，磨开了你们就能跑了。能不能活着，就看天意了。”做完这些，大家休整完毕，便不再管拉什兵，启程离开雪林。
素斐虽是拉什兵的第一个目标，但据众人分析，素斐战略地位有限，拉什兵应该不会分兵驻守，恐怕也不会留下车马粮食等物资，故而大家不再前往素斐，直接向云白山附近的真木部落前进。
因队中有伤员，本来带着的干粮等物又被拉什人拿走，众人行动缓慢不说还要停下来捕猎进食，真木罗济部落离雪林又有一段路程，比素斐要远些，等大家走出雪林、到达真木部落已是六天以后。
这罗济部落房屋布置与那所差不多，比那所地方小了许多、房屋之间间隔更宽，众人到时部落口放置了木头做的短栅栏，有青壮持刀箭防卫在草垛后，见有人来拉满弓箭朝向众人，并用夷语厉声警告。
莫罗被穆勒和另一真木青年抬上前去，莫罗用夷语喊道:“我是真木族长阿伦的儿子莫罗，我要见你们的首领赫别，让他来见我！”
守门人遣人去请首领，剩余人仍严阵以待。李璧沉声道:“他们如此警觉，怕拉什兵的进攻已经开始了，不知现今情况如何。”
赫别很快便来到守卫口，确认部落外的人果真是莫罗，立即搬开栅栏将人迎进部落。李璧发现部落中的人来往匆匆，许多人家门口打开、院子里放着行李包裹，街道上还有牛马等牲畜，似乎是要逃难。赫别将人带到自己家中，又请来其他长老，看莫罗和李璧都躺在担架上，焦急地问道:“你们从那所来的？可是族长接到我们的求援了？你们怎么也受伤了，难道那所也出事了？”
钟青小声将赫别问话翻译给李璧等人，赫别面露异色:“怎么回事，他们是汉人？”
莫罗解释:“他们是汉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本来去云白山狩猎采药，谁料正好遇到拉什兵的先锋队！他们打伤了我，还想把我抓到拉什去！幸亏呼伦神保佑，这些汉人和我的兄弟们舍身相救，我才得以逃脱。我们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拉什兵要打来了！”
赫别问:“你们什么时候遇到的拉什兵？”
“大概七八天之前。”
赫别叹道:“难怪……你有所不知，两天前拉什熊已经攻下丰源了！”
众人大惊:“这么快！他们有多少人？丰源守军呢？”
“具体不清楚，我的族人有人从丰源逃回来，他们知道城外有拉什兵靠近后立刻收拾东西从南门逃跑，那时候守军正要封城，城里人赶着逃命，起了冲突，这时又不知从哪里蹿出一队拉什兵，对着城门的人一通射杀，直接抢下了南门！我那族人就是趁着南门混乱逃出来的，他们一家五口只有一人得呼伦天神护佑，其余人，都死在城门了！他听说拉什兵有好几万人，具体情况如何，他并不知道。”
大家皆沉默，丰源守军只有三千，当真几万大军攻来，南门又失，失城也不过一天的事。更让人不安的事，丰源城门只有南北两个，南门突然失守，守军是否及时派出斥候将军报传给沃伦？
“拉什果然有备而来……那你如今做何打算？”
赫别朝莫罗讨好地笑了笑:“我们部落聚集丰源不远，拉什已休整两天，只怕不日就要攻来！我们部落一共也才一万人，除去老弱，青壮只有四千，我们实在无力地方拉什兵。所以前天我便派人前去那所求援，希望族长能够、能够接纳我们……”
“接纳？”
“我已让族人收拾行装，准备前去那所……昨日已走了一些，一会剩下的也要走了，不如你跟我们一起？你身上有伤，有我们护送路上也方便些。”
莫罗沉着脸没说话，他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劝赫别放弃家园南下避难，没想到人家早就想好了！虽然目的达到，可他心里就是不怎么舒服:原来自己的族人并不同自己一样，大家跟那些怕死的汉人也没什么差别。
“你放心吧，汉人已经答应我们，允许我们去沃伦城里避难。你先同族人去那所，告诉我阿爹，让他也做好准备，随时撤入沃伦城！其他真木部族呢，他们如何打算？鄂金呢？”
“当真如此！那太好了！不过……我也派人去通知了乌巴和雪下，额春族我都去通知了，额春族偏得很，拉什人未必会动他们；乌巴和雪下，拉什人常来劫掠我们，他们知道拉什人的可怕，应该不会死撑。鄂金那边……”赫别看看李璧等人，“鄂金愿意跟我们和解却未必同意和汉人一起。而且，鄂金的博南部落跟汉人有血仇，对汉人恨之入骨，鄂金族长都管不住他们，真的等拉什打来，他们倒向谁还很难说……”
鄂金和真木都是辽丹族后裔，二者仇怨由来已久，但毕竟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近来拉什势大、汉人势微，两族为抵挡拉什不得已放下仇怨。真木族部落虽分散，但北方部落常靠南边部落接济，部族之中以那所为首较为凝聚，因阿伦娶了汉家女，对汉人的态度也较为和缓。而鄂金族有三大部落，各自为政，鄂金族族长在圣石丢失时仍坚持同真木结盟，也有拉拢真木为自己壮势的意思。鄂金之中有一部落宗峰，在皇帝初登大宝时反叛朝廷，被朝廷镇压之后屠尽部落男丁以做威慑，虽有一定用处，但更激起鄂金博南部落的愤恨之情。博南部落常常劫掠北境汉民，使汉夷矛盾不断激化，直到汉民撤至大兴、他们触而不及才好了些。如今又该拿他们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194章 第 1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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