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才降临》王一又

3、初遇（2）

　　“是啊！我感觉到了！你也知道我的感觉一向很准的，你瞧！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了，珍儿！就算你的预感是真的，就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莫洁笑了笑，还是表现得很轻松。她斜眼看了看建筑物里头，目光里涌现出兴致，表示她绝不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珍儿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腕，说：

　　“小洁，我真的怕！我确信，就算有你帮着我，我也一定会搞砸行动……，我可笨了呢！”

　　“别害怕了，珍儿，就算真搞砸了，我们再退回去！”

　　莫洁小声宽慰着伙伴，眼神还是一个劲地在室内游走。她开朗、乐观，脸上常常有笑容，仿佛什么困难也难不住她。她的伙伴跟她不同，珍儿胆小、怯弱，对任何挑战都缺乏勇气，此刻，停在门口，她的双腿像僵住了。

　　前些日子，应征婢女是莫洁的主意，珍儿只是听从建议，来这里试试。应征上了，珍儿也很彷徨，不敢迈出关键的一步。珍儿又左右地看了看，确定两旁无人后，小声提醒道：

　　“我还听说过了，小洁！”

　　“听说什么了？”

　　莫洁回过头，用目光督促珍儿说出事实。珍儿顿了顿，才说：

　　“有的富人会，呃，……玩弄家里的婢女，就像家里的婢女是玩物那样，玩弄她们，我真的害怕！真不知道公爵会不会，呃……”

　　“是吗？你到哪里听说那么多事？”

　　“反正，我就是听说了嘛！”

　　珍儿耸了耸肩。隔了一下，她察觉到不对劲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补齐道：

　　“我想，就算真有那种情况，也是你比较危险。……连隔壁街的小树都说我丑，那些富人不会瞧上连小树也瞧不上的人吧？”

　　“珍儿你可别这么说，在我眼里，你是独一无二的小美人！”

　　“呃，我是吗？”

　　“你当然是了！在我的眼里，我们的徐珍儿小姐美得惊天动地！”

　　说着，莫洁拍了拍珍儿的肩膀，表示出鼓励。珍儿这才笑了一下，表示出难得的轻松。莫洁皱了皱眉头，看似记起了某种疑虑，又说：

　　“是我疏忽了，你倒是提醒我了。记得，珍儿，要是接下来你遇到你刚才说的那种事情，不必真的发生，只要有一点苗头，你就一定要告诉我！”

　　就在这时，台阶上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来了？”

　　这是个男声，低沉、有力，能判断它的主人上了年纪。两人望过去，看到一个老者走下前方的阶梯。这人正是这里的老管家布斯先生，两人同时朝对方鞠了一躬，以示恭敬。

　　布斯约六十岁，身材消瘦，背有点驼，慈眉善目，径直走了出来。他在门口的方位站定了，说：

　　“正好，来了就跟我一起进去吧！”

　　“好的，先生。”

　　莫洁立即给了应答。随即，三人朝室内前行。老管家在靠前的方位，引领几人穿过大厅，又右转，到走廊外的某个房间门口停住了。布斯指了指那门扉，介绍道：

　　“这里是婢女居住的起居室，你们今后就住在这里。”

　　说着，布斯从外套里掏出钥匙，打开卧室的门，先走了进去。莫洁和珍儿紧跟其后。三人进入室内后，布斯把钥匙收起，回过头，问：

　　“看看，还满意吗？”

　　“满意的。”

　　莫洁笑着点了点头，对房间稍加打量。这房间面积不小，右侧是一张张并列排开的单人木床，共七张，床位标着数字。床上是洁白的床单，能从这种洁白当中看出来，它们更换的频率非常高。其实，这能算是个温馨的房间，壁纸是浅黄的，印着朵朵花瓣，地板是深红的，干净、透亮，仿佛能照出人影来，并不有距离，而是有居住的气息。莫洁对这环境十分满意。布斯提示道：

　　“一到四号床已经有人了，五、六、七号床你们可以随便选。你们再看看，缺什么生活用品都可以告诉我，我替你们置办。”

　　“暂时不缺，谢谢了！”

　　莫洁走上前，将手里的行李箱放在五号床的床面。珍儿赶紧到她身边，把行李箱放在六号床的床面。布斯点点头，说：

　　“好了，现在房间也见过了。莫洁小姐，请你马上去公爵的房间。”

　　“是的！——不过，我具体做什么？是打扫房间吗？”

　　“不是。”

　　老管家面有难色。珍儿看出不寻常，问：

　　“那到底是干嘛？”

　　“是这样的，我家公爵生病了，但他不肯吃药，莫洁小姐你要去劝他吃药。——劝解公爵，这也是你在这里最主要的任务。”

　　布斯给了解释。莫洁听了，兀自地点点头，表示接受这任务。她比较镇定，倒是珍儿不无担忧，小声地问：

　　“到底是什么样的公爵，才会在生病的时候专门聘请一个人来劝他吃药呀！……我听听就觉得恐怖，你能行吗，小洁？”

　　“别担心，珍儿！我有办法应对！”

　　莫洁用目光温柔地安抚着伙伴，示意对方不要担心。珍儿感受到来自同伴的鼓励，点了点头。布斯稍稍叹了口气，又说：

　　“实不相瞒，我家公爵是个很固执的人，从来不肯吃药，如今身体已经垮了！他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希望你尽快完成工作，莫洁小姐！”

　　“我尽力，先生！”

　　莫洁赶紧垂了垂头，表示出恭敬。

　　然后，布斯领着她离开了婢女起居室，去了楼上。他们到某个房间门口停住了，看来，那正是目标房间。那房间的门镶着金边，比这座府邸的任何门扉都要华美，这提示它正是房间主人的住处。房门虚掩着，从门缝中透出一股难以诉说的凝重，莫洁察觉到了这股异样，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布斯在门外停住了，没有入内的意思，指了指室内，小声说：

　　“这里就是公爵的房间，你进吧！药物就在房间的桌面上，你一去就能看见。请记住，用恭敬的态度劝解我家公爵吃进药物，以让他尽快恢复健康！”

　　莫洁点点头，表示谨记教诲。然后，布斯离开了。

　　等老管家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莫洁做好准备入内。她抬起手，准备推门。就在这时，一声咳嗽声传了出来。

　　二

　　伴随那咳嗽声传来的，还有一股清晰的酒精味，那味道浓烈到莫洁站在门口都闻得到。

　　——看来，这是一位爱喝酒的公爵，有点不好应对。

　　她浅浅呼了一口气，推门入内了。进门后，她稍稍地打量了室内。这里是她工作的场合，她有必要在第一时间内熟悉它。室内很宽大，奢华至极，超出莫洁的想象，唯一不足的是，这房间显得有点阴暗。那墨绿色的窗帘就那样散垂在窗口，似乎已经长期没有掀开，阻绝了所有光芒。

　　在右侧的床面，躺着一个长发的男子。莫洁知道那人就是巴伯公爵，不过，她却没有立即到他跟前，把劝解的话说出口，而是转身走到窗边，准备把窗帘掀起。可是，就在她的手刚摸到窗帘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滚！”

　　这震天响的声音就那样传了过来，似乎掺杂了攻击的意味。莫洁便停止了手边的动作，回过头去。那一刹那，一个透明的玻璃物品向她飞过来，她立即闪避。那物品撞到玻璃上，“哗啦”一声，摔碎了。那原来是酒杯。

　　这来势可有点猛烈，可是，没有吓退她。她望过去，认真看了看床面的公爵。她看到，对方穿着一身墨绿的呢大衣，斜靠在床头，长到下巴的头发就掩在他的脸上，凌乱、颓废，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有无穷的阴郁从那发丝的缝隙中透了出来。

　　他的左手里握着一个酒瓶，里头的酒只剩下三分之一。在床边的柜子上，还有不少酒杯、酒瓶，想来，他并非心血来潮就浅尝甘醇，而是日日酗酒，从未清醒。

　　莫洁意识到工作的难度，缓缓地走了进去，在适当的位置上站住了。她又左右地看了看，发现了一旁桌面的药物和开水杯，走过去，端起它们，又回到床前，小声提示道：

　　“公爵，你好，我是新来的婢女莫洁。管家说你身体不舒服，这是你的药，你吃了吧！”

　　公爵扬起头。也是这时，他那一头乱发也朝两边散去，他的脸颊露了出来。可以看到，他的目光非常凶恶，那种凶恶仿佛被凝固了，连酒精也扰不乱。他的额上、脸上有清晰的皱纹，那皱纹像是嵌在他黝黑肌肤上的深深沟壑，提示，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他瞪着莫洁，厉声地说：

　　“……我只说一遍！……不想死就马上给我滚出去！”

　　“等公爵你吃完了药，我就马上出去。”

　　应答的同时，莫洁又试着走得近了些，举高了手里的药物和水杯，以便侍奉对方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