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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不离不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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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找到吗?”
宇文泰和独孤如愿在城门下碰头,都为未能找到失踪的子柔着急,“昨天我与她就是在这里分手,然后我回了军营——”
“花雄说她一夜未回,人生地不熟,她到底去了哪里?”独孤如愿拧起了眉心,“会不会是因为找到了要找的人,她已经离去?”
想到那日在河边,夕阳投影在水面上,流光飞舞,他问过她关于离开的事,人生如浮萍聚散,他们之间的缘份太浅,一下子就走到了尽头。一缕淡淡的失落漫上心头,他垂下了明亮的双眸。
“她不会是这样一声交待也没有就离开的人。”
宇文泰环视四周,城门下人来人往,哪里有子柔的身影?他的目光锁定在城墙下褴褛的小小身影上,对方一直目光闪烁地看着他,他拨开人群大步向他走了过去。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小乞丐怯怯地说:“你们要找的,……是昨天给我钱的那位姐姐吗?”
宇文泰神情一凛,“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昨天见到她跟着一位大婶走了,那位大婶偶然会出现在这附近,然后带不同的姐姐回家。”
子柔只怕是遇上人贩子了,独孤如愿一把攥住小乞丐的手臂,“什么地方可以找得到那位大婶?”
小乞丐痛得五官皱成一团,宇文泰拉开独孤如愿说:“独孤,你吓着他了。”
独孤如愿放开了手,小乞丐吸了吸鼻涕,指着不远处正在追逐着路人乞讨的另外几个乞丐说:“他们说那个大婶住在车西巷。”
按照小乞丐所说的地址,两人带着亲兵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拐卖人口的妇人,看着她被押走,独孤如愿说:“黑獭,我们再去一趟合欢楼,把人要回来。”
宇文泰连忙拦住他,“不要忘记了合欢楼是谁的生意,连镇将大人都对郭去疾忌惮三分,我们莽撞地找上门去,不但要不回来人,只怕还会让子柔的处境更加不堪。”
“难道就任由她留在哪里?”独孤如愿烦躁起来,找寻了一天,好不容易才知道了子柔的下落,一个清白的女子留在青楼,晚一天去救,就是多一分危险。
“让我三哥去要人。”
独孤如愿讶然地看着他,“郭去疾与你三哥齐名,他们一向井河不犯,只怕你三哥不肯低这个头。”
宇文泰扬起了眉,“我能这样说,就一定有办法说服他。”
子柔被绑在木柱上一天一夜,全身都麻痹了。柴房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又是一天过去,她还要被绑在这里多久?冷风从破损的窗户中灌进来,她的头昏昏沉沉的,身体一下子像是置身炼炉,一会儿又像掉进了冰窖。
“我会照顾阿五,不会让她受一丝的委屈。”
浑沌中仿佛听到三哥子玄在病榻前向弥留的母亲郑重许诺,两行滚热的泪水顺着她光洁的脸庞淌了下来。骗人的,说过的话却不遵守,他带着随歌没有留一句话就离开,剩下她独自面对种种辛酸苦楚。如果不是要出来找他,她和齐络不会离开金陵,她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她满脸是泪地哭叫,“三哥,恨你,恨死你了——”
跟着下来便想到了下落不明的齐络,她更加悲伤难过,以齐络的个性,如果不是遭受了意外,否则不管多么困难,他都一定会来找她的。
她与生命中可以依靠的两个人失去了联络,中间阻隔着滚滚的红尘。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会保护你。”
那个俊雅如新月的男子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子柔的脑海中注进一丝清明,那一次在断墙之后,在柔然人的眼皮底下,他握着她的手心向她传递着信心和鼓励。在她只差一点点就落入柔然人手中的时候,他横枪跃马,素衣飘飘地拯救她脱离危困。
她失神地喃喃叫唤着:“如愿——,如愿——”
柴房的木门被用力推开,独孤如愿像是阵风一样卷了进来。
子柔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吓得全身一颤,看清楚闯进来的正是她挂念在唇边的人,一时间不敢相信。身穿素色衣袍的男子背对着光线站在木门处,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看过来的眸光一如往日的晶莹明亮。
与他隔空相望,子柔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总是在最紧要的关头,他会及时出现救她脱困。
“子柔——”
独孤如愿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一整天遍寻不着的焦虑,此刻都像是晨雾一般被风吹散,他走过去,伸手去解她身上的绳索。
闻到他身上熏衣的淡淡的檀香,子柔清醒过来,羞愧地把脸别了过去。如此不堪的样子,落在那样干净的人眼里,只怕是要生出嫌弃了。独孤如愿把绳索解开,伸出手来扶她,她闪避了一下。
避是避开了他的接触,但她被绑得太久,全身无力,一下子就栽到了地上。
独孤如愿俯下身,把她抱了起来。
“不要,我身上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子柔羞愧欲死。
独孤如愿的声音像水一样温柔,“不要紧的。”
靠在温暖干净的怀抱中,两日来所经历的种种委屈涌上心头,子柔的眼泪吧答吧答地往下掉。
“不要哭,没事了,已经没事了。”独孤如愿在她耳畔低声安抚:“这样的你可不像我认识的子柔了,她是一个很勇敢的姑娘,独自把柔然人引开,笑起来的时候天真动人,可不是现在这样哭哭涕涕的样子哦。”
子柔的抽泣声渐渐止了。
独孤如愿的唇边漾起一个安心的笑容,“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抱着子柔走出柴房,等在外面的宇文泰凑了过来,“她怎样了?”
独孤如愿说:“受了惊吓,而且着凉了,她在发烧。”
见子柔在他怀中缩成一团,宇文泰问:“独孤,要不要换我来抱她?”
独孤如愿看了怀中的少女一眼,高烧使她的意识陷入迷糊浑沌中,她把脸埋在他怀中,脆弱无助地微微阖着眼,长而弯的眼睫毛上凝着未干的泪痕。他摇了摇头,“不用了。”
宇文泰的手凝在半空,看着独孤如愿抱着子柔走远,他顿了顿,从后面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