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死亡艺术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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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铮站在门槛上，背对着他。
他站在谈铮身后，老半天才开口问:“什么时候回来？”
谈铮没回头。仍然立在那儿。
他急了，伸出手去抓谈铮的袖子——却扑了一个空。谈铮的身形渐渐消失，化为虚无。
“爸！”
于初猛地聪床上坐了起来，眼里闪过一抹惊惧。
天已经大亮，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于初看着熟悉的景象，眼前一阵恍惚。
爸……爸……
于初使劲揉了揉眼睛，五感才渐渐回归——他先看见了沈霖的目光，然后才听见手机的电话铃声。
“梦到老师了？”沈霖坐在他旁边，对手机铃声置若罔闻，担忧地看着他。
于初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好让脑子清醒一点:“没事儿，很久没梦到他了。”
沈霖叹了口气，下床，穿好衣服，估计于初好一点儿了，才不紧不慢地道:
“刚刚江野来电话了，要出现场。具体的他没跟我明说，你回个电话给他。”
于初应了一声，抄起手机一看，正是江野的电话。
他先低声骂了句:“真是不安生。”这才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说情况。”
“死者男，身份未知。今早六点零五分在体育公园的人工湖旁被一晨练老人发现。”江野在电话那头跟连珠炮似的说着案发情况。
于初穿好外套，问:“死因是什么？”
江野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经法医现场鉴定，死因为颅骨破裂。”
“凶器？”
江野不说话了。
“于队，这个我真的说不下去了，你自己来看吧。”江野说完就挂了电话。
于初拿着手机，满脸莫名其妙:“什么玩意儿这是？”
沈霖站在旁边，笑笑:“……可能，死得惨不忍睹吧。”
体育公园，早上七点半。
人工湖旁已经围满了人。于初拉着沈霖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挤到黄线边边上。
“于队你来了。”蒋晏看见他，抬手招呼道。
于初点点头，挑开黄线，和沈霖一起走进了现场。
那是个中年男人，脸朝上，双目圆睁，面露惊恐之色，嘴巴张开，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诡异的暗红色——而血的源头，则是他的头顶。
他衣着整齐，衣物也不是很便宜的料子，那么这个人应该是有一定地位身份的。
法医在拨弄着死者的头发，江野在一旁拍照。于初蹲下来，头往法医那儿点了点:
“什么情况？”
法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他一边摘口罩一边说:
“于队，我干这行十几年了，还没见过这么惨的。”
沈霖皱眉:“怎么了？”
法医:“凶手在死者神智清醒的情况下，将一根十五寸的铁钉从死者的头顶硬生生给钉了进去，整个过程大约是二十分钟左右。在这个过程中，死者的痛苦非常人所能想象。死亡时间大约是昨晚十点左右。”
蒋晏和江野低着头站在旁边，都没说话。
于初“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套带好，拨开死者的头发——果不其然，一根大拇指指盖粗的铁钉被死死地钉了进去，伤口旁边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十分有视觉冲击力。
沈霖在死者的另一边也蹲了下来，去看伤口。
法医在一旁补充道:“死者全身上下只有这一处伤口，鼻腔中检测到□□，而且手腕上有被拷住过的痕迹。”
“艺术感很强。”沈霖道，“选择在湖边，用这种不仔细看看不出死法的方式，这个创造……不是一般凶手想的出的。”
江野撇开了头，很明显对“艺术感”这个词感到不满。
沈霖说到一半，突然猛地一顿:“不对，这不是创造。”
于初疑惑道:“那是什么？”
沈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尸体，一字一句地道:
“是模仿。”
“明末的时候，有一个政治家，叫杨涟，他就是这么死的。”
沈霖看着忙忙碌碌的现场办案人员，点燃一根烟，徐徐道来。
“明末时期，宦官魏忠贤把持朝政，当时为了保证大权独揽，欲将其政敌东林党人一网打尽，陷于万劫不复之地。而杨涟，则是东林党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
“那东林党就是好人咯？”江野插嘴问。
沈霖淡淡地笑了一下:“朝堂之上哪来的什么好人坏人，东林党只不过一群比魏忠贤更有底线的政治家罢了。政治家的斗争，向来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魏忠贤把杨涟投入东厂大牢，命自己的爪牙许显纯酷刑折磨杨涟，并无声无息地弄死他。可是许显纯先是用装土的布袋压在他胸口上想闷死他，后想用铁钉穿过他的耳朵弄死他，可是杨涟都没有死成。”
“于是最后，许显纯就想出这么个缺德的主意——把一根粗大的铁钉从杨涟的头顶活生生给钉了进去，钉死了杨涟。”
“卧槽，”蒋晏在旁边一边抽烟一边感慨:“古人的智慧怎么这么恐怖！”
江野拿着平板百度了一下，过了会儿才问:“沈教授，你怎么知道？”
于初翻了个白眼:“你也不学学人家看看，多读点书听见没有！看看沈教授，再看看你们俩——没眼看这叫！明白不！”
他成功收获了来自江野和蒋晏幽怨的眼神。
沈霖在一旁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点头:“小时候很喜欢明史，对明代东厂的酷刑很有兴趣，因此了解也比较多。”
江野“嗷”了一声，看了看百科，嘟囔道:“这个杨涟，看起来还真是个好人。”
“是。他是一个合格的臣子，可惜是个失败的政治家。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魏忠贤是个流氓，而流氓，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市局。
江野拿着现场资料，站在小白板钱开始汇报:“体育公园位于S市郊区，还在施工过程中，虽然附近已经有居民在公园内活动，但是园区并没有装任何监控设备。现场提取到一枚脚印，可判定凶手为男性，60kg，175cm左右，体格健壮。”
“体育公园并非第一案发现场，是抛尸地点。鉴于这一点，凶手应该拥有一辆车。”
沈霖点点头。屋内气氛一片安静和紧张。
门突然被打开，蒋晏气喘吁吁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于队，死者的身份确定了！”
韩天水，男，四十岁，作家、教育家。现任S市教育局某处处长，兼任S市作家委员会名誉副会长，S市师范大学博士生导师。国/务/院津贴获得者。坚持进行教育改革，为S市中小学生减负做出了杰出贡献。
他曾经就职于S市实验中学并担任教导主任和语文老师。其学生中，有三十多人考上清华北大。他带出的研究生和博士生遍布全国甚至海外，堪称桃李满天下。
“完了。”于初和沈霖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沈霖道:“我觉得咱俩想的不是一个方面，你先说。”
于初掏出烟盒，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这下媒体沸腾了，我们的压力会很大。这件事情的社会关注度将达到一个新高度，做好准备。”
见于初说完了，沈霖反倒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在嘴里过了一圈，才缓缓地吐出来:
“你们觉得，韩天水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野愣了一下:“成功人士？”
沈霖摆摆手:“不，我是说性格。”
于初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面沉如水。
蒋晏沙哑着嗓子道:
“是好人。”
“所以，凶手明白，自己是邪恶的一方。”
“那他还会继续犯案！”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死亡艺术2
