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死亡艺术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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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从睡梦中醒来，保持着睡着的姿势，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房间里晨昏不辨。
男人在心里默数，数到第600下的时候，男人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下床，披好睡袍，走向洗手间。
屋子里没有开暖气亦或者是空调，空气都冰冰凉凉的，不像夏天似的黏腻。男人打开水龙头，寒冷刺骨的水流滑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无端使人背后泛起凉意。
男人慢条斯理地洗完手，用毛巾擦干，踱着步子走向了最里边的屋子。
他拿出铜色的钥匙，轻轻插/进锁孔，手腕一转，“啪嗒”一声，门应声而开。
看起来厚重的木门微微开启一条缝，木门后面的世界似乎黑得纯粹，那一条看不见底的门缝好像会吸人一样，吞噬闯入者的一切。
男人推开门，打开灯。
他赤着脚，脚掌踩在暖色的木地板上，色彩分明。他走到高大的书柜前，抬起手，手指滑过颜色不一的书脊，男人眼神温柔，像在抚摸情人的身体。他的手指在某本书前停下，顿了顿，随后抽出了那本书。
他打开书，看了好一会儿——他似乎看见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嘴角微挑，幽深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他微微张嘴，薄唇性感。他低声道：
“啊，这个，我喜欢。”
体育公园一案影响很大。
受害者的身份就注定了这件事情不会轻易被公众翻过去，更何况，凶手的行凶手法闻所未闻。
于初刚刚应付完外边的媒体，脑袋都要炸了。他转过拐角，便看见沈霖靠在他办公室门旁边的墙壁上吸烟。
于初匆匆走进，打开办公室门，扭头对沈霖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沈霖顺手把烟灰弹进一旁的垃圾桶，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于初进了办公室。
于初这个人看起来粗枝大叶，可从他的办公室就可以看出来，于初是个很细致、很有情趣的人。
除了他，谁会在窗明几净的刑侦队队长办公室的墙壁上，挂上几副油画？
沈霖一屁股在皮质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打量了一眼他左边墙壁上挂着的油画——这应该是一幅抽象画，线条如水纹般平和，主色调是白色，混进了一些青绿色，很浅，看起来很舒服。
“说吧。”于初道。
沈霖有些莫名奇妙：“啊？说什么？”
于初走到窗边去关窗户，闻言回头道：“你不是要说关于案子的事？”
沈霖沉默了下，站起身来：“行，那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走了啊。”
于初“嘭”地一声把窗户关严实，拍了拍手，扭开旁边暖气片的开关，转过身来，走向沈霖所在的沙发：
“诶，坐下，坐下。”
沈霖从善如流地坐下，往沙发背上一靠，架起腿，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不是没有事情，不能打扰于队长办公？”
于初在沈霖旁边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水壶，为两个人各倒了一杯温水。他把一杯递给沈霖，还不忘了叮嘱：“小心烫。”
他看着沈霖接过水杯握在手里，才无奈道：“跟我斗什么嘴啊，我这不是条件反射了嘛。”
沈霖抿了一口——温度刚好，不烫，但是很温暖。
他沉默了一下，犹豫老半天才问：“当初我跟你分手，你就不怪我吗？”
于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太了解你，怕是你有什么苦衷，不方便跟我说而已。”
沈霖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于初道：“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不会因此而愧疚——毕竟你又没欠我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尊重对方的隐私是很有必要的。不是吗？”
沈霖深吸了一口气：“那你确实很了解我。”
于初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自言自语：“再说了，分了还可以追回来嘛。”
沈霖：“……”
沈霖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如果我这件事情我能够顺利搞定，那就不用你追了。”
于初茫然抬头：“啊？”
沈霖站起来，俯下身子，在于队的耳旁轻轻道：
“我自己送上门来，如何？”
萧屿摘下血迹斑斑的手套，拨通了于初的电话：
“喂？”于初的声音有些沙哑。
萧屿管不了那么多，汇报道：“于队，这个铁钉上头，好像有人为刻下的痕迹，你赶紧过来看一下。”
萧屿是市局的首席法医。
作为一个看遍无数尸体的女性法医，萧屿自诩心理素质够强。然而在将铁钉从韩天水的头顶拔出时，她的背后忍不住泛起阵阵凉意。
他娘的，太残忍了。
她光是想想一下这跟手掌长、大拇指指盖粗细的铁钉被人从天灵盖上用铁锤一下一下砸进自己的头颅，就忍不住胆颤。
虽然说在韩天水的鼻腔中发现了乙/醚，但这个迷药只是用来迷晕韩天水，使他被凶手绑的严严实实。凶手甚至特意等乙/醚失效后，韩天水清醒了，才开始行凶。
变态啊。她想。
萧屿剃光了韩天水的头发，在铁钉被取出后，韩天水的头顶豁然出现了一个血洞，隐隐约约看得见里面的被捣得稀烂的乳白色脑组织，十分令人反胃。
于初带着沈霖和蒋晏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便看见萧屿正拿着铁钉对着光在看。他在旁边的托盘上拿了副一次性的手套戴好，从萧屿手里拿过还滴着血的铁钉。
“这儿。”萧屿指着铁钉帽。
于初眼神很好，在光下一看，果然看见了很浅很浅的刻痕。
是个“I”字。
“‘I’？‘我’？”蒋晏问。
沈霖也带好手套，把铁钉拿了过来细细端详。
他抬起头来，和于初对视一眼。
解剖室本就冷，沈霖突然觉得这个温度，已经有些刺骨了。
于初闭了闭眼，沉声道：“沈教授的猜测是对的。”
他顿了顿，续道：
“是‘Ⅰ’，第一个的意思。”
……
“韩天水未婚，独居。昨天下午韩天水从帝都坐飞机回S市，下午六点二十三分，韩天水离开了机场，随后就就失去了踪迹。”
江野看了一整天监控，眼睛都要瞎了。他揉揉眼，补充道：“韩天水的手机上也没有任何可疑的通讯记录。”
“人际关系呢？”于初问。
江野摇头：“没跟人结过仇。”
蒋晏在旁边嘀咕了句：“怎么又是帝都？”
沈霖身子一僵。
“是啊，”江野附和道：“韩天水是帝都大学中文系毕业的。”
于初一听，皱了皱眉，转头问沈霖：“你认识韩天水吗？”
沈霖摇头：“不认识。”
于初叹了口气：“帝都咱暂时去不了，明天要去走访教育局和他曾经教过书的实验中学走访，今天回去先休息吧，明天任务量会很大。”
……
所谓的早点回去休息，就是沈霖被于初拉到了江边散步。
江风寒冷，但是并不刺骨。江畔是林立的各国特色建筑，华灯璀璨。隔江望得见S市的另一半——那是整个华国的经济中心，如同华尔街般的存在。
两个人并肩走在江岸上，不发一言。
但是气氛很好，并不尴尬。沈霖已经习惯了和于初不说话的相处方式，因此也很自在。
他突然开口道：“我来过一次S市。”
于初一听，笑了笑：“那怎么不来找我？”
沈霖淡淡地道：“我当时就在马路的另一边，看见你一个人在江边散步。”
于初停住脚步，和沈霖一起往左边看去。
马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可当沈霖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内心很安静。
甚至是静寂的。
他当时望着一个人散步的于初，心里想：
就这么看着，也挺好的。
二人停在江边，凝望着马路，各自思量。
沈霖还沉浸在回忆里，突然被一片温暖包裹起来。
于初抱住了他。
他再次清晰地闻到了于初身上的烟草味，不浓，很温和。
“不要再有下一次，”于初一字一顿地道：
“我心疼。”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死亡艺术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